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凰铃》诺倾羽

34、倾鸾上山采药，龙翊问昨夜事

　　"卿瑶呢？"
　　龙翊从沉沉的睡梦中悠悠转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躺在倾鸾那散发着淡淡幽兰香气的床榻之上，锦被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他下意识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修长的手指在晨光中泛着玉质般的光泽。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日头已高悬中天，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斑驳，竟已是正午时分。龙翊不由得暗自诧异，平日里总是浅眠的自己，在倾鸾的床榻上竟能睡得这般香甜安稳，连晨起的时辰都错过了。
　　待神智完全清醒后，他忽然想起倾鸾的去向，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牵挂，便立即唤来侍从询问。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回禀龙主，"
　　候在门外的侍从闻声连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进殿回话，恭敬地垂首而立。"卿瑶姑娘天刚破晓就在院中练剑，那剑法凌厉如风，气势如虹，剑锋所过之处，连晨露都被震得四散飞溅。练完剑后，她又独自去了殿后的山间，手里还提着个小竹篮，不知在忙些什么。"
　　侍从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原来这位新晋的龙主带回来的卿瑶姑娘精力实在太过旺盛，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她就已经在院中舞剑了。那清脆的剑鸣声划破清晨的宁静，惊醒了偏殿的侍从们，还以为是龙主遭遇不测，慌忙披衣起身查看，却见一袭白衣的卿瑶姑娘正在晨曦中挥剑如虹，衣袂翻飞间英姿飒爽，宛如谪仙临世。
　　待她练完剑，竟似方才全然未注意到侍从们的存在，只淡淡地道了声"早安"，那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便转身回房沐浴更衣，留下一众侍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今后卿瑶晨练时，不必理会她。"
　　龙翊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吩咐下去。相处这一月以来，龙翊早已摸清了倾鸾的生活规律，她这晨练的习惯就如同四季更替般恒定不变，每日必行，风雨无阻。她向来早睡早起，每到黄昏时分便困意袭来，而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时便已精神抖擞，仿佛体内有个精准的计时沙漏。这样的作息使得她几乎从不参与夜间的任何活动，而这份规律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龙翊，让他这一个月来的起居也变得异常规律，连带着整个龙宫的作息都跟着调整了不少。
　　龙翊起身后，先是仔细地洗漱整理，修长的手指拂过束发的玉冠，将每一缕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随后便径直前往殿外的后山寻找倾鸾，步履间带着几分急切。他在山间蜿蜒的小径上寻觅良久，晨露打湿了他的锦缎靴面，终于在掩映在翠竹之间的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旁发现了她的身影。只见倾鸾正专注地蹲在地上，纤纤玉手握着一把小巧的锄头，衣袖挽至肘间，露出如雪般白皙的手臂，不知在挖掘什么有趣的东西。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美得令人屏息。
　　听到那熟悉而温柔的呼唤声，倾鸾缓缓转过身来。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微微一怔——今日的龙翊与往日大不相同。他换下了一贯素雅的常服，改着一身华贵的玄色锦袍，那衣料在晨光中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更引人注目的是衣袍上栩栩如生的金龙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精湛的工艺，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身后还跟随着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侍从，个个神情恭敬，垂首而立，更衬得他气度不凡。
　　"龙主大人今日可真是威风凛凛啊。"倾鸾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龙翊并未理会她的打趣，只是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走到倾鸾身旁，优雅地蹲下身来。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拍打衣衫上沾染的泥土和草屑，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带着说不尽的温柔。同时低声询问，声音里藏着几分关切："日头如此毒辣，你挖这些野草是要做什么用？"
　　这一幕落在随行的侍从眼中，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龙翊向来以洁癖著称，平日里连自己的衣袍沾上一点灰尘都要立即更换，更遑论为他人拂尘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素来不近女色，对任何女子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如今竟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实在出人意料。
　　"我在找些助眠的草药。"倾鸾一边继续专注地挖着草药，一边柔声解释道，"昨夜听见你在梦中呓语不断，这些草熬成粥喝下，应该能让你睡得安稳些。"
　　原来昨夜倾鸾就寝前，特意守在龙翊床前照料。这才发现平日里看似沉稳冷静的龙翊，在睡梦中竟如此不安稳，时而皱眉，时而呓语。于是今晨练功结束后，她便独自来到后山寻找草药。好在运气不错，不多时就找到了不少具有安神功效的野草，每一株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昨夜......我们睡在一起？"龙翊闻言，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羞意。他素来恪守礼法，深知在成亲之前不该与倾鸾夜间独处一室。但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期待这样的亲近。昨夜他宿在倾鸾的住处，如今倾鸾又知晓他睡不安稳的事，莫非......他们竟同榻而眠？
　　想到这里，龙翊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其实这一个月来在妖族领地，他们本有无数次同眠的机会。但龙翊始终顾虑倾鸾的身体状况，特意嘱咐南尧尽量安排有房间居住的住处。如此一来，反倒让两人少了许多独处的时光。
　　"对啊，"倾鸾爽快地回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坦然，"你睡床铺上，我睡在外间的软榻上。昨夜你入睡得特别快，我见你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叫醒你，所以只好委屈自己睡在软榻上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整理着衣袖，神情自然得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安排。
　　龙翊原本因为倾鸾的前半句话而兴致勃勃，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可听到后半段时，那点期待顿时消散无踪。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倾鸾昨夜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倾鸾所言确实在理，作为凤族尊贵的小姐，她自幼便享有单独的寝殿，从未有过与他人同住一室的经历。她从出生起就拥有独立的寝殿，更遑论要与他人共用一个房间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