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会和死对头谈恋爱啊？！》余缠缠

2、第 2 章

　　因为乔夫人、豫崇宁以及大伯一家出入医院，媒体捕风捉影，乔礼出车祸的消息根本没瞒住。

　　第二天，乔家的亲朋好友、集团高层，以及一些有过合作的企业负责人就一茬茬来了。

　　担心影响到乔礼，豫崇宁陪着乔夫人把人都拦在了病房外。

　　但乔礼的长辈亲戚不好拦。
　　好在他们本来也没多少耐心坐在病房里枯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人，只亲眼见到乔礼还在喘气就被劝离了。

　　乔礼醒来时，豫崇宁正把带来的花束放到床头柜上。
　　大朵的向日葵配上复古的橙红玫瑰，橘黄色系，暖阳鲜亮，为苍白的病房添上了一抹朝气。

　　转过身时，就见乔礼已经睁开了眼，不知醒了多久。

　　“醒了。”豫崇宁的表情柔和下来，按下了床头的铃，坐到椅子上，温声问：“感觉怎么样？”

　　乔礼看着豫崇宁靠近，一直到豫崇宁的手即将抚上脸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避开。但他躺在床上，退无可退，身体动弹不得，只眉头皱了皱，哑着嗓子说：“离我远点。”

　　豫崇宁一怔，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乔礼问：“我怎么了？”

　　看着乔礼警惕的模样，豫崇宁眼中笑意逐渐凝结：“你出车祸了，昏迷了三天。”

　　乔礼被看得有些烦，正要说话，护士就推门进来了。
　　接着是医生、乔夫人。

　　豫崇宁推着乔礼去做各种检查，一通忙下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紧接着，原本被劝离开的亲戚们也都赶到了。

　　病房里一下子涌入十几号人，最初守在病房里的豫崇宁反而退到了阳台上。

　　透过玻璃窗，豫崇宁的视线一直停在乔礼身上。

　　乔礼脸上的不耐烦不加掩饰，但周围的人对此一无所觉，仍在病房里闲聊。

　　来得全是亲戚，彼此间都认识，一旦聊起来，话题很快跑偏——从“乔礼车祸”一路跑到了“乔旭妻子怀孕”，到“有没有准备生二胎”，再拐到催乔礼堂姐乔曦的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确实吵得很。

　　乔礼自小性情乖戾，以前乔董事长还在，勉强能压制住他——即便不爱搭理家里这些亲戚，但遇上长辈还是会被乔董事长强行摁头打招呼。
　　不过，这个“礼貌”的表象只能维持在三句话内。超过三句，乔礼不是把对方的话当成耳旁风，就是要开始夹枪带棍了。
　　对待长辈尚且如此，更遑论是同辈了。

　　正因如此，乔董事长才会把乔礼送上改造节目。
　　然而事与愿违，从乡下回来的乔礼仍旧是个刺头儿，并且，对节目结束后仍留在城里的、和他同班上学的豫崇宁十分厌恶。

　　两人关系破冰是在高三那年。
　　虽然乔礼说话依旧不怎么不顾虑别人感受，但身上的刺儿却没那么扎手了。

　　对于乔礼的改变，乔董事长和乔夫人是喜闻乐见的，就连曾经被乔礼扎过的亲戚们都认为他是长大了，懂礼数、知分寸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这会儿他们才敢围在乔礼身边吵吵。

　　乔礼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他们完全没有要走且越聊越欢后沉了下来：“说完了没有？”

　　他身体不舒服，说话声音有些轻。
　　一句话出口，直接飘散在了空气中，完全没有份量。

　　豫崇宁看乔礼的表情不对，正要进去，乔礼已经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摔到了地上。

　　水杯其实很轻，砸到地上同样被谈话声掩盖，乔礼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但杯子里的水仍是溅到了最近的人身上。

　　“哎哟”一声过后，病房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乔礼冷声质问：“有完没完？！我问你们有完没完？！”
　　两句话下来，乔礼的胸膛起伏个不停，显然是真动了气。

　　乔夫人一辈子都没怎么跟人红过脸，以前倒是为乔礼向人赔礼道歉过好多次。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时过境迁，现在的她有点处理不了眼前的状况，只能不知所措地望向豫崇宁。

　　豫崇宁快步走进病房，语带歉意地开始赶人：“大家都先出去吧。乔礼刚醒，身体不适，还是让他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

　　即使乔家人看不上豫崇宁，这会儿也还是踩着他给的台阶下了。

　　豫崇宁把亲戚们送上电梯，再回来时，听到乔礼对乔夫人说：“你真当他们是关心我才来的？”

　　乔礼和乔夫人之前的对话，豫崇宁是没听见。但依他对乔夫人的了解，也不难猜：横竖不过是乔夫人劝乔礼，让他不要把亲戚间的关系搞得太僵。

　　乔礼本来看到那群亲戚就烦，见豫崇宁进来就更烦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夫人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儿子脾气大、性子别扭，她是知道的：“崇宁出差回来，听说你出车祸，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就赶来医院了。这几天他也一直在医院陪你。”

　　乔礼嗤笑一声，只觉得豫崇宁惯会装模作样，难怪能把他爸妈哄得团团转：“家里是穷到请不起护理了吗？”
　　刚嘲完，忽然想起他妈刚才说了什么，乔礼疑惑地问：“出差？”

　　他这才隐隐觉察到自己一直感到的违和是什么——豫崇宁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看起来像个商业精英，跟他记忆里那个清瘦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乔夫人有几年没听乔礼这么呛豫崇宁了。按理说，他俩关系应该不差，否则乔礼也不可能去机场接机：“对啊，你是在开车去机场接崇宁的路上出的车祸。”

　　“谁？我？”乔礼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怀疑：“开车去接豫崇宁？”
　　拿驾照了吗？他就开车。

　　前天，把大伯一家送走后，乔夫人就问过豫崇宁，知道乔礼是去接机。
　　现在听到乔礼反问，她也纳闷：“不然你那时候去机场干嘛？”

　　乔礼摇摇头，但一晃脑袋觉得有点晕：“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乔夫人一看儿子难受，顿时六神无主起来，扭头去看豫崇宁，想让他拿主意。

　　豫崇宁目光从乔礼身上移开：“干妈，你陪着乔礼，我去找医生过来。”

　　负责乔礼的医生四五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细丝黑框眼镜，发旋中透出白色，一看那一头黑发就是染的，是很让人信服的模样。

　　听完豫崇宁的话，医生起身，边往病房走，边解释：“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失忆也正常。”

　　豫崇宁刚要点头，就听医生又说：“一般情况下，病人只会失去短时间的记忆，比如有关车祸的这部分……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短时间？
　　豫崇宁脚下一顿，又很快回神跟上：“但他好像连几年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医生从容道：“大脑是一个很精密的器官，一些细微变化会导致什么结果很难预料。而且病人还昏迷了两天。”

　　“好。”豫崇宁点头表示了然：“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

　　两人已经来到病房前，豫崇宁帮着把门推开。

　　医生随口答道：“这个不好说，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有可能。”
　　进门前，医生还笑着安慰了一句：“其实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记忆缺失一些也没事，慢慢告诉他也是可以嘛。”

　　豫崇宁在门口，对上了乔礼嫌恶的目光，很轻地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