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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萝卜头与鱼大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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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咱们书接上回:
话说这当年天罡门门主墨若行杀死天魔教教主萧燃后为了仙子沈芮灵报仇那是搅的整个玄天大陆修真界动荡不安。
以一人之力屠杀天魔教满门,浮尸百万,血流成河。
又将天魔教的六位护教长老抽骨剥皮挂于天罡门山门前。
“谢谪仙。我听说,当初那场大战里天罡门还出了叛徒来着?”一个尖哑的声音在福缘楼里响起。
“哎,我说兄弟你是玄天大陆的吗?,连这都不知道”
“那败类就是他的废物十三师姐陆燕翎,最后更是捅了九九八十一刀,活生生斩碎她的灵根,用伏魂钉钉在冥龙城门上挂了十年,三魂让钉住一魂,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我去,够狠呀。”
“咎由自取罢了。”
“要我说呀,就是自她作孽不可活。听说那女人!当初背叛宗门和天魔教纠缠不清,是她污蔑沈苪云被逐出师门,落得那般下场,要说当年沈苪灵……”
下了几场秋雨,罗佛城便像是直接进入了冬天般,寒风萧瑟,冻的萝卜头直淌鼻涕。
她拿着脏脏的袖子擦鼻涕,里面的破棉花都跑出来了,一股汗馊味,随着飘扬的秋风飘散在这个寒冷的空气中。
“我说鱼大虾,咱花俩铜板进去听吧?”萝卜头擤了把鼻涕,破袖口蹭得鼻头通红,“这破戏文听得我骨头缝里冒寒气!”
鱼大虾一巴掌拍她后脑勺:“有钱买票不如买烧饼!你当老子是善财童子,当初怎么就救了你这么个败家萝卜头?”鱼大虾边说着,边把蹲在身侧的萝卜头往怀里拉了拉。
萝卜头生气了“那你当初还不如别救我呢!”扭着头捡着随风飘出去的破棉絮往棉袄上破洞里塞这破戏都听了多少遍了,无非就是歌功颂德:英雄怒发冲冠为红颜,为爱斩杀邪魔败类。
萝卜头一点也不喜欢这戏文,这谢谪仙简直就是道听途说夸大其词。
萝卜头听着,便想起自己当年被墨若行一剑穿成了羊肉串后,再醒来她便什么都忘了。再说了当年她被墨若行斩杀的时候还没炼成仙骨呢,不过那被伏尸钉钉着不入轮回,倒是有些可能。
福缘楼里的谢老头还在夸夸其谈的讲,萝卜头却没有听下去了。
胸口处的伤疤好像又裂开了,滚烫的血珠从胸口流下,萝卜头缩着身子抱着一柄青螭骨剑,伸手去够飘在天空中的白絮,那白絮却融化在了她的掌心。
才十月中旬,福缘楼门前老银杏树上枯黄的树叶还未落尽,罗佛城便下起了雪。
一曲听罢,鱼大虾伸懒腰,肚子晃得像口破钟。腰间那枚晶莹剔透的鱼形玉佩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谪仙舌也是老喽,越讲越不行了,萝卜头我们走,去汨罗寺吃饭。”说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把揪起萝卜头,两人从福缘楼的后的小巷子里钻出来,走到大道上。
“什么嫡仙舌,我看他就是个糊涂仙。”萝卜头嘟嘟嘴,师徒二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一路蜿蜒,走在玄武大街上。
今儿个是汨罗寺五年一度讲法诵经的大日子,听说还要在寺门口布粥施斋,罗佛城里外来了不少江湖修士。虽是天寒地冻、雪花纷飞,玄武大街上却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萝卜头跟着师傅鱼大虾挤在熙攘的人群里,踮着脚尖好奇地张望。
自打附身到这具躯体以来,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多江湖修士。那些身着奇装异服的修士们或背负长剑,或背着个两米的大刀,看得她既觉新奇又莫名熟悉。
正张望间,忽见百香阁门前的青石凳上"腾"地站起个中年汉子,对着来往行人尖细着嗓子高声呼喊:
"各位江湖豪杰!在下乃佛罗城外窦家村人窦全德。近日我村遭妖魔祸害,恳请哪位得道高人出手相助,为我窦家村斩除邪祟,护佑一方平安。事成之后,我村必有重金酬谢!"
这汉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头顶油光发亮,两撇八字胡在寒风中瑟瑟抖动。他那两片肥厚的嘴唇开合间,活像两条油光水滑的腊肉。虽相貌平平,倒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这番话顿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有本城的平头百姓,也有云游四方的道士修士,个个都伸长脖子打量着这个突兀的中年人。
要知自当年天罡门墨若行以绝对武力强逼妖族退入葬龙渊后,玄天天陆五洲的妖物便少了许多。即便偶有妖魔作乱,也多在荒郊野岭,鲜少在村镇附近出没。
"哎呦喂!来活儿了!看来你我师徒二人今日要饱餐一顿了!"鱼大虾兴奋地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发出"啪啪"的闷响。他一把拽住萝卜头的手腕,挺着肚子左冲右突,硬是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三步并作两步朝那汉子奔去。
高台上的汉子,一看来的是一胖一瘦,俩衣衫褴褛的臭乞丐,眼睛一翻,两片肥厚的嘴唇一抿:
"你当是来打酱油的?此妖凶狠异常,我们村先前有两位猎户便命丧其手。我们找的是降妖除魔的仙人,你一个臭叫花子来凑什么热闹!"
鱼大虾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嘿!老秃驴你瞧不起谁?穿白袍的就是仙人,不穿白袍的就不是?告诉你,爷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玄丹境大高手!去整个镜渊境打听打听'鱼大虾'的名号,那可是响当当的!"话音未落,他一个扫堂腿,直接将那中年汉子从青石凳上扫落,重重摔在青石地面上。
围观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中年汉子惊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捂着生疼的屁股,脸上堆满谄笑,睁着白多黑少的大眼睛凑到鱼大虾跟前:"在下一介粗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见大侠真容,真是三生有幸。'于大侠'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然大侠在此,还请您移步降妖,事成之后,本村必有重谢。"
这番变脸功夫,怕是连春华苑的头牌戏子沈怀清都要自叹弗如。
"算你识相。"鱼大虾鼻孔朝天,趾高气扬道,"那本大侠就勉为其难走一遭。"说罢,他抖了抖衣袖,装模作样地拉着萝卜头就往城外走。
"大侠留步!等等小的!"中年汉子连忙追了上去。
萝卜头跟在后面,看着这出狐假虎威的好戏,忍俊不禁。要说那位真正的"于大侠",确实是镜渊境小有名气的武道高手,为人宽厚仗义,在武林中颇受敬重。只可惜眼前这个"于大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江湖骗子。这些年来,鱼大虾没少打着于大侠的名号招摇撞骗,害得那位正主不知替他背了多少黑锅。此刻城中人多眼杂,鱼大虾生怕被人识破,这才急着开溜。
北卷着细雪刮在脸颊,天色阴沉沉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赶路,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天色灰得像是灶膛里冷透的煤渣,远处山脊在雪雾中犬牙交错地呲着活似冻僵的龙尸。
"等等!二位等等!"粗哑的喊声从背后传来。那汉子跌跌撞撞地追上来,棉袄上沾满雪泥,一张脸冻得青白。
"秃驴,把你们村那档子事仔细说道说道。"鱼大虾把声音拔高,惊起枯树上几只昏鸦,扑棱棱的黑影掠过惨白的雪地。
窦全德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突然变得尖细:"陈生媳妇...是吊死在灶王爷像前头的..."他边说边指着脖子,"绳子勒进肉里三寸深,舌头耷拉到这儿..."肥肥的手指在胸前比划。
"守灵那晚..."窦全德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棺材板响得像打雷...然后就是...就是撕布的声音..."他猛地抓住鱼大虾的袖子,"第二天,灵堂里就剩三张人皮!陈生的天灵盖被整个掀开,脑仁儿都被吃空了...那孩子...",孩子的皮是反着铺的,里朝外..."
鱼大虾和萝卜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寻常尸妖最多吸人精气,这般剥皮拆骨的,倒像是...
暮色骤然浓稠起来。远处那点所谓的"光亮"忽明忽暗,走近了才看清,竟是村口牌坊上挂着的白灯笼。惨白的光照在"窦家村"三个字上,那金漆早已剥落,此刻反射着诡异的光,活像淌着的脓水。
更怪的是,灯笼分明无风自动,晃得人影子在地上扭曲爬行。。
村子里零星亮着几盏灯,那火光却是诡异的幽绿色,透过窗纸,照得整条街都泛着尸青。方才听见的鸡鸣狗吠,此刻全无踪影。死寂中只余三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什么活物上,发出黏腻的"咯吱"声。
鱼大虾突然驻足。雪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脚印,却都只有前半截——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踮着脚,跟在他们身后...
鱼大虾摸出张黄符捏在指间,符纸上的朱砂咒文在暗处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仙人,你怕不怕?."窦全德突然压低声音,喉结上下滚动,凑在了萝卜头的耳边,用颤抖着的尖细的嗓音问
萝卜头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雪堆。鱼大虾扶住他时,发现这萝卜头的手冰凉得像具尸体。
"再走快些!"鱼大虾在前头催促,这窦全德此刻佝偻着背,活像只受惊的虾米。他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追着我们。
窦全德带二人拐过三条巷子,停在间挂着白幡的院落前。院门大敞着,门槛上凝着层黑褐色的冰。鱼大虾蹲下身,符纸往冰面上一贴——朱砂咒文立刻渗出丝丝黑气。
"就是这儿。"窦全德的声音开始发抖。
鱼大虾摸出焚天剑,剑穗上的赤夜鸟尾羽散发出赤色幽光。萝卜头从怀里掏出面青螭骨剑,剑身蜿蜒如龙形,嗡鸣时震得虎口发麻。
灵堂里,三口人皮平铺在草席上。陈生的皮囊最完整,只是天灵盖处有个拳头大的窟窿。三岁孩童的皮像件被揉皱的小褂,细看能发现指尖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细管扎透的。女尸的皮则布满紫黑色淤痕,尤其脖颈处勒痕深可见骨。
"老秃驴,枣木棺材呢?"鱼大虾问。
窦全德指向堂屋角落。枣木棺材此刻棺盖斜开,棺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抓痕。最骇人的是棺盖内侧——五道指痕深深嵌入硬木,木茬间还挂着半截发黑的血肠。
萝卜头手中的的青螭剑嗡鸣作响。鱼大虾猛地转身,焚天剑直指房梁阴影处:"给老子滚出来!"
一阵"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灶台边的麻绳无风自动,像条垂死的蛇般扭动。
鱼大虾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却在半空自燃,灰烬落地竟排成个扭曲的鬼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