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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系家妖人 ...

  •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卜算子咏梅》

      “哦?看来并非皇兄的手下。”玄煜熙折扇抵着下颌,垂着眼缓声道,“…倒像是我门下的。”

      那人一愣,似乎没料到玄煜熙猜出自己身份,犹豫了一下,道,“四殿下,得罪了!”
      说完拿出两条绳索。

      玄煜熙不想伤及无辜,便没有在狭小的空间内反抗,让他们将双手绑起。
      “说吧,你们所谓何事?”
      “四殿下,吾等是想请您将景默辰驱逐出门!”
      “给我个理由。”
      “这…此人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极擅于诡辩,恐会玷污了四殿下门中的清明之风。”
      “那些事都是我托他办的。”
      “可是殿下,您只信任景默辰一人,恐怕会引起其他门客不满啊…”

      嘎?悠然此时倒是听明白了,这就是争宠么~

      玄煜熙含笑摇摇头,“依我看你们只是怕景默辰揭了你们的老底儿…”
      那人眼中闪现一丝杀意,悠然不禁蹙眉,想要提醒玄煜熙谨慎。

      玄煜熙懒懒地靠在车上,一脸笑意问道,“汝等想除去本殿么?”
      斗笠人彻底僵了,半晌才道,“在下不敢!”
      他见威胁不成,又怕再这样说下去身份败露,于是一咬牙道,“请殿下恕吾等鲁莽!”

      说完,马车停下,斗笠人将两人放下马车便扬长而去。

      雨还下着,玄煜熙挣脱绳索,又将悠然解开。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他们已被带到西城门,要回到尚礼大街要穿过两条街。
      眼见雨越下越大,玄煜熙道,“先去那边躲躲吧。”

      两人跑到一间打烊的店铺门前,屋檐下有一片狭小的空间。
      雨水顺着悠然柔顺的发丝淌下来,夜色中她白净的脸上挂着雨滴似夏夜路边偶见的白花。

      悠然看这雨一时半会儿难停,只怕要让白鹭远担心了。
      “抱歉,连累你了。”玄煜熙歉疚地笑笑。
      悠然摇摇头,“所幸没人受伤。只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不将他们制服。”
      她早已看出玄煜熙身怀武功,且她本想相助,也被他用眼神劝阻了。

      “狗急了也会跳墙,我只是尽量减小伤害。”
      悠然看着他温和好看的笑容在氤氲水雾中模糊不清,似乎带了些伤感,忽然想到他方才一下便猜出对方身份的事,不禁问,“难道,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发生?”

      玄煜熙怔了一下,扭头打量悠然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错。上一次,由于我的执着,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结果却害死了我最信任的门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挂着笑意,悠然不禁要相信那完美笑容是长在他脸上的。
      可此时,她心里却想起那样一句话──有些人,外表越完美,掩藏得越深,只有靠得足够近,才会发现他那颗心,早已支离破碎。

      悠然本想趁机打听琉怡的事,却怕打草惊蛇,忍了回去。

      “夜晚风凉,姑娘不必避嫌了。”玄煜熙说着解开半湿的外衣递给她。
      夏季衣衫单薄,悠然看看自己的男装,被雨打湿的前襟贴了胸口,勾勒玲珑曲线,不禁有些赧然地接过那外衣披上,还带着他的温暖。
      她轻声道,“多谢。”

      “雨似乎小些了,我们这便回去吧。”玄煜熙含笑提议。
      悠然一怔,果然有看得出别人心思的人么…她正一面怕白鹭远担心,一面为难着夏季衣裳单薄,若淋着雨回去,便会湿透贴身,他竟都想到了。
      悠然不觉心头一热,点头道,“好。”

      玄煜熙看着她清新美好的笑容,那颗包容天下却伤痕累累的心,似乎也在这小小的屋檐下,得到一丝温暖抚慰。

      第二天,悠然到街上先打听了一下寻燕坡诗会,发现天底下果然没有白掉的馅饼,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每年的寻燕坡诗会是由皇族主办,四皇子玄煜熙擅长琴棋诗画,从十二岁第一次参加诗会,十四岁夺魁开始,便在玄天国的文学界扬名,这之后的诗会也多由他牵头。

      无人不知诗会中涌现的人才,出类拔萃者会被四皇子纳为门客,让有精其艺者挤破头。就算只是见识一下四皇子那些门客的风采也是三生有幸。
      寻燕坡诗会是玄天国档次最高的文学盛会,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参加。

      悠然自知既然玄煜熙没有主动奉上入场资格,便是有意让他们自己去弄,也算是个考验。
      可最最麻烦的是,这资格审核的任务,竟在清红苑的花魁手中!

      白鹭远听完,拍案而起,道,“玄煜熙这个笑面虎,明明身为牵头人,只要大笔一挥,整个水苑门都能奉为上宾。这分明是存心刁难咱们!”
      悠然耸耸肩,道,“这本来就是他说了算,能有这么个机会就不差了。目前当务之急是从花魁那儿得到入场帖子。”

      白鹭远认命似的仰头45度角远目,缓缓地说,“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我愿意献出自己,明天就去——勾引花魁!”
      悠然望天,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一度崇拜这个白痴。

      清红苑,顾名思义是个烟花之地,可古往今来,只谈韵事不关乎政治文化,就如同入庙而不访僧,登舟而不问水,窥其虚表而已。清红苑又不同于一般青楼,它作为景家最出名的产业,坐落于天子脚下皇城边最繁华的街道——尚乐大街,分为两个部分——清楼和红楼。

      据说红楼女子个个都有闭月羞花之色,柔情绰态,媚于言语,让人闻之销魂;而清楼姑娘都是清官,卖艺不卖身,清楼女子虽不及红楼的艳丽,却个个能歌善舞,才艺双全,更受到一些高雅之士推崇,达官贵人也趋之若鹜。久而久之,清楼竟成为天城最风雅的酒楼。

      第二天夜幕初上的时候,清红苑的清楼门口出现一个年轻公子和他的小厮。

      清红院,一半瑰丽奢华,充溢香艳淫靡之气,另一半却清新雅致,萦绕诗词琴曲之香,怎不教人心驰神往。
      所以由清红苑来确定参加寻燕坡诗会的资格也是有凭有据。

      立马,一个水蓝纱衣的清丽女子上来施礼,展一个妖娆笑容道,“请问这位公子今天是来找哪位姑娘?”
      白鹭远笑而不语,身边一身墨兰长衫小厮打扮的悠然道,“我家公子是冲着茏琴姑娘的名声而来,还望姑娘引荐。”

      那女子神情有些不屑,仿佛这话听得多了,“真是不巧,要让两位失望了,茏琴姑娘已经有客了。”转而又热情地道,“不过咱们清红苑清楼的姑娘个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公子选哪个都是好的。若二位公子不嫌弃,淡墨愿意招待两位。”
      “那就有劳淡墨姑娘了。”白鹭远邪邪一笑,直叫那淡墨丢了魂儿去。

      白鹭远他们被领进二楼的雅间。
      二三层都是呈环行分布的房间,应该是给有指定姑娘的客人使用的。走廊在外围,靠窗视野很好,能看见中庭对着门的尽头是一个类似于舞台的方形凸起,此时一个粉衣俏佳人正用古筝弹唱着旋律轻快的小曲儿。

      “公子想听什么?”淡墨边说便给白鹭远斟茶。
      悠然关了门窗,含笑望着她,“姑娘会吹笛么?不如先听听我家公子的。”
      不等她回答,悠然挥袖在她面前一拂,淡墨的眼睛便迷蒙起来,仿佛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倾吐。

      不错,正是“酒后吐真言”。

      这时白鹭远拿起短笛,轻轻扬扬的旋律便飘出来。清楼这种地方肯定是有高手暗中保护着,万一这房里半天没动静引来人恐怕不好,于是白鹭远吹笛掩人耳目。

      清红苑有如此名声,花魁自是不可小觑。
      红楼的规矩简单,每年客人指名最多的就是花魁,当然指名不一定接客,这是清红苑上等姑娘的规矩,下等的却只能任人鱼肉。
      相反,清楼姑娘既然以秀外慧中著称,选花魁自然不能离了才艺比赛。清楼的才艺比赛在每年四月间,正值慰灵河边繁花似锦,柳絮纷飞之际,比赛内容包括琴棋书画歌舞等方方面面,据说其水平之高,节目之精彩,不仅是男子,老少妇孺也都蜂拥而至。

      现任花魁——茏琴已蝉联四届,是整个玄天国男子倾慕的对象,几乎被传为一个神话。

      但是这样一个女子,见之一面尚难,如何得到其认可呢?
      “这花魁茏琴是个什么样的人?”悠然问。
      淡漠浑然不觉地说道,“她,哼,可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不但生的一副狐媚样子,琴棋书画到她手中都活了一般,我们其他人没日没夜地练也比不过她…”

      “怎么才能见到茏琴?”
      “她在每年的花魁大赛和寻燕坡诗才会露脸。平日,除了妈妈和那几位客人,一般人哪见得着!这女人有时候真让人觉得诡异…”

      “花魁房中现在何人?”悠然不得不再次打断。
      “哪有什么人!”淡墨一副不满地样子,“她仗着妈妈宠她,除了几个她想接的客,偶尔在楼里露露脸,都只是躲在屋里看书写字,不知是搞得什么鬼~”

      这倒是悠然没想到的,花魁竟然不接客只读书,“她的常客是什么人?”
      “这清红苑本是景家的产业,除了景家的人,她也就见见系家三公子和四皇子了。”
      果然都是高官显贵,她真是替淡墨庆幸有白鹭远的笛声,她这话哪句被人听了去,恐怕日后都没好日子过。

      “景家的人是…”悠然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令人火冒三丈的身影…
      “这清红苑本就是景家的,茏琴自然要见,最常来的是景四公子景默雨,虽然年纪尚轻,可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可惜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徘徊烟花之地…”

      景默雨?那个孩子?现在也有十七八了吧,真是想不到…
      忽然白鹭远笛声一止,手往淡墨嘴边一送,给悠然使个眼色,“有人来了。”

      淡墨很快清醒过来,身心一轻,听悠然对自己说,“好像门口有人在叫姑娘。”
      她如梦初醒地赶忙走向门口。

      阖了门进来,淡墨有些迷茫地说,“楼下有位公子说,刚才从楼下经过时听到…笛声,想见见吹笛之人。”
      “呵,公子,看来又有人被您的笛声打动了呢。”悠然转身对淡墨说,“姑娘刚才不也说听我家公子的笛声恍若梦境么?”
      淡墨一怔,马上展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可不是嘛,真的像做了一场美梦~那公子可要见这位客人?”
      “见见也无妨。”鹭远不露声色地啜了口茶,说不定有机会敲开茏琴的房门呢。

      “呦~是系三公子,淡墨有礼了。”
      “淡墨免礼吧~不知刚才吹笛的是哪位?”声音有些暗哑。
      果然冤家路窄,悠然心中一紧,想起系锦汉,她心下又多几分些警惕。

      那人一出现,不仅白鹭远,连悠然都没忍住微张着嘴怔在当场——好粉嫩~~二人顿时对系家人有了颠覆性的改观…

      来人身材高挑腰身纤细,一身粉红色带暗花的长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腰间吊着一枚红玉的坠子,雪白的中衣也是敞领的,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那精致的锁骨比女人还好看。再配上那张粉面桃花的脸,勾人心魄的魅惑。

      纤纤玉手同样是握了把折扇,却和玄煜熙的洒脱大气完全不同,用在他身上只剩个妖娆。

      这人看到白鹭远,将折扇一收,下巴微微上仰,如黛柳眉也随之一挑,道,“在下系锦书,被公子的笛声打动,寻声而至,还望公子告知姓名。”

      系锦书?不会是玄煜熙他们口中的“天赋神曲”的锦书吧?居然是这样的人物?悠然暗自摇头。

      “在下白鹭远。”
      “白公子果然不凡,锦书不才也略懂乐器,想向白兄讨教。”系锦书语气依旧魅惑得紧。
      白鹭远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好像被摄了魂魄一般。

      悠然暗叫不好,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刺了白鹭远的神庭穴和百汇穴,银针上有些令人头脑清醒的药。
      白鹭远这才回过神儿来,马上发现刚才的失态,嗖地站起来,“悠然,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到悠然依旧平静的声音,白鹭远才稍稍放心。

      “欸?...没想到还有个有趣的小弟。”系锦书眼神飘向悠然,含情脉脉地让悠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蹙眉道,“我们与阁下素无瓜葛,为何要用毒?”
      “毒?…呵呵呵。”他笑得很好听,声音虽略带暗哑,却让人听着宛如天籁,“不对哦,这可不是毒,这叫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悠然愈加怀疑,这不男不女的妖人,真的是玄煜熙的挚友?
      白鹭远也听得不爽,心里却不能讨厌他,再看看房间里其他人,早已丢了魂儿一样痴痴地看着这个桃花妖。

      “不过小兄弟你能用解毒的法子暂时缓解我的蛊惑,倒也有趣。”说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闪出一抹光,摇摇扇子说,“不如我们来试试,看你能撑多久。”
      悠然心想既然是系家人说不定用的是灵术,自己只是用毒怎么比得过。

      可系锦书却不紧不慢地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一炷香之内能保持清醒,我便为你们引荐花魁,如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系家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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