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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江舟泛羽 ...

  •   碧瓦朱檐,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偏殿外,庭院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古树参天,别有景致。
      长廊之间,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宫女太监井井有条穿梭其中,玉阶上一位温娴瘦长的宫女带着一位年轻的小宫女款款走过。
      小宫女是从别处调来的,她年纪不大,瞧着十六七岁,面庞稚嫩,眼眸清澈,低着头快步跟着前头人走。
      行至殿门外,她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月婵姐姐,这就是那位姑娘的住处?”
      叫月婵的宫女年长一些,她脚步缓而稳重,低低道:“莫多言。”
      小宫女哦了一声,顺从地低下头。
      随着殿门打开,里头传来哭叫的声音——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两人低着头停在屏风外。
      只听里面动静不小,时不时有东西摔在地上,也有人在阻止,而那哭泣的女子,声音听着似乎年纪不大,一直喊着要回家。
      许久,待到里面没声了,才见几位宫女款款迈出,他们仪容有些乱,走在前头的掌事嬷嬷瞧见她们二人,停下了脚步。
      “你两人便是新来的宫女?”
      月婵两人应道:“是,嬷嬷”
      那嬷嬷打量着两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婵。”
      小宫女答:“奴婢青萝。”
      嬷嬷点点头,看了眼里面,随后与两人叮嘱道:“从今日起,你二人便寸步不离,好生照顾里面的主子,姑娘舟车劳顿到京城,身子未好,适才吃了点东西睡下,你二人就守在这,有什么事情及时通报。”
      “是,嬷嬷。”
      嬷嬷嘱咐完,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回身神色警示:“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
      青萝见了她的神色,微怔赶忙点头。
      “明白了嬷嬷,嬷嬷放心。”月婵则款款屈膝,神色未变。
      嬷嬷点点头,这月婵还算不错。
      一行人走后,殿门又合上了。
      屋内光线暗了些,殿内四周空空荡荡,沉香在流云纹鼎中绕着圈,在空中缥缥缈缈。
      二人静静候在外面。
      日落,影子在殿中走了一程。
      里头传来点声响,微弱如猫儿叫。
      “…水。”
      月婵示意青萝留下。
      她绕开屏风,走过层层素纱帷幔,见到了金丝软榻上醒来的姑娘。
      她一身素色的锦缎,发髻未梳,青丝如泄,撑着身子起来,姿态娇柔无力。
      月婵急忙端来水递上前,那姑娘便扶着碗边小口喝着。
      走近看,这姑娘样貌娇俏,芙蓉粉白,虽年岁较小,但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了。
      姑娘喝完,抬眸看来,那双眼睛水灵般透亮,眼尾泛红,好一个娇弱病美人,怪不得殿下…
      “谢谢。”她低低道,声音哑得吓人。
      月婵将人扶躺在床上,温声道:“主子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听到这话,浑身无力的姑娘一顿,看着床前站着的月婵:“别这么叫,叫我江稚鱼,我不是主子。”
      月婵闻言微微一愣,很快便退了一步,低下头:“主子就是主子,奴婢不可直呼其名。”
      床榻上,江稚鱼轻叹。
      这些日子总是听到这些话,什么主子,什么奴婢,什么殿下,她有点烦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江稚鱼侧目看她,神色倦乏,满是无力。
      月婵屈膝点头:“是,主子。”
      听到这个称呼江稚鱼就难受,她没好气道:“叫我江姑娘好了,别主子主子,听着吓人。”
      主子与姑娘,不过是称呼,只要不直呼其名,都可以。
      月婵点点头:“奴婢明白了,江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江稚鱼视线转向雕花繁美的床顶。
      从她被抓走,一路舟车劳顿,然后再关到这精美的牢笼中,她已经许久未见到外面的光景。
      江稚鱼顿感绝望,她日日被关在这,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不管她是哭是闹,那些个宫女嬷嬷根本不管,直到她开始绝食了,闹自杀了,他们才开始着急,逼着给她喂了安眠的药。
      或许怕她再闹出事,如今又多了个看管她的。
      难道,她就要这样被关一辈子?
      不行!
      她要弄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想办法出去。
      江稚鱼看向月婵,又努力从床榻爬起,倚在床架上,她身上药劲未散,又饿了几顿,实在是有气无力。
      “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她的气息微弱,但月婵听得清楚,她依旧低着头回答:“奴婢月婵。”
      “月婵,你是来照顾我的吗?”
      月婵答:“奴婢是专门照顾姑娘的。”
      “既然你是来照顾我的,那你能告诉我,谁让你来的?”江稚鱼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把她带走。
      “回姑娘,是殿下。”月婵如实回答。
      “殿下?”这个称呼已经出现过很多回了,江稚鱼心中满是疑惑,这个殿下到底是什么殿下?
      她只记得那日被苏羽带走,有个县官好像也对他说了句什么什么…殿下?
      想着江稚鱼继续追问:“是哪位殿下?他为什么要你来照顾我?”
      月婵眼眸微动,难道这姑娘还不知道吗?京城早已传遍了…
      她低低回道:
      “是太子殿下。”
      “什么?”江稚鱼一惊,慌忙直起身,“太子殿下!”
      她知晓苏羽的身份不一般,想过他或许是什么江湖大家,富家公子,闲散王爷,但她万万没想到——苏羽,竟然是太子!
      “他…他怎么会是太子?”江稚鱼张目结舌,盯着那宫女的头顶怔怔发神。
      正想再问些话,忽然屏风外,宫女喊了一声:
      “太子殿下到!”
      一时间,江稚鱼心跳如雷,脑子嗡嗡作响,全然失去了思绪。
      只见屏风上人影晃晃,依稀能看出男子的身形,他脚步缓缓,绕过屏风,掀开素纱帷幔,抬眸望来。
      床榻上,江稚鱼神色慌张,与他冷冽探来的眼眸撞上。
      男子一袭月白线绣流云,衣袖领口鹤羽纹走其间,腰间悬配玉佩,衬得身姿松柏,谪仙出尘。
      “太子殿下。”一旁月婵唤了一声,连忙俯身跪下。
      江稚鱼这才回过神。
      她睁大眼,猛地站起身却因为浑身无力跌倒在地。
      月婵正想起身将人扶起,只见太子殿下疾步上前,将扑在地上的姑娘扶起。
      她微微一愣,然后便明了,起身安静地退下。
      室内,流云纹鼎散出袅袅沉香,床榻上软烟罗纱帐飘落叠至床边,男子身前,姑娘穿着单薄的衣裳,青丝蔓蔓,衬得脸越发娇小。
      许久未见,那奇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四目相视,江稚鱼直直望见了他的眼底,深深沉沉,浓稠得让四周空气都稀薄起来。
      男子手扶着她,她只觉浑身无力,被触碰的肌肤炙热发烫。
      江稚鱼心一慌,赶忙推开他:“你别碰我!”
      此举落入男子眼中却变了意思。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躲我?”
      江稚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男子便已经抓起她的手举在两人眼前,他面露寒色:“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绝食自杀,连碰都不让我碰?”
      绝食…自杀…?
      虽然她确实这样做了,但她只是想吓一吓别人,把他们引过来,想要出去罢了。
      “我…”她正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隐瞒了她这么多事,还吓她凶她,把她抓走关起来,她为什么要与他解释?
      想着江稚鱼脸动怒气,手上开始挣扎:“对,我就是不想要你碰我!苏羽,你这个骗子,你把我抓走,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回家,我讨厌你!”
      “骗子?”男子脸色一变,全然没了温文尔雅的样子,眼中尽是阴沉与偏执,“江稚鱼,难道你没有骗我吗?你装死藏起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江稚鱼一愣。
      装死?
      她什么时候装死了?
      男子清哑的声音透着恨意与不甘:“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掉下悬崖,以为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甚至让人去找你的尸体,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你让我自责又后悔,自责没有计划周全,后悔没有一早将你带走,而你呢?自己躲了起来,让我生生找了你半年,若不是发现踪迹,若不是我亲自来,你是不是要躲我一辈子!”
      “不…不是的…”江稚鱼没有想到他误会自己了,她没有想躲他,她甚至不知道苏羽在找她。
      男人手掌锢向她的脖颈,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吐息间都是酸痛的:“嘴上说什么会想我,让我不要忘记你,拿什么木雕哄我,不停地引诱我,转头却和别人成婚了…”
      说着他的神色变得极其恐怖。
      他自小要什么有什么,事事顺心如意,从来没有敢这样欺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情之一事,他初初体会,便满心欢喜错付,心底是无比的愤怒和不甘。
      “江稚鱼,明明是你先招惹我!”
      在他剧烈情绪冲击下,江稚鱼完全没了章法,一开始的愤怒也变得无措,她没有想到苏羽以为她死了,以为她丢下了他。
      可是…
      她愣愣地看着他,竟有些无力:“可我已经和停舟哥哥成婚了…”
      “你们没成婚!”
      男人一听到这话便如鲠在喉,手上动作不由收紧,心口仿若猛火灼烧,烈酒浇下:“我抢婚了,那不算。”
      男子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阴暗,嘴角冷冷勾起,漂亮的眼睛逐渐艳丽,如糜烂至极的花瓣,碾落在手心。
      他热切的吐息喷洒在她耳边,引得她浑身颤栗。
      只听他带着恨意,又引诱道:“江稚鱼,这里是东宫,而我是太子,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是我的良娣,就算你再讨厌我,如今你也是我的了。”
      江稚鱼瞳孔震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看上去如此疯狂,偏执,不顾一切,与那个教他画画,陪他写字,给她刻木雕,笑起来总是温雅谦和的苏羽早已相去甚远。
      江稚鱼开始有些惧怕,忍不住退后:“你不是苏羽。”
      男人笑了,那样俊美的面容笑起来却让人心中胆寒。
      “对,我不是苏羽。”
      他抬脚上前,手掌收劲将人逼进怀里。
      哪怕怀中人浑身胆颤,脸露惧色,他也要将人牢牢握在掌心。
      “我是太子萧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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