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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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空是一片浑浊的铅灰色，云层低厚。
别墅里的清晨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宁静而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
温眠走下楼时，几位平常起得早的嘉宾正凑在一起看手机，低声交换着意见。
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不像平时那样松快。
看到她，霍骁抬头打了个招呼，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欲言又止。
“早。”温眠平静地回应着。
“温眠姐，你看这个了吗？”林远超心直口快，见她也过来坐下，直接把手机屏幕转给她看，语气里带着点愤愤不平，“不知道是谁在乱写！”
闻言，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那是几个娱乐号整齐划一发布的所谓“匿名爆料”，标题耸人听闻。
【顶流滤镜碎一地？深扒高冷男神谢凛在片场的‘敬业’表现！】
夸张的表述令她不由皱起眉头，露出有些厌恶的表情。
她总算知道，其他嘉宾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这爆料是关于谢凛的。
内容无非是些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指责他“难合作”、“要求多”，最重要的是——“耍大牌”。
截图之外，还有几段明显被剪辑过的视频。
其中一段，正是上次户外录制时，他语气不善地指出“道具不安全”的画面。
当时的情况分明是他刚刚救下险些被砸到的夏薇薇，自己还受了伤，对节目组提出这点完全合情合理，甚至已经过于宽容。
以他的身份而言，他甚至没有追究。
如果是其他大明星，恐怕早就大吵大闹或是在网上公开谴责了。
就算这样，却还是被人恶意剪接出来，配上了误导性的字幕。
直接将事实扭曲成了他“嫌弃工作人员准备的道具简陋、档次低”。
荒谬感顿时涌上心头。
哪怕是在最初，温眠对谢凛观感不好的时候，她都没有怀疑过他对工作的态度。
他有很多方式拒绝合作、抵抗拍摄，即使他没出现在镜头前几次，除了粉丝会不满节目组之外，也没有人能对他说什么。
但实际上，每项任务，他都跟其他人一样去做了，也从来没对大家或工作人员说过什么很恶劣的话。
尽管这一次，他对工作人员说道具问题的语气很不好，但那也是为了安全。
至于那些关于他冷漠、不搭理人，或是态度敷衍之类的指控，更是无稽之谈。他性格如此，连相处时间不长的嘉宾们都已经知道，更无人介意。
这些断章取义的爆料，黑白颠倒得令人心寒。
“全是恶意抹黑，视频也故意剪辑过。”温眠声音冷了下去，清晰可闻，“这些都不是事实。”
“就是。”林远超用力点头，“凛哥才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很多事情大家都在现场，根本不是他们说的情况！”
霍骁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树大招风呗，看这基本操作，应该就是娱乐圈的那点事，估计是挡到谁的路了。不过一时半会的，网上舆论风波应该很难平息。”
他摇头，虽然尽量故作轻松，却还是显出几分无奈。
由于《心跳行动》半直播的独特性质，经常出现在综艺节目里的恶剪、丑化或是拉踩等等手段都难以实现。
只靠炒嘉宾之间的暧昧互动来维持热度，拍摄气氛一直还算可以。
大家安逸惯了，很多素人嘉宾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舆论战，这还是第一次卷入其中。
温眠没再接话，端着水杯走到窗边。
庭院里的草木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兔子都蔫蔫待在窝里不肯出来。
只有小狗还没心没肺地撒着欢。
她注意到，谢凛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
——
整个上午，大家往来互动的时候，都在默契地避免大声谈论。
但手机屏幕在频繁亮起，穿插着嘉宾之间偶尔交换的、担忧的眼神。
#谢凛，耍大牌#的词条热度还在不断攀升，后面已经跟了一个鲜红的“热”字。
点进去，各种声音混杂。
有粉丝在奋力控评澄清，翻找出过往合作者对他的敬业评价；有路人在吃瓜看戏，感叹男神“人设崩塌”。
当然，更多的是不明真相或被带节奏的网友，在疯狂指责嘲讽，说什么“果然如此，早就感觉他是这样的人”。
几个与他有过竞争关系的对家粉丝更是趁机下场，搅动浑水。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凛才终于出现。
他脸色比平时要更加难看，浑身散发着一股“别来问我”的烦躁气场。
一路沉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没有抬头，对周围投来的关切目光视若无睹。
到现在，他的团队还没有针对这次舆论发过任何声明。
以谢凛本人的性格，温眠猜测，他必然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懒得给对面一个眼神。
但他背后的公司却一定不会这么从容。
事实也正是如此，尽管谢凛的态度十分漠视，但其实早在危机最开始，他的经纪人和团队就已经做出反应。
和他商议完毕后，目前正在联系节目组索要相关证据。
准备在所有言论都能一一反驳的时候，一鼓作气进行澄清，不再留任何反驳的余地。
在放出的视频中，有几段根本没有公开发出过的废片，因此一些人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那些从网上无法找到的片段能被泄露出去，说明是有内鬼的。这件事谢凛方也要求节目组必须提供一个合理的说法。
温眠坐在他对角线的位置，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她低下头，只是沉默不语。
和其他嘉宾一样，无法言明，也无法宽慰。
——
第一波冲击后，是短暂的宁静和暗流。
网络上，关于谢凛的争议仍在持续，但暂时没有新的“猛料”爆出。
舆论开始陷入一种僵持状态。一部分人首先质疑起爆料的真实性，认为涌现出的很多都是跟风编造博人眼球的信息，证据不足、难辨真假。
但大规模的负面印象却已经造成，脱粉和唱衰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傍晚时分，天色愈发阴沉。
温眠的心情随着谢凛遇到的危机，也陷入了莫名的烦闷。
她走进庭院，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猫粮，去猫房喂那几只已经熟悉起来的小猫。
小猫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脚，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急促地震动起来。
不是单一的消息，而是接连不断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提示音。
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怕惊扰到脚边的小猫，她没有动弹。
喂完最后一点猫粮，才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屏幕已经被无数推送和消息提示淹没。
这一次，不再是那些有关于谢凛的负面新闻，而是一个全新的词条，带着她的名字——
#温眠，安乐死争议#
她顿时有些窒息，从心底迸发的寒意蔓延至全身，透骨的冷。
该来的，终究没有放过她。
她用控制不住在颤抖的手，点开一条恰巧在此刻刚弹出的消息。
一个匿名的长帖，用极其煽动性的笔触，描述了一件她“在担任野生动物饲养员期间，因严重操作失误导致动物死亡”的事情。
随文附上的，是一张关键信息被马赛克处理过的安乐死同意书扫描件。
帖子通篇都在引导读者相信她“冷血”、“渎职”、“不负责任”。
甚至恶毒地揣测她参加恋综，是为了洗白形象。
文章的最后，还有这样一句话。
【至于这位温小姐，和某位顶流男明星最近突然因CP爆火，是她在利用对方的又一次“个人行为”，还是两方协商后的炒作......结合早些时候的另一条新闻，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太狠了。
她握住手机的手越攥越紧，指甲几乎嵌入屏幕。
不但讽刺了她之前出事的时候那些不良媒体所暗示的“个人行为”，还将这件事和谢凛的黑料联系到一起。
完完全全地，想要将她，或许还有谢凛一起，牢牢钉死在恶人的耻辱柱上。
但凡看过她的解释，就会知道当时那件事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而是动物园所有人共同下的决心。所有人都不愿意这么做，但他们别无他法。
澄清无人问津，她认了。
但现在这些人却把血淋淋的伤口再一次掀开，反将谣言越传越广。
阳光早已被乌云吞噬，庭院里光线昏暗。
温眠看着那张被扭曲利用的图片，看着那些汹涌而至、充满恶意的评论，心脏缓慢而沉重地向下不断坠去。
【看着挺善良，原来是装的！】
【那么可怜的动物说杀就杀？有没有人性啊！】
【怪不得对谢凛那么上心，果然是想借势炒作，以为火了大家就不知道你做过的事情了？】
【滚出节目！不想看到你！】
【和谢凛一起滚出去！黑心夫妇真是天生一对，这下cp粉吃到好的了。】
没有激烈的愤怒，也没有委屈的辩白。
一种深切的麻木席卷了她，让她疲倦至极。
“我没有......”
最后，她只是这样喃喃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迅速就飘散在风里。
——
同一时间，房间内，谢凛刚结束一轮发泄般的剧烈运动。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拿起毛巾，烦躁地擦拭着，一边拿起手机。
屏幕上依然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恶意言论。
他厌恶地皱紧眉头，和之前一样不打算理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关掉页面时，视线却捕捉到了屏幕下方一个相关的、带着温眠名字的热搜词条。
#温眠，安乐死争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