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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获救 ...

  •   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清晰,人影一点一点靠近,许愿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三个上下其手的男人闻声也停住了动作,给了许愿难得的喘息机会。

      伴随着来人高挑坚毅的轮廓在昏暗的路灯下渐渐显露的,是一声清脆而清晰的响动,在窄巷中显得格外刺耳,是枪支上膛的声音。
      嘴角带痣的男子最先跳了起来,他大步走到路人甲的面前,用拿着刀片的手拍了拍穿着黑色大衣路人的脸颊,口中开始飞沫狂喷:“靠,你小子什么人,不要以为那把破枪就能唬人,放聪明点赶紧走,哥几个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年头为了素不相识的人送了性命可不是什么值得的事。”

      许愿心中一凉,她当这是枪战片的片场?随便遇到一个路人甲就正好随身带着手枪?
      她的神经末梢在接收到男子无耻的话之后开始颤栗,不不,别走,别走。

      路人是她唯一的希望,除了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指望,她的记忆和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十八岁,到了如今田地,才显出像个无助的孩子。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路人甲的表情,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路人的脸色变黑了。
      制住她的两名男子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加重的了手劲,捏的许愿胳膊生疼,早在作案男子听到动静的时候就把小刀架在了许愿的脖子上,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男人双手垂着,站在灯光下一动不动,最后的希望也被浇灭了,是她高估了人性的伟大,还是她的思想境界太低,把自己的安危看得太重,没一点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
      她讽刺的扯扯嘴角,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路人甲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枪指着猥琐男子的头,“是不是唬你,你可以试试。”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抉择,每一秒都那么难捱。
      路人甲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好像罩了件黄金铠甲。原谅许愿有限的想象力。

      “我数一二三,你们要是不走,怨不得我出手无情。”
      领头的黑痣内心纠结,又惊恐又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小眼睛瞄了瞄还躺在角落的许愿和顶着脑门的手枪,□□寒气让他冷汗淋淋。

      “一。”路人甲的声音很果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底气极了,仿佛完全掌握了黑痣的生死大权,黑痣感到自己真的撞上了凶险的人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放掉,还真是不甘心,他眼珠一转,料路人没有那个胆量在市内开枪,便想要讨价还价,好歹把女人卖个好价钱兄弟几个好回家过年。

      “二。”不是错觉,路人扣着扳机的手真的紧了紧,只要稍一用力,子弹就会脱膛而出,打穿他的头颅。

      这下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稍有差池就会小命不保,作案团伙三人本来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他们虽然怀疑,却也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黑痣咬牙切齿,惊恐万分地对同伙下了命令,“走!”
      他们撤退的倒是很迅速,瞬间跑没了影。

      被像破布一样丢弃在角落的许愿顿时脱力委顿在地,许愿惶惶瞪大双眼,双眼中满是惊惶无措。
      许愿只见一双漆黑锃亮的高档皮鞋停在了自己眼前,麻木地抬起头,参见到是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路人甲,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清他的脸,冷硬的面部线条像是刀劈斧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将她的狼狈收入眼中。
      他甚至连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面无表情,依然面无表情。

      许愿的眼泪在空气中风干,她想号啕大哭,想发泄全部的委屈,但是面对这样的男人,所有的泪水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她试着动了动劫后余生、伤痕累累的身体,四肢沉重的像是被灌了铅,她费尽力气,拢了拢几乎不存在的衣服,她现在的状况就恐怕和这些破碎不堪的布料相差无几。

      忽然,男人做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动作,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了许愿的身上。

      他问:“许愿,还能站起来吗?”

      许愿刹那之间有种被雷劈中的惊愕感,弄了半天,原来这是她认识的人,而不是路人甲?
      她有个穷困潦倒的丈夫,却还有个出手不凡的男性友人?
      呵,看来,她十八岁后的人生,远远要比她料想的精彩。

      许愿尴尬地裹着大衣向里缩了缩,卡在墙角和货箱的夹角间,似乎这样就能获得微弱的安全感。

      “许愿你……”男子想说什么,转念还是住口,伸出手,“起来,我送你回去。”

      许愿沉默着没有动作,任由男子拖着她站起来,衣服披在身上,男款的大衣更显得她骨瘦嶙峋像是个活动的衣服架子,她的双手还忍不住颤抖,上下牙齿打颤不是发出“的的的”的撞击声,声音不大,却是个不安因素,诡异的气氛在沉默的两人中蔓延。

      男子宽阔的手臂绕过许愿的腰,自然地搀扶她向窄巷的出口走去,在他的手掌接触到许愿腰际的时候,他感到了来自于女人的抵触,他把这当成了受害后的条件反射。
      男人的车停在某个饭店门口,门童奇怪地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失魂落魄的女人,兀自摇头,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察觉到许愿询问地目光,男人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要抄近路来这里拿车的,没想到会救下你。”
      男人的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沉稳内敛,坐了进去,又发现多了几分懒散和颓唐,若要许愿评说,就一句话,挺大气。
      虽说出身不错,但这不代表她对豪车有研究,除了奔驰宝马和四个圈她一概不认识。
      这样一说,要找出她的优点还真挺有难度,不过男人都是喜欢刺激和挑战的,这个问题可以留给驾驶座中正在专心开车的男人去攻克。
      也许偏就有人口味独特。

      副驾驶座的许愿扭头看了看随手被男人丢在后座的手枪,保持沉默,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这人出手相助救下了她,可她就是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也许是还没从刚刚的劫难中缓过神,也许是对方太过神秘。

      男子看到许愿盯着后座的手枪若有所思,笑道:“看把你吓的,这枪就一仿真的玩具,枪膛里面装了几发BB弹而已。”
      许愿板着脸,不再看那被随手放置枪械,始终没有敢问上一句,真的?

      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青色的眼袋和干燥的皮肤可以看出至少是近期生活没什么规律,他摁下音箱按钮,富有节奏又不过于激烈的慢摇瞬间弥漫了车内空间。
      年轻男子跟着旋律轻哼,显得很是轻松,或许还有些对于自己见义勇为、急中生智的得意。

      许愿等到觉得自己肿痛的嗓子好些方便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对男人说:“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不记得你了。”

      年轻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者像是许愿想象中的惊奇地追问她怎么会不记得了,是不是失忆之类的桥段,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你忘了我,可是我却对你印象深刻,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唐柯,是个画漫画的。”

      许愿点点头。
      唐柯很是苦恼,“你怎么都没反应。”
      “不,我只是在想,原来你是艺术工作者。”
      “怎么样?”唐柯不禁为“艺术工作者”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辞失笑,几年不见许愿倒是学会冷笑话了。
      “想象力很丰富。”许愿的脸被长发遮住大半,表情难以辨明。

      唐柯掀了掀嘴,许愿并没有他意料中的那么热情,他只好耸肩快速结束了这个本应很愉快的话题,“还不就靠这个吃饭。”说着他从车门内侧掏出一盒口香糖,递给许愿,“嘿,我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来一颗?”
      许愿很想给他摔回去,换做是你发生这种事还能若无其事地跟陌生人谈笑?
      她看了一眼包装,青宁薄荷味,摇头拒绝。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唐柯,却不止“画漫画的”这样简单。

      许愿想,也许他们不是熟人,只是一面之缘,唐柯没有深究她也没有多加解释自己失忆的事情,她只是试探着问道:“我们是怎么相遇的?”

      唐柯咧嘴一笑,刚想要说出他们那一次意外的相遇,就猛得踩住了刹车。
      车胎与柏油马路摩擦发出尖锐而急促的长鸣,许愿的脑门重重磕在车前的台子上,撞得她七荤八素,好在系着安全带,关键时刻护住了她,没有产生严重后果。

      她揉着脑壳心中正纳闷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车前站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沈易白。

      沈易白居然追过来了,还上演了拦车的戏码!
      这一日惊魂真是快要了她半条小命,号称钻石心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可是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沈易白去哪里了?她在心中期翼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在哪里?自称有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的另一半,只可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不是他。

      唐柯猛按喇叭,可沈易白愣是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唐柯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许愿询问道:“找你的?”
      他不认识许愿的丈夫,只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个落魄汉子行为很是古怪,碰瓷不像碰瓷,那一脸严肃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需要帮助的路人冲出来拦车?可是也没有必要这样视死如归,杀气重重吧。
      怎么看都令人费解。

      许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然看着前方,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姿态,这种姿态恰恰是此刻让唐柯非常满意的回应。
      得到回应唐柯便打开车门下车去了,许愿脑袋一片空白地看着两个男人激烈的在争辩什么,尤其是沈易白,急切地想要向唐柯说明什么,并且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许愿很奇怪,沈易白究竟是怎么找到了这里……这辆车。
      难道说他看到了一切?他看到了一切却依然袖手旁观?
      许愿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她不敢再多做深想,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事情和沈易白有关的时候,她是如此不安,她紧紧盯着沈易白的表情,想要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什么,而她的确也得到了答案。
      担心。
      被人担心的滋味不坏,但是许愿很讨厌自己现在被沈易白牵着视线拔不开的状态,焦灼的,不像是自己。
      至少是十八岁的自己。

      唐柯像是为沈易白说的话吃了一惊,回头望向车里想要求证,许愿知道自己躲不过,扶着车门,缓缓走下来,她的行动很缓慢,但是看起来并不柔弱。
      她对沈易白说:“我想要回家,我要去找……家人。”她还是不太习惯叫那个男人爸爸,但是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时候,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亲人,唯一的亲人,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你不要再找我了,走吧。”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沈易白难得一脸肃杀,急急走近许愿想要带走她,“你在胡说什么,你要回的家应该是我们的家。”许愿不明白沈易白苦苦维持的僵硬表情之下掩藏了多少汹涌的情绪。

      她只是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她很固执,“你站住。”
      她声音不大,可是对沈易白却出乎意料的管用,果然他只是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她,许愿触到他暗藏千言万语的眼神又立马躲开。

      所以当沈易白再次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唐柯一个错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身形,唐柯拉长脸,波澜不惊的声音冷淡道:“这位先生,许愿说了,她不想跟你走,请你不要再纠缠许愿。”

      沈易白唇边忽然绽开一个讽刺的微笑,这样刺目的笑容挂在老实人的脸上出奇的醒目,让人忽视不得,“她也不会和你走的。”
      许愿苏醒的第一天就让两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男人为她针锋相对,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可惜她一点也没有体会到其中乐趣。
      因为事实已经告诉我们,一个人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过于旺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她承认,是她太过冲动。
      她也承认,他们说的都对,她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走,她只属于她自己,而不是某一个男人。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人,沈易白不善言辞,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没有花言巧语让一个女人为他驻足,但是,他有实力就足够了。
      他和许愿呆一起呆久了,跟她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和羁绊,当他在家里一阵阵不详的预感盘旋在心头时候,就知道许愿出事了,他寻遍了附近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才找到被唐柯扶着离开的许愿。

      他默默将精神力集中在脚下,身体中的每一个穴道都映入他的脑海,就像是有一双能看清体内的一切,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以前学过的东西都不记得多少年没用过,不知道当初教他运用自己能力的人要是知道后会在哪个国家嘲笑他。
      说不定那人现在正在马达加斯加钓鳄鱼。

      所以,他导致的必然结果是许愿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就看沈易白猛然抬起头,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凭借着灵巧的身形和非人的速度错步、扭身,在唐柯反应过来之前越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抱起许愿没多少斤两的身子,脚尖发力,奔跑、跳跃、越过半堵矮墙,唐柯的车被甩在身后,绚烂的霓虹灯被甩在身后。

      这一系列动作带给许愿的直观感受只有两个——腾空了,飞奔了。
      她很想问一问,同学,其实你上学时是长跑队的吧。

      唐柯对于那个貌不惊人言不压众的平凡男人,从自己手上把人抢走的行为,感到不快,他看着沈易白和许愿离开的方向,却并未表现出焦急,总会有机会再见,这么想着他抿嘴一笑,转身跳进车内,真是特别的一天。
      许愿不知道,第二天企图强暴她的三名男子在被暴打一顿之后送进了监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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