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麦香》九祈

2、第二章

　　所谓的重点中学，就是建筑比较豪华，设施比较完善，里面的学生脑袋比较灵光，市一中就是这样的重点中学，那暖上学比较早，从小学开始就和麦城同校同年级同班，吵吵闹闹了十几年，终于在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结束了这段孽缘，由于人脑的构造还是有一定差别的，理科不灵光的那暖还是决定离数字远一点，这样也可以摆脱麦城那个家伙。
　　市一中很大方，为了那些芊芊学子，学校可谓不惜一切代价，在去年建立了一个超大型的图书馆，里面有很多市场上很难买到的复习资料。
　　这天那暖和两个好朋友一起在图书馆温习功课，很安静，没有什么噪杂的声音，只除了坐在那暖对面的两个八卦女。
　　“哎，昨晚到高潮了么？”很劲爆的话题，声音的主人神秘的贼笑嘻嘻的。
　　“当然，还好几次呢，你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天啊，迷死人了。”
　　“好想看，都怪我妈，不让我去你家，你有录下来么？”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放学我们一起去看。”
　　“他身材是不是很棒，看起来是不是很养眼。”
　　“呵呵，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样的对话很暧昧，当事人以为她们的声音很小，可是至少坐在她们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带着有色眼神来来回回的看着她们，包括坐在对面的那暖，因为她们是一起来的，所以理所当然被当做同伙。
　　真是交友不慎，那暖瞪着眼前那对花痴，出声警告，“白小居，曲奇，你们给我闭嘴。”
　　“怎么了？”白小居一脸询问，她说话有吵到她看书么？
　　“你没看见大家都看着我们么？”
　　“额，怎么回事啊。”曲奇眼睛转了转，发现好像是都在看着她们，有的还一脸鄙视，“我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都带有颜色啊。”
　　“是你们说了有颜色的事。”那暖咬牙切齿的说，一边还告诉自己，忍，忍，忍。
　　“我们只是在讨论昨天晚上的电视剧，事情已经发展到高潮部分，我们激动一下都不行啊。”曲奇为自己抱不平，什么破学校，当初要不是她妈要死要活的叫她来这里读书，她才不稀罕呢。
　　“是啊，我们又没烦什么滔天大罪，都有病啊。”白小居也有点不高兴，这个学校就是书呆子多。
　　“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打扰到他们看书了。”
　　“那我们换了地方好了，反正我又不喜欢看书。”白小居建议道。
　　“我……..”
　　那暖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那种木讷书呆子的同学出声打断，“请你们声音小一点好么？由于你们的大声喧哗，已经严重打扰到各位同学了，我们都是在为了明天而奋斗，你们不应该在虚度自己光阴的同时还来破坏别人的未来，这是很不好的。”
　　曲奇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唐僧的转世，他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喂，你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么，我们说话，你们就考不上了，那我们唱歌，你们是不是现在就要辍学回家了。”
　　“是你们不对在先，我只是代表各位在座的同学出面制止你们不正确的行为。”
　　“靠，你以为你在演讲啊，你这个神经错乱的四眼田鸡。”
　　“同学，你怎么可以说脏话，身为未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知道错了，您就大人大量绕过我们吧，下次我们不敢了。”那暖急忙制止了田鸡兄激情悲壮的演讲，背起书包一手拉着白小居一手拉着曲奇，像老母鸡拖小鸡一样离开图书馆，一路上还伴随着曲奇的叫骂和白小居的讪笑。
　　“真是有病，作古。”
　　“呵呵，呵呵。”
　　“四眼田鸡，长的活像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呵呵，呵呵。”
　　“看那打扮，他以为在拍民国大戏啊，扣子一路爬到最上面，干脆勒死自己算了。”
　　“呵呵，呵呵。”
　　“白小居，你笑毛啊。”
　　“呵呵，呵呵。”

　　一大早来到学校那暖就感觉不太对劲，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这种现象一直蔓延到班级里，放下书包，白小居和曲奇那两个八卦女就跑过来了。
　　“暖暖，你不知道么？学校出了件大事。”曲奇神秘兮兮的。
　　那暖不慌不忙的拿出在路上买的小笼包，边啃边问：“怎么了？大家今天好像都挺奇怪的。”
　　“哎，真是作孽哦。”白小居一脸大妈的表情，还遥遥头，真够老妇女的。
　　“你们到底要不要说，不说我问别人了。”说着作势要走。
　　曲奇急忙拉住她，她最喜欢八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来说，“就是三班的那个林希希，前一阵子学校不是体检么，她被查出来怀孕了。”
　　“什么？”那暖惊呼出声，她并不是个喜欢研究别人是非的人，现在开放的社会风气，未婚先孕的女孩有很多，学校体检被查出来有女同学怀孕的已经不止一个了，可是这次被查出来的是林希希，她就不得不惊讶了，因为林希希是麦城那个家伙的女朋友，而且他们俩交往已经有两年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小居看了看周围的同学都被那暖惊呼声吸引过来，全都看着她们，皱着眉对那暖说：“你不要这么大声，这件事本来是被封锁的，可是不知道是哪位同学带来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大家都传疯了。”
　　那暖此时的脸皱的就像手里的小笼包，低头沉思了一会，抬眼看着白小居和曲奇，出声警告：“你们不要瞎说，这事关女孩子的名誉问题。”
　　“我们才没有，林希希都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上课了。”白小居抗议着。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人家只是生病了。”
　　“拜托，都有人亲眼看到她去妇产科做人流，校园网上都有照片，有人说那孩子是麦城的，有人说不是，众说纷纭，暖暖，麦城怎么说？”曲奇很好奇，八卦的问。
　　那暖摇摇头说：“如果我知道还会问你们么？”
　　“可是你和他青梅竹马，又是邻居怎么可能不知道。”曲奇激动的说，白小居跟着点头如蒜。
　　“他的事我一向不多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一向不对头，我们一见面就吵架，他能告诉我什么？”
　　“可是他今天都没来上课。”
　　那暖睁大眼睛，脑袋有点懵，他没来上课，难道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其实在一开始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和麦城是死对头，可是她了解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他为什么今天没来呢，难道真的有关？

　　放学回到家，爬到二楼房间打开窗户，对面的窗子紧闭着，已经好几天了，自从那件事传开后麦城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没出来也没去学校，深蓝色的窗帘，像大海一样空旷寥寂，没有一丝风的呼唤，它安静的隔绝外来的一切声音。
　　夏日的烈阳很强烈，让人睁不开眼，在那暖和麦城房间窗子的中间有颗年迈的香樟树，他们两家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也一起分享这棵树的光阴，庞大的枝干阻碍了那暖的部分视线，不过还是能依稀的看见那扇窗子闭的很紧。
　　“暖暖，下来。”
　　听到妈妈的呼唤声，那暖跑下楼。
　　“你去阿城家看看，他爸妈去丹麦看他爷爷了，临走时让帮忙照看下，可是这孩子憋在家里都好几天了也不出来，该不是病了吧，你去看看。”
　　看妈妈一脸疑惑的样子，看来还不知道风靡学校的那件事，那暖眨动着机灵的眼睛试探的问，“妈，你也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啊，你们小孩子越大越闹心，都不是省油的灯，快去看看阿城。”
　　那暖心想妈妈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事情闹的这么大，老师怎么没通知家人啊，还有麦城都好几天没去上学了，学校也不管不问，这事越来越奇怪。
　　其实她早就想去麦城家看看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借口，现在正合她意。
　　“好啦，我去看看。”
　　就在隔壁，出门拐个弯就到了，那暖使劲的按着门铃，按按按，可是没什么反应，再按，还是寂静一片，她知道麦城在家，于是有点气愤了，这大太阳底下晒的真不舒服，用脚踢门，使劲的狠狠的踢，“麦阿城，你给我开门。”
　　“开门，麦阿城，姑奶奶我很生气，快开门。”
　　什么玩意这是，那暖牛脾气也上来了，“你是难产还是在家坐月子，快开门，别装死，开门开门。”
　　“麦阿城，我警告你啊，再不开门，我就踹了，直到踹坏为止，你听见没有？”
　　话音刚落就好想听见里面有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门开了。
　　那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麦城，颓废，丧气，疲惫，窝囊，简直就像个废物一样，他打开门看都没看那暖一眼竟自走上二楼房间，他家的狗大麦也跟着屁颠屁颠的。
　　那暖也不理会大麦，跟上楼去，看到他把自己塞进棉被里，企图做一个缩头乌龟，这样子的他看起来还真气人。二话不说的掀開被子，站在床边的那暖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紧闭的他，大声尖叫，“你还真有种，就会用这样的方法逃避现实，麦城，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孬的男人，瘪三。”
　　麦城置之不理，眼睛还是一条细细的线，那暖继续轰炸，“你这个胆小鬼，没用的孬种，就会自暴自弃，我还以为你有点自尊，真没想到你比一个缺胳膊断腿的叫花子还不如，你说你干嘛投胎成一个男人啊，你不觉得你当男人简直就是浪费么。”
　　还是没有反应，那暖气急，有点口不择言了，“我说错了，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把人家姑娘吃了就不承认了，就知道在家当缩头乌龟，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烂人，全世界就你最垃圾，无耻之徒。”
　　麦城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瞪大双眼直视着那暖，愤愤的说：“你给我闭嘴，三八，你又知道什么。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栽赃。”
　　乖乖，有反应的，那暖在心里暗笑着，看着麦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可不怕，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栽赃，人家是你的女朋友，孩子不是你的还会有谁的？”
　　“靠，妈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碰过她。”
　　“你有什么证据？”
　　“我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靠，老子要是有证据还会受全校人的指责么？”麦城烦躁的抓着头发，他都快烦死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全校同学都以为是他的，这绿帽子戴的真憋屈。
　　那暖轻扯嘴角，不过马上收回换上一脸看不起的表情说：“所以你就在家自暴自弃，甘心被人戴绿帽子，麦城，原来你这么有种啊。”
　　“我能怎么办，现在有人相信我么？他们都认为是我的。”
　　“你就没想过要自己找证据？”
　　“我？我到哪里找，林希希根本不会出来作证的。”麦城心里有点难过，提到女友的名字还是会忍不住心痛，交往两年，也付出了感情，可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一种被背叛被伤害的痛感游走在全身各处经脉中，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我们可以像另外的办法，事情总会有破绽的，我…….”
　　嘀铃铃，嘀铃铃，那暖的话被电话铃打断，麦城烦躁不堪的倒在床上不想接电话，这几天有好多同学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都不下百回了，现在一听到电话铃就头大，那暖见他不想接电话，走到话机前接起来，“喂，恩，好，你等一下。”
　　把无线电话拿到麦城面前对他说：“你舅舅，他说有重要的事对你说。”
　　麦城无奈的接起电话，也不管对方，自顾自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干嘛，有事就说，如果还是那件事，我告诉你，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什么？你说什么？”
　　麦城倏然从床上蹦起来，吓了那暖一大跳，紧张的看着麦城，听他说：“恩，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衣柜前拿衣服，又一头钻进卫生间换衣服，那暖看的一头雾水，于是走到卫生间门边倚着门框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里面传来麦城的声音，有点急切，“我舅舅刚才让我马上去医院，他说那孩子不是我的，已经有证据了，让我去看看，该死，这个扣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扣不上。”
　　“真的么？呵呵，你慢慢来，不要急。”那暖弯了眼睛，她就知道麦城不是那样的人。
　　从卫生间出来直奔大门，拦车，然后关门，可是被一双纤细的手挡住了，下一刻，手的主人也跟着坐上了车。
　　“你上来做什么？”麦城惊呼，有点不明所以。
　　“跟你一起去医院啊。”那暖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不是去玩的，你给我下车。”
　　“我知道，我去也不是跟你玩的，司机先生，开车。”不理会麦城的嚷嚷，那暖置所未闻的叫司机开车。
　　车子扬长而去，那暖也完全忘记了妈妈的交代，回来还不知道妈妈会怎么修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