《网王之霍华德庄园》蜜饯式宝宝

4、第四节

　　这个无意中的发现让仁王感到了压抑。
　　就像是滚线头，越滚越长越卷越多，到最后头尾那根线头却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在目睹了清晨的一幕后他的心中愈发茂密地滋生出了一片不祥。并不是因为这个家刻意瞒着瞳的事情，而是不解于他们要隐瞒的理由和做法。
　　看起来像是为了疗养所以给她另辟出来一个清静居所，那干嘛负责每天保护她不受刺激的人却是与家里没有直接关系的清水光？甚至于仆人或者她的亲姐姐也没有来看过她——他在那次以后又非常小心的跟踪了两次，确定的是这样子，只有他一个人来。
　　他也近距离的观察过瞳，情况是一样的一成不变。白天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的梳洗，看书，画画，带着她的小兔子和猫儿去散散步，生活的范围狭隘于那座小屋周围的十步不到。而到了晚上，她就会自动的醒过来，翻出她的作画工具来，穿过大宅，前往靠近海岸的草地上，彻夜作画。每次都是同样内容的作品。吗哪，上帝，红海，还有用羽毛笔写字的摩西。
　　仁王微妙的对瞳生出了一些好感，他直觉上感到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一股沉默坚强的的气质，他遇到过几次伺候她的女仆给她去送食物，那是一对年龄与瞳相当的双胞胎，瞳那份面对她们话里藏针时的淡定让他不觉很欣赏。
　　“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常常地，她都只会看着自己的画布，平静地吩咐一句，威而不怒地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然后继续沉浸在她那片浓郁色彩的世界当中。
　　‘你比起你姐姐来真的是强多了，’仁王默不作地看着合子的闹剧想到。
　　“当她回头一看到时候，后面真的有一双红眼睛在喷火，当时立花就被吓得面容失色的，一遍狂叫着，救命啊，一边向门口跑过去…”合子毫无顾忌地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半醉半醒的说道，眼睛里流露出骄傲的神态来。仁王只感到自己的鼻子又不自主地抽了抽。
　　“好了，合子我们该和父亲告退了，走吧。”看到妻子在餐桌上如此不合礼仪的说起了鬼故事，澳田深感尴尬。但合子此时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了，意识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失礼，她用力的把丈夫伸过来的手一推，大声的嚷嚷道“滚，别管我。”
　　这样没有礼貌的话导致的气氛是异常尴尬的，启三郎擦了擦嘴，看了眼依然不住嘴的女儿，将手巾往桌上一扔，起身离席，扬长而去了。
　　澳田虽然一言不发，却已经是脸色发青，光吩咐仆人倒上来三杯加冰的白兰地，小心的岔开了话题，“大家都随意些吧，用过餐以后最适合来杯加冰的白兰地了，味道刚刚好。”
　　仁王随手操过了一杯凑数—他不沾酒的，光自己也随便选了杯，合子见到又上了酒，一点也不客气地夺过澳田手上的杯子就往自己嘴巴里送，边喝着边酒水撒得澳田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见到合子这样的不讲面子，澳田已经无话可说，管家见状赶紧围了上来打圆场。用毛巾轻轻地把他嘴残余的酒水擦掉后，又亲自倒了杯酒，送到了他的嘴边。
　　澳田一口喝光，随手把杯子一扔，拿过自己的外套和其他两人道了别，合子如此放肆，他觉得已经无处容身。谁知道刚刚一站起来，一股眩晕就把他扑得弯了腰，见到他连连趔趄，仁王不得不伸手扶了他一把，问了句，没事吧。
　　澳田摇了摇头，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摁了摁，“忽然头很痛。”
　　“澳田兄是喝多了吧，管家，送他回去休息吧，”光示意要管家过来，仁王默默地把自己的酒杯给解决了个干净，这家人够无聊的。
　　“别碰我”一连串的怪叫声，突然从澳田的嘴里，突兀而激烈地迸发出来。
　　仁王闻声一愣，光也愣住了，一不小心手上的杯子都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原本还没清醒的合子也被这突来的状况给拽回了神，她呆呆地看着忽然眼睛发红的丈夫，像平日一般蛮横地下了命令，“住嘴，不准再叫了听到了没有？”
　　澳田非但没有冷静的意思，反而是更显得失常了，一步步的朝着合子走过去，，合子这下子不耍威风了，她害怕地随着他的靠近朝后退起来，仁王和光同时处于一个状态——大脑和身体劈成了两半，前者转的飞快，后者被钉子钉在了地板上牢牢地动弹不得。
　　“你，你干什么？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听见没有？”合子靠在最后被他堵住了退路的墙壁上，身上湿淋淋一大片，她想逃，可是身体就像是拆了的积木，一块，一块，已经完全提不上力气。看着丈夫已经离她没有了距离，合子尖叫一声，不管一切地朝前方冲了过去。
　　澳田抓过了她的手臂将她朝地板上一摔，合子重重地摔了下去，她的裙子被地板蹭破了，小腿流了血，粉色的纱裙被染成了一朵夏日的蔷薇花，害怕地看着自己失去了意识控制的丈夫又走向了自己，面露凶光，合子朝着仁王和光尖叫连连，“你们你们，快拦住他听到没有？”。
　　仁王打了个激灵，用嘴型示意着光配合他拖延时间，他悄悄地操起了一把凳子想绕到澳田的后方去击昏他。
　　然而澳田却没有照他的感觉冲上来，仿佛是听见了合子的惨叫，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奇怪的看着地板上吓傻了的妻子，眼神微微一弱，仁王屏住呼吸看着，他忽然转变了方向朝餐桌走去。
　　“救，救命啊”合子不顾面子的叫道，发现澳田不的手上多了一把餐刀，她一下子就把平日里的母老虎作风扔到了爪哇，又滚又爬的朝着门口方向逃去，澳田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抓着刀尖就要往下戳。
　　光对仁王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操起了凳子准备从两侧包抄直接击昏澳田。
　　揪准了时间，仁王把凳子高高举起，对着光一声厉喝，“马上。”
　　就在手中的重量要落下的时候，房间的灯光忽然灭了下来。黑暗浓如深海，一股诡秘的死寂，流淌如水，细微甜腻的摩擦声，非常清晰地，朝着仁王的方向流了过来
　　他反射性地朝门口退去，但只走出了两步之远，一道真实的，在黑暗中依旧很清楚忽然的刺啦声掠过了他的耳膜
　　马上就有粘稠的，温热的，甜腻发酸的味道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滚开了一片发烫，像火烧一样，从睫毛，再是鼻子，两颊…
　　几秒种后光又亮起来了，柔和光明的房间里面，静谧和温暖的一如方才。
　　“啊…”
　　大宅里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充满恐怖的女人尖叫。
　　合子瘫软在地上，现在，这里，一滩鲜血正在慢慢地扩大着。地毯是吃饱了的吸血虫，红的像燃烧的火海。她的头发上也沾满了刚刚喷溅而出的，她丈夫的血液，那些温热粘稠的液体正在不断的在掉进她的脖子，手臂，这些血液粘得是如此的紧，好像再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
　　合子呆呆地看着，忽然一声嘶叫，叫的撕心肺裂，惨不忍闻。
　　挡住她的眼睛，仁王伸手一探——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姐，你冷静点儿，我马上打电话叫警察”。光极力地保持镇静地说道，他的手上同样是一片鲜红刺眼
　　合子却忽然清醒了，她推开了仁王的手，非常缓慢地，缓慢地用手在那张闭眼的脸上，额头，眉毛，眼睛，轻轻而温柔地抚摸着，见他没有反应，她又好像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一般，呆呆地，反复地抚摸着那张已经闭上了眼的脸庞，俯身靠到澳田的耳边，呢喃乖巧地叫着他的名字，叫他快快睁眼，最后才是一个长久而静默地停顿。
　　仁王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场噩梦，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浓得化不开的深渊，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女人忽长忽短，充满了绝望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