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 28 章 ...
-
寿宴正热闹,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八位身着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拿着礼物,快步走了进来。
看着神色有几分匆忙,眉宇间带着书卷气,显然是读书人。
见到乔老爷之后,他们上前拱手致歉,为首的一人道:“乔老爷,今日书院散学晚了半个时辰,一时耽搁,来晚了,还望您海涵!”
乔老爷朝他们笑着招手:“无妨无妨,科考在即,你们的心思都在学业上,能记着我的寿辰,过来看看,我就很高兴了。来来来,快别站着,都坐!”
“多谢乔老爷!”八位学子连忙道谢,接着拱手道贺,“我等祝乔老爷福寿绵长,岁岁安康!”
接着纷纷送上礼物,那些礼物大多是一些墨宝。乔老爷点了点头,含笑收下,眼中满是欣慰,“快坐吧!”
学子们便走到秦时和陆明远那桌。见了二人,略微惊讶,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众人便一一落座。
为首的那名学子好奇地问道:“二位看着面生,你们是乔老爷请来的客人吧?”
陆明远答道:“不是,我们是四处游历的道士,恰巧路过此地,赶上乔老爷寿宴,便来叨扰了。”
那名学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叫何之泉,我们几个都是梧桐书院的学生。”
他接着又介绍起自己的同窗,学子们一一跟陆明远打了招呼。
何之泉问:“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陆明远道:“贫道玄明。”陆明远接着介绍了秦时。
何之泉不但熟悉经史子集,对道家修行之事也颇为了解,他为人爽朗健谈,很快便与陆明远聊得投机,桌上时不时传来笑声。
秦时对他们聊的那些没兴趣,只顾埋头吃着菜,众人见她是个姑娘,也没有人找她搭话。
酒宴已过半,门外忽然有人扬声道:“蒋大人来了!”
这一嗓子,让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冷了下去。
客人们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立刻转头看向门外,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秦时悄声问旁边的学子:“谁来了?”
那学子叫邱景,飞快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何之泉,见他脸色不虞,低声答道:“新上任的县令,蒋大人。”
此时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不过二十六七岁,眉宇间带着几分锐气,虽没有穿官服,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蒋绍元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乔老爷桌前,拱手道:“乔老爷,晚辈听闻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特来贺寿,祝乔老爷福寿安康。”说着亲手送上礼物。
乔老爷起身回应,语气却不如之前亲和,脸上也没有丝毫笑容,道:“蒋大人有心了。”他让管家收下礼物,接着指了指自己这桌,吩咐仆人,“给蒋大人拿一张椅子。”
“爹,不必给他安排位置!”一道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只见乔老爷身旁的年轻男子站起身,神色不满地瞪着蒋绍元,“咱们乔家的宴席,请的都是朋友,不请自来的县令,在这里摆官架子,咱们不欢迎!”
这话一出,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分明是不给蒋绍元面子啊。
陆明远悄声对秦时道:“咱们也算是不请自来的吧……”
那年轻人的话说得难听,蒋绍元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回道:“乔公子误会了,我今日是作为普通客人而来,并非以县令的身份,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乔老爷皱了皱眉,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嘉木,不得无礼。”
乔嘉木愤愤然坐下。
乔老爷对蒋绍元道:“蒋大人莫怪。”接着吩咐管家:“管家,看座。”
“不必麻烦了。”蒋绍元却拒绝了,目光快速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秦时和陆明远那桌。
他走上前,对秦时和陆明远拱手道:“二位,不介意一起吧?”
陆明远和秦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但人家要坐哪桌,他们是管不了的。
陆明远觉着这年轻人还挺聪明,选了他们这桌都是陌生人的位置,伸手道:“请。”
仆人迅速摆上椅子。
蒋绍元刚坐下,目光便落在了何之泉身上,眼中带上了一丝惊喜:“何兄,好久不见了。”
何之泉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微微拱了拱手:“见过蒋大人。”
蒋绍元的语气中带着失望,道:“咱们同窗多年,你怎么如此客套。”
何之泉看也不看他,“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县令大人,我只是个书生,自然不敢高攀。”
蒋绍元只有苦笑,不再言语。
秦时能感觉到自从蒋绍元到来,桌上的氛围变得十分微妙,其他学子也都不聊天了。
这位新县令并非摆架子之人,反而念及旧情,性子也还算温和,可是何之泉却对他有敌意,这二人之间莫非有什么过节?
忽有一道洪亮的声音道:“乔老爷,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我们也都想跟着沾沾喜气,听闻您有一幅珍藏多年的《秋色芙蓉图》,可否拿出来让大家一饱眼福啊?”
秦时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目光迷离,脸上泛着红晕,看上去像是喝多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
“我听说啊,那幅画价值连城呢!”
“可不嘛,那可是从前朝传下来的!”
还有人跟着道:“乔老爷,难得今日高兴,您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秦时悄声问陆明远:“什么画?是不是很值钱呀?我也想看看。”
陆明远还未回答,何之泉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怒道:“痴心妄想!”
秦时吓了一跳,看向何之泉,心道:他不是在说我吧?
邱景劝道:“何兄,稍安勿躁,这文仲怀多次上门,乔老爷都没答应卖画给他。他这是喝多了,撒酒疯呢!”
果然,乔老爷道:“文老板,那不过是幅普通的画,是我的一点点喜好罢了,怕是入不了大家的眼。今日寿宴,还是喝酒更尽兴些。”
接着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声音温和:“诸位,抱歉了。”
客人之中跟着起哄的毕竟是少数,也不好勉强主人家,便不再提看画的事。
“乔老爷这话说的,太谦虚了!”文仲怀打了个酒嗝,又高声道,“前朝玉壶先生的真迹,怎么会普通?您莫不是嫌弃我们是粗人,不愿意给我们看吧!”
“文仲怀!”乔嘉木拍桌而起,指着他道,“我爹敬你是客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住口!”乔老爷一个眼神扫过去,乔嘉木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下。
乔老爷面上并未动怒,对文仲怀道:“今日人多,实在不是好时机,不如这样,等下次文老板光临寒舍,我一定好好招待,咱们一同品画、喝茶!”
文仲怀还要再说,却被迎上来的宋寒洲扶住了,宋寒洲道:“文老板,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府!”
文仲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宋寒洲使了什么招,他忽然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不听使唤,被对方半扶半推着走了。
陆明远自是看穿了,宋寒洲点了他的穴道,又使了招式拧住了他的手,笑道:“还是宋大侠有办法。”
一段小插曲过后,寿宴恢复了平静。
秦时催促陆明远道:“你还没给我讲那幅画呢。刚才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画?”
陆明远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儿满桌都是读书人,你问我做什么?”
秦时微微皱眉,看向自己斜对面的蒋绍元,“蒋大人,你见过那幅画吗?”
蒋绍元点头道:“见过。”
“那画……很特别吗?”
“玉壶先生是前朝著名画师,尤擅山水画,他的真迹流传至今的极少,就算是赝品,只要仿得好,也会有人花重金求购,更别说是那幅《秋色芙蓉图》的真迹了,更是稀世珍宝。”
邱景道:“我听说有人曾经出价五千两要买画,乔老爷都没答应呢!”
“五千两?”秦时嘀咕道,“也不多啊。”
邱景提高了声音:“五千两黄金!”
秦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黄金啊!”算一算,就是五十万两银子啊,名画真是值钱!
听到钱,陆明远瞬间来了兴致:“是谁这么有钱?”
邱景不确定地低声道:“好像是文仲怀……”
秦时道:“他这么有钱!”
花五千两黄金去买画,买区区的一幅画?秦时觉得,这人钱多,也是真傻。
邱景道:“文仲怀的聚宝斋生意做得很大,专门买卖古玩字画,我听说他以前曾经多次上乔家求画。三年前他离开了卫县,我还以为他放弃那幅画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一直不吭声的何之泉嗤之以鼻道:“哼,不过是一个商人,满身的铜臭味!竟敢觊觎《秋色芙蓉图》!”
陆明远听出他话中似有内情,问道:“何公子,你见过那幅画吗?”
何之泉道:“承蒙乔老爷厚爱,我曾有幸看过几次。”
“若是有机会,我也想看看。”陆明远哈哈笑道,“只不过乔老爷视若珍宝的画,想必不会轻易示人吧,可惜看不到啦。”
何之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道:“是啊,实在是一件撼事……”
酒宴散场之前,宋寒洲找到秦时二人,道:“叔叔说你们难得来,想请你们到府上小住一段时日,不知道长可有其他安排?”
安排当然是没有的,他们没有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宋寒洲的话正中下怀。
陆明远当然不会推辞,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既然乔老爷盛情相邀,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