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人心难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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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婉儿坐在台前仔细的梳妆打扮,铜镜中的她眼角带笑,还哼着小曲，很明显心情甚佳，梳妆台的铜镜边摆放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珠.蔓倾舞慵懒的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敲着窗框边缘，目光瞟过霓婉儿，谁也猜不透那墨色的眸子里在想些什么。
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街市的热闹喧嚣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在扛着扁担沿街叫卖烧饼的小贩走过第六遍的时候，蔓倾舞终于开口，[别告诉我你这么开心，是因为我送了你一颗稀有的夜明珠。]
霓婉儿正在淡扫额黄，听到蔓倾舞的话，她抿嘴一笑，[当然不是。]
[所以？]
[我要去见一个人。]
[哦？] 这显然挑起了蔓倾舞的兴趣，她双臂抱胸，挑眉道，[是哪个新的财主让你这么上心？]
[不，不是。] 霓婉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面向蔓倾舞，[倾舞…我…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但她不是我的客人，我正在很努力的想要得到她的爱，尽我所有的所有的努力，她答应今天和我一起出去逛逛，这很值得高兴，对吧。] 小巧精致的容颜，柔美的笑意中散发着满满的甜蜜和希冀。
蔓倾舞怔了怔，旋即笑了出来，炫黄的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脸颊，仿佛为那光滑白皙的玉肌镀上了一层金色。
[你不信？] 霓婉儿微微撅嘴，她从椅子上起身，抖了抖七彩的长裙。
[信，我是在为你高兴。] 蔓倾舞耸耸肩，将脸转向了窗外，她已经不记得和霓婉儿认识了多少年，但很确定这是第一次听到霓婉儿对她提到“爱”这个字，她一直觉得在某些方面她们很像，过放`荡的生活，不管别人怎么看，不在乎和谁过夜，也从不轻易对任何人说爱，所以当她们肯将爱说出口的时候，那便是全心全意绝无虚假。
蔓倾舞忽然扬手指了指巷口拐角处站着的一个孤零零的女子，笑着说道，[嘿，那边站着的那个黄衣服的女孩是你的心上人么，她看起来像在等人的样子。]
[嗯？] 霓婉儿赶紧跑到窗边顺着蔓倾舞指尖的方向探头看去，然后松了口气，摇摇头，[才不是呢。]
[你没看错？我是指那个黄衣女孩，站在屋檐下的那个。]
[不是啦。] 霓婉儿娇嗔的捶了蔓倾舞一下，[别吓我了，我可不想让她等，我要去找她了，倾舞，今天恐怕不能陪你。]
[无所谓，你知道我从来不缺女人的。] 蔓倾舞双手按到霓婉儿纤柔的肩膀上，温柔的把她推到门边，[好了，快去吧，我的美人。]
霓婉儿浅浅一笑，推门走了出去，但才走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倾舞，她…她是青梅观的弟子，叫雅然。]
蔓倾舞转了转媚眼，摸着下巴想想，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的说，[如果你今晚早点回来陪我，我会考虑以后遇到她，不对她出手这件事情。] 蔓倾舞很聪明，即使霓婉儿不明说出来，她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不正经。] 霓婉儿捋着胸前的乌丝，抿嘴笑着朝楼下走去，婀娜多姿的身影吸引着无数爱慕的目光。
蔓倾舞关了门回到窗边，一眼瞟过去，巷口拐角处的女孩依然站在屋檐下，只是并没有什么黄衣，她穿的是件绣花红衫。轻轻叹一口气，蔓倾舞从窗子翻了出去，她离开霓兰雅宛，来到城镇边的一条小溪旁，掏出袖中的那颗没有送给霓婉儿的夜明珠，掌心用力一握，珠子倾时整个碎成细细的粉末，自蔓倾舞的指缝飘散到溪水中，无影无踪。蔓倾舞没有告诉霓婉儿，两颗之中，只有一颗是檀紫夜明珠，而另一颗，不过是她顺手从蓝鲸家拿过来作对比的普通夜明珠，昨夜，霓婉儿将珠子拿到手心，低着头仿佛由衷的赞叹那紫光很美时，真正发出紫光的那一颗，却还在蔓倾舞手里。这也是为什么，她原本想将两颗珠子一起送给霓婉儿，现在却把那枚普通夜明珠碾成碎末丢掉的原因。
执着于七彩的霓婉儿，也许，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七彩。
蔓倾舞席地而坐，懒懒的抱着膝盖，静静听着流水哗哗远去的声音，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懒得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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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救到柳梦烟，在去乾爻教的一路上蔓凝苑等人便遭遇暗杀偷袭不断，当然，所有的目标都直指柳梦烟.蔓凝苑每日两次用银针为柳梦烟吸`毒，她脸颊上的红斑渐渐变浅，这说明体内的毒性在减弱，但柳梦烟的穴道依然被封，在毒完全吸出体外前是不能解开的.
这些日子，蔓凝苑对柳梦烟几乎是寸步不离，若非如此，恐怕柳梦烟早已命丧黄泉.
尽管行进的速度不快，但马车还是颠簸得很厉害，因为山路崎岖坎坷很不平稳.清茵一个人坐在车子里，蔓静音与蔓凝苑各骑一匹马，而柳梦烟，则坐在蔓凝苑的怀中，她的右臂使不出力气，无法单独骑马，蔓凝苑却也不放心让柳梦烟坐进车中，因为人不在自己伸手可触的地方就总觉得不安，生怕突发什么意外时来不及反应.最初，这样的位置安排让柳梦烟很是别扭，蔓凝苑的手从后面穿过她的腰，握着马缰，简直相当于将她整个环住，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偶尔那让人害羞的擦碰，蔓凝苑的气息不经意的喷洒在她的颈肩，都让燥热的天气变得更加燥热，所以柳梦烟的双颊总是红扑扑的，在马上极为僵硬，适应了许多天，才能稍稍放松一点.
路边荒草丛生，有时能看到鼓起的无名孤坟，谁也不会知道那样一个小小的土包下面到底曾埋葬了怎样的人生，荣华浮名过眼云烟，是这种场景面前体现得最是透彻.
柳梦烟尽量将注意力放到两旁的风景上，好让自己不要对背后的热源过分敏感，她瞧着瞧着，忽然看到一簇簇极为熟悉的花朵，她倏的直起了身，视线全都聚焦在那里.
[怎么了？] 蔓凝苑感觉到柳梦烟身体忽然的崩紧，晃了晃马缰，下意识的收紧手臂环住怀中的人，掌心贴在柳梦烟的小腹，轻轻的问.
这样突然却又很自然的亲近让柳梦烟倾时泛起了潮红，即使如此炎热的夏日，她从蔓凝苑身上闻到的也还是香气，没有汗味，不染尘埃，只是夹杂着浅浅药味的苦涩清淡香气，心越跳越快，仿佛要从胸口冲撞出来.她努力压了压心神，抬手指指那片湖蓝色的花朵，说道，[那里，我娘的坟上也开满了那种花，一模一样，我从来都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它是我最喜欢的花.]
顺着望去，柳梦烟指的是一个孤坟，坟包上.长满一簇簇小小的四瓣花，花瓣呈扇形，清一色湖蓝，色泽光鲜异常，蔓凝苑闻言当即脸色微沉，驾马到那无名的孤坟前再仔细看过，然后说，[梦烟，你刚刚说柳夫人的坟上也长满了这种花吗？是蓝色的？]
[嗯，一样的蓝，很美.]
[…我记得，江湖传闻柳夫人是病逝的…] 蔓凝苑忽然想起了禁地中那个神秘的白发女子,有些零碎的东西开始一点点被连接起来.
提起这个，柳梦烟的眼光暗淡下来，似乎对于母亲的死，仍然不能释怀，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是的，我爹说她生下弟弟之后，不几个月就生病去了，那时我两岁，我有时拼命的回想，拼命的想，然后仿佛就真的能从记忆里看到她的影子，记得起她抱我时的感觉，也许我要比弟弟幸福，他对我们的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从来都没体验过有母亲的感觉.]
那声音里压抑着的悲伤让蔓凝苑的心微微的有些酸意，她原本浅蹙的细眉缓缓的平展开来，失去母亲的痛她也曾切身经历过，不单单只是母亲，而是双亲，再无家可归，流浪街头，因为偷吃的被人打骂，浑身恶臭的蜷在积满脏水的角落里睡觉，被年长的乞丐欺负，在她还不是蔓凝苑的时候，她甚至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所以蔓凝苑很清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失去母亲会有多么难过,更不用说是在记忆中边母亲的影子都找不到.
因为蔓凝苑很久都没说话，柳梦烟回头看去，却正撞上那一双沉静如潭的黑眸，淡淡的忧伤缠绕着几丝烦恼,却扰不乱她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清雅。面对着面,相距咫尺，柳梦烟的心霎时好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制，她竟慢慢的靠近再靠近，一点点贴上蔓凝苑温润的唇，也许蔓凝苑稍稍表现出一点抗拒或难以接受，她都能让一切停止发生，但是没有，没有抗拒，没有躲避，甚至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柳梦烟轻轻的吻了蔓凝苑，只是如蜻蜓点水的一吻，柔软温暖的触感便在一瞬间将她的心融化。
冲动的感觉总是很美好，可当情绪平复，剩下的尴尬才是真正的难以面对，四目相对，蔓凝苑还是那样的安静淡定，而柳梦烟却如坐针毡，最后干脆转回身去，脸仿佛被火烧灼般发烫，她无意识的扯着缰绳，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这样的尴尬并没有困扰柳梦烟太久，一只手臂温柔的从后面环住了她，而另有一只手，则轻轻覆上她捏着马缰的手，柔滑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手背，纤细的指尖执着的不可抗拒的穿过她的指缝，她们十指交错，蔓凝苑扣住了她。
柳梦烟的血液仿佛倒流，她倾刻间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几乎快要忘记了呼吸，直到蔓凝苑温柔的声音淡淡的传入耳中，[梦烟，这种花的名字并没有很好听，它叫落地雪。]
这声音是让柳梦烟迷乱的诅咒，却也是她解咒的良药，她的手还在蔓凝苑的手心，她的身子倚在她的怀里，柳梦烟多想将这一刻永远烙在她的心上，让这样的感觉一直包围着她，永远永远不要失去。她终于鼓起勇气微微偏过头去，[为什么要叫落地雪？]
[因为…它很容易脏。]
[嗯？] 柳梦烟还没有弄明白蔓凝苑这句话的意思，就又听到她轻轻的说，[过于纯白的东西，是都是脆弱易脏的，所以我曾说过，你不该适合纯白。]
白色的纯洁无瑕再配上一枝红梅傲骨，这才是蔓凝苑心中的柳梦烟，总有一天她能成为这样的人，胸怀着真正的侠义，不被任何东西污染，也不为任何人低头。
所以蔓凝苑并没有告诉柳梦烟落地雪为何被称为落地雪，她不想打碎她的信仰，但她至少没有骗她，这种花，确实很容易脏，它本色为白，如雪纯白，落地便脏，很讽刺的是，那被柳梦烟称赞美丽的蓝色，就是让它蒙羞的污渍。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人心难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