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犟种》何畅

40、最帅的屎壳郎

　　沈宁狸从门后出来，趿拉着鞋，蹭到顾明鸢身边，问：“顾明鸢，你觉不觉得你长得很帅？”

　　顾明鸢挑眉，揣摩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语气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怎么？你觉得我很帅？”

　　“不是，我是问你对自己外表的看法。”

　　原来不是称赞自己，只是讨论事情，顾明鸢失去兴趣。

　　“还行吧，一般。”没什么好说的，人的外表就是一张皮，没什么帅与不帅的。

　　“那你觉得我呢？”

　　沈宁狸眨着大眼睛，期待着顾明鸢的回答。

　　“你？你是最帅的。”

　　顾明鸢修正刚刚的想法：人的外表就是一张皮，没什么帅与不帅的，但沈宁狸的皮除外。

　　与此同时，沈宁狸也得出结论：确诊了，顾明鸢果然审美有问题。

　　他就是看上自己的脸了。

　　“那我们两个是你追的我，还是我追的你？”

　　“……我追的你。”

　　“你怎么追的？”沈宁狸好奇地追问。

　　“我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哄骗你和我同居，你对我日久生情，后来就在一起了。”

　　“你骗我？你怎么骗我了？”沈宁狸警觉起来。

　　“其实也不算骗吧，我英雄救猫，猫就跟我走，这应该算是一种奖励。”

　　沈宁狸没太理解哄骗，更没太理解奖励，他只知道，顾明鸢，很狡猾一个男的。

　　明明是他在骗色，是他追的自己，昨天还好意思诬赖他……好色，想要过那个……生活。

　　事到如今，只能求助自己最信赖的人了。

　　“呃……那个，我去看看郑姨煮的粉怎么样了。”说着，沈宁狸钻到了卧室里。

　　顾明鸢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沈宁狸的背影，小狸又在搞什么？

　　“喂，毛毛，是我。”沈宁狸给毛毛打电话。

　　“小狸呀，怎么啦？”

　　沈宁狸趴在床上，偷看了房门一眼，捂着手机话筒，悄声说：“毛毛，我跟你讲，我发现了顾明鸢的阴谋。”

　　“顾明鸢的阴谋，啥呀？”王毛毛满脸问号。

　　“他看上我的脸了。”

　　“？这不是很显然吗？不看上你的脸，也不能和你在一起啊？”

　　“……不是，哎呀，一两句说不清清楚，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你最近有时间吗？就算你和谢明天在一起了，也不能忘了我呀。”

　　“什么和什么呀，我明天就可以去看你，前提是你给我一个你的地址。”

　　“顾明鸢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么？他和我说别来打扰你静养。”

　　“？！”

　　沈宁狸挂断电话，怒气冲冲来到客厅，对顾明鸢怒目而视，“为什么不告诉毛毛我的地址？”

　　“……最近有些忙，可能是忙忘了。”

　　“那跟他说别来打扰我静养，也是忙忘了？”

　　顾明鸢一噎，随即为自己狡辩，“你刚出院不久，还是要多休息，王毛毛太闹腾了。”

　　沈宁狸继续用谴责的眼神无声鞭笞他，在顾明鸢看来完全就是在撒娇。

　　还是顽强地抵抗了几秒，顾明鸢认输，“我错了，我明天就把王毛毛请过来。”

　　“哼，那就好。”

　　“螺蛳粉和酸辣粉煮好啦。”郑姨把粉端到餐厅，冲两人喊道。

　　沈宁狸跑到餐桌前端端正正坐下，把两碗粉圈在胸前，颇有一种左拥右抱的架势。

　　沈宁狸深深地闻了闻，就是这个味。

　　顾明鸢默默走到窗边，暗暗将窗户往外推了推。

　　“顾明鸢，快过来呀，我们一起吃。”

　　顾明鸢深吸一口气，享受最后的清新，应道，“来了。”

　　第二天，顾明鸢遵守诺言，派人把王毛毛接了过来，还附赠一个谢明天。

　　经过消毒洗礼后，两人进了门。

　　沈宁狸拉着王毛毛去阳台上说话，留顾明鸢和谢明天在客厅面面相觑，顾明鸢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

　　两人去吧台边坐下，顾明鸢给谢明天倒了一杯酒，“你怎么也来了？”

　　谢明天翻了个白眼，“你送毛毛一栋别墅是什么意思啊？”

　　“和你做邻居，还不好？”

　　谢明天磨了磨牙，“他本来就在和我同居。”把人越支越远还有理了。

　　顾明鸢跟谢明天碰了碰杯，没说话。

　　阳台上，王毛毛坐在座椅上，看沈宁狸鬼鬼祟祟地把门关好。

　　“小狸，你这是干什么？”

　　“毛毛，我又有大发现。”沈宁狸坐下来，神秘地说道。

　　“什么呀？”

　　“昨天顾明鸢爸爸来了……”

　　话没说完，被王毛毛打断，“他来干什么？他欺负你了？”

　　他可是见过那个老头的，他可不像个好人呐。

　　“没有没有，他就是来告诉我，顾明鸢之前和女人订过婚，后来又取消了。”

　　“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想告诉我，我耽误顾明鸢娶妻生子了呗。”

　　王毛毛拍了一下桌子，“这个老头，太坏了。”

　　“老头不重要，主要是我发现顾明鸢只是喜欢我的脸。”

　　“怎么说？”王毛毛昨天就听到小狸说这个，但他没太懂他的意思。

　　“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着沈宁狸站起来，拉开阳台上的门，“顾明鸢，你过来一下。”

　　顾明鸢放下酒杯，快步过来，“怎么了？”

　　沈宁狸靠在门边，“你觉得，我，你，毛毛，谢明天这四个人里，按照颜值排序，怎么排？”

　　顾明鸢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匆忙过来后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但为了让病人保持身心舒悦，还是诚实答道：“你最帅，我次之，王毛毛第三，谢明天第四。”

　　原本谢明天要比王毛毛帅，但是王毛毛舍身献细胞的壮举，为他增添了巨大的个人魅力，最好把发小放到最后了。

　　后面慢悠悠走过来的谢明天，“凭什么毛毛第三，毛毛才应该是第一。”

　　王毛毛看谢明天晃过来，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站起来把人推走，“喝你的酒去。”

　　沈宁狸得到答案，也有模有样，学着王毛毛的样子把顾明鸢推走，“陪你的酒去。”

　　顾明鸢转身，掏出手机给沈宁狸之前的主治医生发信息：“医生，白血病人康复后的后遗症有自恋这一条吗？突然自恋是正常的吗？”

　　昨天小狸就问过这个问题，他这么想听自己夸他帅吗？

　　看来以后要多说一说。

　　医生还没回复，谢明天突然凑过来，贱兮兮地说：“他就叫你‘顾明鸢’啊？这么生疏。”

　　“王毛毛叫你什么？”

　　“那可就多了……”

　　顾明鸢看着谢明天得意又放荡的笑，朝外喊道：“郑姨，再给谢明天消下毒。”

　　这边，沈宁狸又把门关好，转头对王毛毛说道：“你刚刚听到没？他说我第一帅。”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你第一帅没问题呀。”

　　“主要是他把自己排第二，排在我的后面。”

　　王毛毛点点头，但还是没懂，“是啊，怎么了？”

　　“说明他审美有问题，并且只喜欢我的脸。”

　　王毛毛发现了一处漏洞，“等等，小狸，刚才的问题只能说明他确实是喜欢你的脸，但不是‘只喜欢’。”

　　沈宁狸皱了皱眉，思考王毛毛提出的“假说”。

　　王毛毛继续引导，“他就没可能是真的喜欢你嘛？包括外表、包括内心、包括所有。”

　　沈宁狸条件反射般地反驳，“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喜欢我，这不符合逻辑。”

　　王毛毛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我知道了，你可以问他一下，比如说，加入你变成了毛毛虫或者蟑螂或者屎壳郎之类的，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啊？”

　　晚上，王毛毛和谢明天离开后，沈宁狸还真问了。

　　不过问之前，沈宁狸犹豫了一阵，顾明鸢心领神会，主动开口说，“我觉得所有人里你最帅、最可爱。”

　　既然顾明鸢都这么说了，沈宁狸也没再纠结，直接问：“那如果我变成屎壳郎了呢？”

　　顾明鸢屏住呼吸，企图接受这个设定，片刻后吐息，诚恳地说道：“那也是最帅的屎壳郎。”

　　“那你喜欢最帅的屎壳郎吗？”

　　顾明鸢定定地看了沈宁狸几秒，最后认命般地说道：“我连螺蛳粉都吃了，你说我喜不喜欢屎壳郎。”

　　沈宁狸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顾明鸢老是吃他剩下来的螺蛳粉，还以为他也喜欢，直到他偶然看见顾明鸢和螺蛳粉对视时苦大仇深、如临大敌的表情。

　　不过，沈宁狸觉得自己也有些坏，明明看见他的表情，知道他不喜欢，反而更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吃螺蛳粉了。

　　自认为很坏的沈宁狸躺在一边反省……躺在一边玩手机反省。

　　太过无聊，沈宁狸偷偷看了旁边顾明鸢一眼，点开许久未登录的社交媒体。

　　开始搜索顾家联姻的消息，很奇怪的是网络上并没有顾明鸢订婚的消息，反倒全是顾家取消订婚的消息，网上也没有关于两人的合照，全是冷冰冰的文字信息。

　　沈宁狸挠了挠头，还想着八卦一下的。

　　沈宁狸点开自己的主页，看到了他之前发布的揭露房东恶性的信息。这才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沈宁狸看了眼时间，生病大概是在今年年初。

　　等等，他们的协议是什么时候签的？上次顾明鸢拿给他看的时候有些匆忙，他记得他们好像刚结婚不久？

　　沈宁狸推了推旁边看文件的顾明鸢，“顾明鸢，我们签的协议在哪儿？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