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之奇境》贝比仲

12、降临吧艾希亚

　　１２
　　源星若的宴会打从开始就有点儿古怪，他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但又极可能是未来的主人，或者是王室家庭的一个可怕的敌人。因此当他登堂入室，大方地扮演主人的角色，皇帝和皇妃都没出席，人们很难不去猜测他们的真实想法，但发掘真相总是危险的。
　　宴会开始的时候，多数人都迟到，按时到达和陆续到达的人也颇不自然，因为他们发现王室家庭所有成员都不在，在场的只有星若自己不被尴尬微妙的身份影响心情，他乐观开朗，并且始终保持让人嫉妒的轻松心情。
　　“我来这里是为了欣赏世上最美的花儿。”他如此快活而热情地对大家宣布，“我匆忙赶路，日夜兼程，害怕错过盛开的春天，然而我发现，我从不曾错过任何，花儿们总是那么美丽，围绕着其中最美的一朵，等我到来。”
　　聚会中的客人都笑起来，传言是真的，星若还要继续表演，他简直努力在把自己的人生变成吟游诗人的素材。
　　碧雅笑不出来，她终于还是来参加宴会了，因为她实在好奇传说中的表演，这理由单纯得近乎幼稚，她每一想起就忍不住为自己害臊。然而她又怎么能不来，在经历那些古怪的事情之后，要她独自闭门苦思，无异于酷刑一件。
　　“他究竟在说谁哪一位呢？”她抓紧杰书恩的胳臂，不想太专注自己真实好奇的部分，比如说源星若，“皇妃没有来，尤安也不在。”
　　“母亲不会来，此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杰书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么快乐地微笑，旁人或许看不出他微笑中的不同，但他的眼神泄露自己的心思，他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背，动作和眼神一样温柔。
　　“什么？”不知为何，碧雅突然有种事情会变复杂的预感。
　　“尤安今晚也不会来。”杰书恩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美丽、可爱的妻子，如果能公开展示她的魅力，一定会使他成为今晚被最多人嫉妒的男人，“因为她讨厌不具名晚会，就像这样。”
　　他一边解释一边恋恋不舍地为她放下面纱，那是和她礼服相配的粉色薄纱，边缘织着藤花蔓延般的蕾丝，针线交错的地方闪烁宝石的光辉。这曾是碧雅自己的坚持，但现在她畏惧了，虽然杰书恩告诉她面纱并不奇怪，然而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她怀疑自己的装扮有足够的隐蔽效果。
　　“不具名晚会，是、是什么？”她能清楚听到星若的声音，多奇怪啊，她觉得自己不讨厌他，因为他带给她的压力不比杰书恩给她的多。
　　“相信我，面纱不奇怪，我了解源星若，他喜欢不具名聚会。”杰书恩在她感觉混乱的时候轻声对仆人们做些吩咐，他觉得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有说服力，下午的时候听到碧雅的哭声，他按照自己所受的教育做了一个合格丈夫该做的事—当她悲伤哭泣，他应该安慰她，但是更该顺从她的意志。于是他走开了，再见面的时候，他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却发现找不到切入点。直到现在，他还是不了解她真实的想法。这一点不仅是作为丈夫的烦恼，对一个未来的统治者来说，更是难以想象的情形。
　　因为意识到自己不能强迫她对自己说真心话，但此外再没有更有效的办法，他不知不觉停下来，发呆了片刻。
　　他们沉默着进到宴会厅，灯光被熄灭一多半，仿佛刻意进入到真正的夜晚，尽管没人通告皇太子夫妇到来，但他们的出现像是一个神秘的指令，无数人在随后一刻钟内加入到这场聚会中来。
　　随着灯火减少到犹如雨夜的星光，星若取来了自己的琴，他走向大厅中央，慢慢拨动琴弦，琴音由低到高，再回到最低，仿佛是深深叹息，他用这种寂寞的声音吸引众人注意，当女士们聚集到他身边，其他人也安静下来，他开始弹奏完整的旋律，并且唱出第一段歌词，“追随春神的脚步，一刻不停，日夜兼程，唯恐错过花朵盛开……”
　　杰书恩和星若很快成为在场少数不隐蔽真面目的人，后者是因表演，至少在表演的时候，他认为隐藏自己美丽的脸是愚蠢的行为。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表情也是美妙演出的一部分，尽管只能有变化的表情，还是能让人更多感受到角色的存在。这一点非常奇妙，碧雅虽然早知道弦歌是怎么回事，但没想过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星若确实讲了一个她从未听过的故事，是关于两朵花的传奇。
　　深山环绕的秘境中生活着神圣的龙族，他们因千万年前受诸神的指示而永久守护这片大地，曾随同他们作战的莫纳穆人是战士的种族，他们不愿接受相同的命令，而选择退居到远离人间的地方，甚至是龙族也不知道他们的所在，唯有永不停歇的风声偶尔带来他们豪迈的歌声。
　　莫纳穆人的花园里只生长一种叫做“艾希亚”的花，每一株终其一生都只开放两朵，一朵是白色，另一朵也是白色。莫纳穆人的预言书中说其中一朵原本就是白色，纵然是安里弗神族的力量也不能改变它原本的颜色，而另一朵的颜色会随着采摘者的不同改变，当有一天有一朵花变成其它颜色，那就是莫穆纳人时代的终结。
　　距今六百年前，年轻的龙王奥尔多·叶尔无意中摘下盛开的艾希亚花，第一次让其中的一朵变成绿色，莫纳穆人果然卷入奥尔多王国建国战争，尽管至今他们仍生活在此地，但真正的莫纳穆人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完全变得像人族，而不再是天生的战士。随着预言的实现，安里弗神族曾经赐予他们的神力被完全收回了。
　　开放在奥尔多王宫廷花园中的艾希亚花，仍然保持最初的天性，每一株只开两朵花，一朵是白色的，另一朵也是白色的。
　　人们传说它也持续预言着奥尔多王国的命运，若有一天，其中一朵变成别的颜色，王国的末日也将到来。
　　奥尔多王厌恶这传言，命令将大棵的花树掘出，移栽到最边远的小岛上。在这命令得到执行的前夜，王宫内整夜回荡白之花的哭泣，她为即将远离故土悲伤不已，哀唱人们何其愚蠢，世间怎能有不灭的王朝，天地间怎能有永荣的种族？
　　甚至奥尔多王自己也不能回答白之花的问题，然而作为人的私心，他仍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运送艾希亚花的船遭遇风暴沉没了，下落不明的艾希亚花成为奥尔多王国最初的传说，四十年后奥尔多王的统治即将结束，面对死神，他终于能够回答白之花的问题，世间绝没有不灭的王朝，因此为了能最大限度延续作为国家的存在，他愿放弃一切愚蠢的偏见，甚至他的子孙后代，也不能因他曾享有王位而获得尊贵的地位。
　　奥尔多王国至今仍在遥远的西边陆地上存在着，和同一片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一样，经受世间所有国家会经历的一切困难和问题，并不因他们的国王是选举产生而有所幸免。或许在国家命运风雨飘摇的时候，人们会叹息宫廷中不再响起白之花哀愁的歌声，帮助烦恼的统治者更清楚地了解命运和责任。
　　故事到这里嘎然而止，星若重复弹奏一次白之花哀歌的旋律，那实在是首悲哀的曲子，离别之痛随着琴弦静静流淌，一直到卷走其他情绪的存在。
　　碧雅久久不能自怅惘中恢复，感觉自己像是被关闭在白之花存在的深海中，仿佛她们因某种相同的经历而变得亲密起来—她和白之花一样，在为不得不离开故土悲哀，但她们并非真的因此痛苦。
　　过了片刻，她气愤没有听到掌声和喝彩，只看到人群慢慢散开，灯光似乎变亮些，舞蹈的音乐开始了，不过最清晰的是杰书恩用带着微笑的声音在说话，“竟然没有讲他最擅长的爱情故事呢，怪不得小姐们会有点抱怨。”
　　另一个男人用相同轻快的声音回答，“他的喜好确实越来越怪，据说是受了那个爱人……不、据说是个很有热情的年轻学者的影响，其实我很期待他们编撰的百科全书公开出版，不过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杰书恩对百科全书的兴趣显然比表演更高，“我看过他们写的两国产物对比目录，非常有价值，为什么他们不继续呢？”
　　碧雅无法忍耐地回头瞪他们，但只有一秒钟，她看清和杰书恩说话的男人的脸，立刻心情愉快起来，“啊！公爵！”
　　帕拉迪斯公爵拉下头巾马虎地遮住脸，算是迎合晚会此刻的气氛，其实他的身材那么明显，想要完全隐蔽自己根本不可能。而且他和杰书恩站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想不注意也难。
　　今晚他还是那么好脾气，那么亲切，比之前还更真诚地对碧雅低下头。然而他只是行礼，却不和她说话。
　　“没关系，既然是星若的晚会，就不需要拘泥于身份。”杰书恩很了然地帮他解释，“再说碧雅也想自在地谈话。”
　　结果公爵又被吓了一跳，他刚才没看出在皇太子身边的女人的真实身份呢。他觉得有点窘迫，随即发出大熊特有的低沉笑声。
　　碧雅越来越喜欢朴实的公爵了，不过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兴趣不在于此，她该去找星若打听故事后面的发展，她必须知道白之花的生死，就算那只是传说。
　　“殿下，我可以离开吗？”她看不到源星若，那个人随着飘荡的歌声收起光芒，不过也有可能是遮蔽面目混迹在人群中。
　　“当然，只要记得我们得一起离开就好。”
　　杰书恩本来还有些事打算提醒她，其中就包括皇太子妃不可丢下自己的丈夫擅自离开，以及星若刚才的表演算是小小的冒犯，但是看到她眼睛发亮的期待模样，他决定为她再度振作起来放宽要求，毕竟这是她在下午一系列反常表现后，第一次比较像“乖”的表现。
　　但碧雅还是为最基本的要求认真烦恼了一下，最后她非常严肃地说，“那你一定不要离开这里。”她一边说一边再看一次旁边作为装饰的白色花柱，暗暗祈祷自己能靠它找路回来。
　　“好的，我会记得要站在最醒目的位置。”杰书恩开始加深微笑，这时候他完全了解她，所以心情很好，“如果你还是找不到我，我去穿上会闪闪发光的毛皮斗篷。”
　　“那……应该不用。”碧雅有点不好意思，她并不是方向感很好的人。
　　杰书恩笑得必须转过脸去，她才意识到他在开玩笑。
　　“真是多谢殿下的好意！”
　　说完之后，她提着裙子气呼呼地走了，心里反复想着，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劣呢，她的心情不好，接着变得更不好，她怎么都找不到源星若，而且不断有遮起真面目的男人撞她，然后是女人故意踩她的裙摆。相比之下，杰书恩简直象天使那么好，可是当她想回去他身边，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哪里了。她确实还在举行宴会的宫殿，但除了人群和墙壁，看不到刚才的花柱，也看不到任何像杰书恩的人。
　　碧雅走到一根柱子后，停下来很认真地为迷路反省一下，然后振作起来，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责怪自己，而且她相信杰书恩最终会找到她。于是她走向下一根柱子，因为感觉在那边听到的乐声更响亮些。
　　她并没有达到这个小小的目标，一个年轻女仆撞到她，她们几乎呈交叠状一起摔倒，她的衣服和面纱完全乱了，有人似乎很高兴发生这种事，然而接着她们看到了彼此的脸，那女仆在她叫出声之前把她拖出了宴会厅。
　　“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碧雅来回踱步，把脚下的蓝色小花踩得一片狼藉，她实在太惊讶，而非借此表现长姐威严，“你们竟然还敢这样做！”
　　虽然碧雅渴望被指责的人有所觉悟，但事实正相反，女仆装扮的美槿和美泉并不害怕，反而开口提醒她，“你叫得太大声了……”
　　碧雅简直要愤怒了，然而两位公主立刻做出和解的姿态，她们拿出第三套女仆制服，“只要小心别进去里面，被哥哥发现就好了，这是个好工作，比你能想得到的还要好。”
　　“为什么？”碧雅好奇，但不至于理智全无，“你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拜你所赐，我们很久都不会有零用钱了。”公主们并不真的生气，看上去只是有点不甘心，她们抢着解释，“还被禁足，每天上课，正常作息，时常被说教，没人同情我们，真是无聊到死。”
　　“但是！你们也不需要做女仆啊！！”碧雅觉得危险又幸运，她第一次真诚感谢源星若的表演，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喝下了什么东西，接着她想到杰书恩，于是又大大气恼起来，“你们是打算破坏宴会，还是气死杰书恩？”
　　美槿和美泉一起爆笑出声，仿佛她说了最蠢的话，当她们平静下来，开始给她上很宝贵的一课，主题是“宴会兼职女仆的美好前途”。她们告诉她，再没有比不具名晚会更赚钱的时候了，有无数人会请她们传递信件和礼物，还有无数人要求她们去进行破坏或者监视，但是这两者的收入还不是最高的，最赚钱的部分叫做“清洁与回收利用”。
　　听完介绍，碧雅感觉无法抗拒换制服和她们一起体验生活的引诱，一想到那些发生在角落里的从来不允许孩子们打听的事，她忍不住一阵颤抖，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以女仆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看一次就好，之后她就可以永远抛弃要不得的好奇心。
　　“我们可以先做一次给你看，你要看看好喔。”她们带碧雅来到庭院里花丛中的凉亭前，里面的人制造出响得要命的声音。碧雅觉得那声音实在让人羞愧，但双胞胎不为所动，甚至又一次做了她的老师，“别在意细节，我们现在只是女仆。”
　　接着美槿一鼓作气跑进凉亭，里面顿时传来古怪的声音，然后碧雅只看到有两个人衣衫不整地从自己身边跑过，美泉不给她时间看那究竟是谁，拉她一起进凉亭去。
　　美槿正收集满地的杂物，大至披肩外套，小至发针鞋带，她都收起来打包在一起，碧雅自然想不到竟会遗留那么多东西，公主们却说偷情被打断的人总是如此。
　　“你究竟做了什么？”碧雅佩服但无法想象美槿的做法，“还有，如果我们是女仆，怎么会让他们那么害怕？”
　　“呵呵，这是技巧问题。”美槿没有正面回答她，倒是美泉很老实说自己每次都是大叫对不起而已。
　　碧雅觉得真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是美槿居然从一堆杂物里拿走金银首饰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让美泉快去收清场费，原来是有别的情侣订下了凉亭之后的使用时间。最震惊的是等美泉走了后，美槿居然告诉她，她们分别接下客人的请求，轮流安排时间，当然也交替出现去赶走对方接下的客人。
　　“天哪！你们这么做，不怕被人……”碧雅说不下去了，她看着美槿手里的包袱，不寒而栗地想着她们会利用别人的内衣裤赚钱。
　　好在美槿坚决否认她们没节操到那地步，她们或许没有职业道德，但是绝不会蓄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和生活。然而她一边解释一边又提醒碧雅，其实是有人雇用她故意撞倒碧雅让人出丑，理由是碧雅神秘的魅力吸引宴会上太多男人注意了。所以按照她的看法，其实只要赚钱就好，没必要太多考虑偷情者的立场。
　　但碧雅还是不理解公主们的做法，她现在开始怀疑，如果公主们真的那么精明，为何还要拉她参加这游戏？
　　美槿不给她时间考虑，催促她趁有空档赶紧换穿女仆装，并且一再保证，给她的工作一点都不麻烦，绝对能在接下去的第二个空档回来换回太子妃身份。
　　碧雅只能说服自己将这看作是最后一次冒险，一种危险的热情鼓励她进行更多尝试，虽然她似乎有选择去留的权力，但选择后必然会失去很多的想法，如此强烈地影响着她，让她总想在不得不面对那时刻之前，享受更多，体验更多。她咬牙换好女仆装，然后再咬牙随双胞胎走向庭院更深处。
　　外形端正的植物在月光下形成天然的屏蔽，在树荫中约会的男男女女多得出人意料，能够抬头观赏夜色身下枕着天然草木固然是别有风情，但毕竟不如在凉亭里暖和自在。而且，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让第一次从事女仆工作的人总不免会大大吓到。
　　碧雅和两位公主走过巨大的庭院，仿佛进到树木的内脏里，只短短一段路，她们停在一团纠结且坚固的粗糙植物之前，突然间四下清静，刚才那恍如放荡野合的气氛完全变淡在风中。取而代之是令人畏惧的感觉，碧雅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她突然不想了解其中的妙趣了。
　　她想回头，美泉和美槿一起瞪她，她们警告的声音虽小却很要命，“不要逃，不然不把衣服还给你！”
　　碧雅不想去想象杰书恩的怒容，但更不想想象他被气昏过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可是年轻的公主们一点后悔的余地也不留给她，她们一起指向那隐蔽的草绿色小天地，细微的光亮中，她看清那其实是数颗大树纠缠生长的结果。
　　公主们开始往回走，“别耽误我们的时间，那边差不多要开始清场了。”她们严肃地提醒她，然后是引诱，“绝对很有趣，你不会后悔的，尤其是这一对，我们保证，你会很高兴的。”
　　“绝不会高兴啊。”碧雅抱怨了一下，立刻又败给好奇心，她似乎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走近些，再近些。
　　她终于听到了，那是一个成熟女性既娇又媚的声音，“……你一直注意她，啊，我看到你凝视她了，不要欺骗我啊，你一定对她有兴趣。”
　　“有兴趣？是这样吗？”那男人慵懒带笑的声音让碧雅忘记一切危险和不良后果，他正是她找了一夜的男人。“你太可爱了，小猫咪。”
　　女人因为谎言而娇笑，他们两个不知谁比谁更虚伪，但是碧雅的好奇却因此更为旺盛，她突然发现自己也被牵扯进去了，“对不起啊，我会嫉妒，然而对象是皇太子妃和你……呵呵……亲爱的星若，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啊？”
　　“太聪明会被讨厌喔。”星若很用力地对她做了什么，女人的问题因之中断了片刻，然后她发痴般的大笑起来。
　　碧雅只听到她对星若要求，“重复啊，重复一次啊，求求你。”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碧雅猜不到，但是能感觉到继续听下去绝没好事，然而终究敌不过好奇心，又将耳朵凑近了树木的障蔽。
　　源星若在喘气，咳嗽，拖延时间，但终于还是重复了，“我怎么会对一个样板似的傻女人有兴趣呢？”
　　这实在是一句很不厚道的评价，当碧雅突然醒悟那是在说她本人，必须有个人从后面抱住她，她才没有立刻大叫着“对不起”冲进去破坏源星若和某人的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