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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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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白先生三首《忆江南》道尽江南千般好,虽说四时美景各有人夸,但江南最引人流连的,总归是在那春夏二季了。
千里莺啼、桃花流水,重湖清嘉、十里荷花。
于是物我两忘、其乐融融,笙歌乐舞、醉了谁家。
苏州城,轻侯弄。
虽说是月上城楼,此处却还热闹异常,或者该说是正当了热闹的时候。这处并不太长的小街,却是苏州城里有名的烟花巷,进了此处,可真是吸气如兰、袖底生香了。
青楼楚馆林立,莺燕歌舞不休。
在巷子的中段,有着那么一座三层小楼,红木匾额上书“春闺”二字,字体轻盈飘逸、娟秀细腻,颇有几分女儿情态。楼内自然也是灯火通明,流苏幔帐,案几饰物,颇多精致。楼里的姑娘们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不仅容貌俊秀,更难得的是曲赋歌舞、琴棋书画,皆是各有所长。
既然商品足够优秀那价格当然也是不便宜的,进得了春闺消费的自然也都是些家底殷实的人家,一晚的费用也都不菲,不过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好这一口,将有貌又有才的女子压在身下,总归是很有成就感的。
今日的春闺却是有些不同往常,入夜后莫名闯入了一群江湖人士,惊得楼里的姑娘恩客尖叫躲窜,那领头的虬髯大汉金刚怒目,闯进来后就对着楼上大喊道:“洛子朝,快滚出来!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裙底下!”其声如洪钟,看得出来人不弱的内家功夫。
那大汉八尺之躯,虎背熊腰,其肤色黑,国字脸,浓眉厚唇,看就是个耿直汉子。跟在大汉身后进来的有十多人,都是清一色穿着青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制式衣样,显然是一个帮派的子弟。
楼下热闹,且让我们看看楼上。
这二楼是楼里接客办事的地方,三楼就是各位姑娘的闺房了。此时三楼一间靠右的屋子里正琴声袅袅、清酒醇香。
抚琴的是一位女子,春闺里的女子,自然是不差的,但这女子只一人就生生将楼下的姹紫嫣红都比了下去。素手销肩杨柳腰,樱唇柳眉芙蓉面。端的是三分春色天授,七分清丽自成。
女子对面的软榻上坐着一位黄衫公子,一脸机灵相。此时正执杯闭目听曲儿,酒斟了七分满,其色如琥珀,酒香醇厚,是难得的好酒。听到入神处黄衫公子不时手打拍子、摇头晃脑,再小呷一口杯中酒,真真惬意非常。
不过这惬意嘛,此刻就被打断了。
那虬髯大汉的声音传到楼上来其势仍是不弱,清丽女子轻笑一声琴音也就断了,“找你麻烦的人来啦。”颇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黄衫公子立马苦下了脸,“怎的连你也取笑我。”
“谁叫我们洛公子就是一个吸引麻烦的体质,走到哪都有人找上门来。”
“下去看看?”女子出声询问。
“恩,去看看吧。”黄衫公子敛下神色起身向外走去。
却原来这黄衫公子就是那大汉口中的洛子朝,那清丽女子应是他的红颜知己,也是春闺的红牌之一,“妙音圣手”叶唯卿了。
却说那洛子朝走到门外,倚栏杆而立,抱拳一礼道:“原来是长江青帮的郭二当家,不知小子何处得罪,竟得二当家到此处寻人。”
听那洛子朝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这虬髯大汉原是长江青帮的二当家郭槐。那青帮是长江水路上最大的帮派,以XX为总舵,长江中下游都分布着青帮的势力,青帮弟子更是众多,其中不乏好手。要在这长江流域办事的,少不得都要和这青帮打好关系。
青帮三位当家是结义的兄弟、过命的交情,当初三位当家连手创办青帮十数年就发展到如此势力,端的是手段厉害。这青帮二当家一身功夫纵横长江流域鲜有敌手,内力浑厚,外家功夫更是厉害非常,寻常刀剑也近不了身。当年青帮崛起的时候,这位二当家可是解决了不少敢找麻烦的人,才给青帮的壮大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却不知今天这位二当家来找洛子朝所为何事。
“哼,”那郭槐冷哼一声道:“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知。你前日到我青帮苏州分舵找事,可是承认。”
那洛子朝听得郭槐说罢跳下楼来,其身如飞鸟,落地无声,好俊的轻功。单这一手轻功武林中能出其右的就屈指可数。
“前日嘛我确有上过青帮苏州分舵,可是不是找事就看二当家的容不容小子解释了。”洛子朝转念想了想,确有那么回事,遂道。
郭槐看那洛子朝一派坦荡,心忖道:这小子看来坦荡,这事似乎还有缘由,不妨先听听他的说法。
“哼,你且说来看看。”
却原来那青帮在长江流域称霸,门下弟子众多,难免出些仗势欺人之辈,前日里洛子朝路经一小巷,见着一老汉哭于门前,便上前询问,一问才知原来那老汉有一枚极好的玉佩,近日老汉小女就要出嫁,本想着权当了女儿的嫁妆,却不想被两个青帮弟子看到,便强抢了去。这嫁女,倘若女方没什么象样的嫁妆,到了夫家是会被看不起的。老汉心疼女儿,心急如焚,却也拿那青帮弟子毫无办法,只得哭坐于门前。
那洛子朝本就是个好管闲事的主儿,今日听闻此事自然不会就此不管,当下便带着老汉上了青帮的苏州分舵寻那两个抢佩者,却不想那两人其中一个竟是这苏州分舵主的侄儿,那玉佩已被二人卖掉那还得出来,这分舵主也是一个及其护短的人,见着自家侄儿受欺便要出头,和洛子朝打了起来,最后却还偏偏打不过,只得不情愿的赔了银子。
本来这事儿也就这样了了,分舵吃了亏不好张扬,再说也只赔了几个小钱,对分舵来说实在九牛一毛。不巧的是这青帮的头头二当家的巡视长江刚好到了苏州这地界,当然的就住进了苏州分舵。本也无事,后来不知谁嘴碎将此事传入了二当家耳中,只说是分舵被人上门找事。那郭槐听了自是气愤,命人搜寻洛子朝的下落,这不,一接到洛子朝在春闺的消息便带人找上门来了。
郭槐听完洛子朝的说法,心中便明亮几分,他抓过跟过来的一个青衣青年就问:“这事怎么回事?”
那青年支支吾吾,郭槐便明白这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心中暗恼分舵弟子编排是非,尤其可恨的是竟连自己也欺骗。一把挥开那青衣青年,转看向符子朝大笑几声,“哈哈哈,洛兄弟,这次是老哥偏听偏信冤枉了兄弟,老哥在这赔个不是。”说罢便要抱拳一礼。
洛子朝伸手阻止道:“哎,二当家这可严重了。误会解释清了便是,也无需在意。”
“好,洛兄弟洒脱,老哥也不跟这儿客气了,待我回去后定将那搬弄是非的教训一顿。”
“二当家也莫气,当时的事也并非每位青帮弟子都清楚缘由,说起来小子也是有不对,这事就此揭过了,可否?”
“好!洛兄弟好气量!”郭槐见这洛子朝如此谦和,心下高兴,“今天能遇到洛兄弟如此人物实是人生一大乐事,今日老哥做东便请兄弟喝上一杯。”
“能结识二当家也是小子荣幸。”爽朗一笑。
“洛兄弟,请!”
“二当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