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玉石挂件的女孩》叶青飞

2、第一章 最初的理由

　　第一章最初的理由
　　“对不起！”查建平一脸的漠然，从书架上又抽走了一本书。本来简易的书架上的书就不多，现在失去了支撑，一摞书顺着倒了下来，噼里啪啦一阵响。韵可咬住了下嘴唇，没有想要告诉他了，他抽走的何止是书架上最后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至少明天，我不再需要做两个人的早餐了。”她不无自嘲地想，可惜，一点也不好笑，反而有些酸酸的东西涌向了鼻尖。
　　她掉过头去望向窗外。和她的心情截然相反，窗外初冬的阳光明媚耀眼，照在已经没有了树叶的枝头上，将阴影调得浓深有致，平平和和，没有一丝的幽怨；楼道外的草坪边，甚至有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暖色里，亲亲融融地晒太阳，没有一个人在意她……
　　大纸箱已经全满了，查建平又回头在房间里细细地看了一圈。是的，他一向是很仔细的。
　　“呃——”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住韵可，“这里的租约还剩下大半个月呢，你不如住到月底再搬出去吧。不然，就浪费了。”
　　浪费？她抬起头来，这次她是真的想笑了：“好像我们浪费的何止是租金呢！这两年的时光呢，难道不是浪费？”
　　“韵可！”他叹了口气，“都说别重提旧事了，我们也已经彼此同意的，我们不合适的。”
　　她知道她不该再在他面前表现醋意了，不该再让他看出来她的怨恨，可是她还是没忍住：“你觉得你就能跟曼娜合适到老？”
　　查建平不耐烦地摇着脑袋，开始往门口走，“好了，你总是这个样子，我就没法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门砰得一声就关上了。明明是他离开了，韵可却觉得被关在门外的那个人，是自己。

　　韵可没有刻意地去找爱情，是爱情找到了她自己。可是，现在看来，爱情找错了人。或者，她碰到的不是那种生死相许，携手共老的爱情！可见得，爱情是分很多种的，发生在母亲和父亲身上的那种危难不弃、至死不渝的爱情，毕竟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韵可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白色的玻璃灯罩。她没觉得自己会掉眼泪了，虽然喉咙口依旧堵得严严实实地，哽咽威胁着她的平静，但她还是没有眼泪。
　　当初一进大学校门，她就碰到了他。和她同届同级，同一个专业，学会计。他长得高高瘦瘦，笑起来很生动，笑的时候他鼻梁上的镜架会随着一起起伏。这让她觉得想随着他一起笑。就这样，他们就走到一起了。
　　这两年来，她没有别的朋友，只有他。好像，无论她到哪里，他都会陪伴在她的身边，于是，再交别的朋友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他的父母都是工人，没有多少钱给他，可她，不在乎。至少，自从有了他，她便不再那么寂寞了。
　　于是，当他提议在校外不远的新村里租一间小房子同住，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她一口气付了押金和头三个月的房租，也就是到这个月底为止。
　　只是现在没有了他，这个原本不大的房子，显得空荡得吓人。以后显然没有人会陪着她一起上自习课了，也显然没有人陪她一起去逛街，没有人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路上的车多这么走路是肯定会被撞的……

　　天真的很冷了，这个房子没有装暖气，床上那床厚的棉被是查建平的，现在被他带走了，只剩下她自己的一床薄的，现在盖在身上，毫无温暖可言。夜已经很深了，那条白天总是吵闹不堪的马路现在也静得让人心慌。她的睡眠无从找起，面对的只有静静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折射到天花板上泛着的花纹……一阵寒意起，她下意识地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可是，她能感觉到脚尖的冰冷，渐渐地爬上来，爬到腿上，冷上了身体……她没有再动了，她知道，在这样的温度里她是找不到舒适惬意的，甚至找不到能让她继续躺下去的理由，但她还是躺在那里，任寒冷倾覆着她的灵魂，任略带痛意的僵硬麻木着她的躯体……

　　“笨蛋，这样会冻僵的！”
　　“我不怕冷的！”
　　“那，这是谁的牙齿在打架？”
　　“哥哥——”
　　有什么盖在了她的身上，一阵地温暖，“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小可可，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

　　她一跳就从床上起来了，把柜子打开，拉开抽屉，从那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里，找到了那封信。收到这封信已经有一年多了，信纸都已经被她揉碎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辨。可是，没关系，内容她早已经能倒背如流。
　　上面的字不多，就一个：来！
　　然后是他的地址。
　　最后也只有一个字：宁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回复它，也许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盼望得长久的东西，就越是无法相信它的真实，以致于忽然有一天，那么轻易得到了，她竟会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曾经是谁问过这么一句，如果今天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会是什么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