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残·废》布履

4、道歉

　　“千玖，是不是很弦一郎闹矛盾了？”真田和美跪在森千玖后面，替对方擦着头发，轻柔的说道。
　　森千玖缩起双腿，双手环抱着，低着头乖乖的配合真田和美的动作。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安分至极。“没有。”
　　他和弦一郎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只是更加冷淡了而已。
　　以前弦一郎就跟他没有话说，现在也只是没话说而已。
　　但是，每天弦一郎依旧要喊着他一起出门，中午的时候要提醒他吃午餐，下午放学的时候到音乐室去领他回家。
　　其实矛盾什么的，有跟没有，没什么分别。弦一郎依旧要时刻照顾着他，关注着他。
　　森千玖觉得，这种情况本来就是他期待的。
　　弦一郎你讨厌我，但是，依旧要照顾我。
　　听着森千玖的回答，真田和美笑意加深。这个孩子啊，如果他声音里面逞强的意味不是那么明显的话，她会乐意相信他没事的。
　　作为女人的直觉，真田和美知道森千玖挺喜欢自己的儿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的冰凉。对于森千玖的那些行为，真田和美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她试着去和森千玖谈论，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这个孩子听不进去任何劝告。看着这孩子那样子的性格，她也很难受。不过，当她不跟他多说别的，就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时候，这孩子又表现得十分乖巧。
　　哎，这个时候真田和美想着自己家的孩子，除了有点严肃老成外，真真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其实千玖你明明知道弦一郎那孩子的性格，只要你去道个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真田和美最清楚自己孩子的性格了，看上去很凶，其实特别容易相处。
　　森千玖一笑，有点自嘲。
　　怎么可能道个歉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他做的每件事情都在挑战对方的忍耐极限，就算道个歉，也拉不回温度。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去道歉。
　　“哼，和美阿姨是来当劝客的吗？”
　　“呃，我不是……”和美察觉到森千玖的语气明显变化了，又变成了那种尖锐的态度。
　　森千玖起身，凌乱的金发也挡不住他下面蓝色眼睛中的凌厉。
　　“和美阿姨你可以出去了。”
　　然后转身走到内屋里，打开电视。
　　守在一边的按摩师Adelaide起身，对着和美做了个请的手势。

　　照例放学后真田去找森千玖回家。
　　真田和森千玖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这一段时间，他们都是这么沉默着过来的，特别是在期中考试成绩发放榜出来后。
　　确实，如同森千玖之前承诺的一样，网球部所有学员的成绩都是优秀。不是他们怀疑切原和丸井的真实成绩，可是问题是在森千玖那么说之后，即使这个成绩可能是真的，但是那层怀疑的阴影始终在那里。所以现在连带，整个网球社的人都不喜欢森千玖这个人。真田感觉自己在网球社的形象突然改变了，原本尊敬带着点惧怕的眼神全部都转为同情了。
　　真田的心情……想不郁闷都有点难。
　　他早就对森千玖彻底失望了，已经不对这个人抱有任何希望了。所以森千玖做什么，他都当成没看到。不然能够怎么样？去教训他还是开导他？真田还没有以为自己有那种影响力，能够感悟这位大少爷。
　　“弦一郎。你以后是不是不准备跟我说话了？”森千玖突然停下脚步。
　　真田也配合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森千玖。
　　“没有。”他每天中午都要去提醒森千玖吃午餐。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森千玖才不把真田每天那像是必备工作一样的提示语，当成跟他的聊天。
　　真田发现自己与这个森千玖认识之后，他皱眉头的机会多了很多。
　　他需要跟森千玖进行什么沟通么？他们俩个人对待事物的认知和观点完全不在一条线路上，说得越多，只会越伤和气。虽然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中，早就没有和气那种东西的存在。他现在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一定要他照顾森千玖，因为这可以磨练他的意志和心理。
　　森千玖看着真田对他的眼神中，只有压抑的不耐。
　　心理莫名的酸冷。
　　他知道他的个性不讨人喜欢，可是真正面对真田这种眼神的时候，他无法接受。但是要他道歉，改变，更加不可能。
　　森千玖手一撑，跳过围栏。
　　直直的往马路中央走去。
　　“你要干什么？”真田语气拉下。
　　森千玖站定在马路中央，抬起头高傲的看着真田弦一郎。
　　“我要你跟我道歉。”
　　真田瞪着森千玖。
　　森千玖不示弱的看着真田。
　　“这么多天，你都没有理我，不跟我说话。我要你为此道歉！”
　　“别闹了，回来。”要他道歉？他发现森千玖永远都能让他对其有新的认识。为什么一个自己做错事情了的人，还可以这么趾高气扬理所当然的要别人对他道歉。他确实要照顾森千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违背他做事的原则。
　　森千玖听到不远处汽车的声音，勾起嘴角，蓝色的眼睛恶意的看着真田。
　　“如果你不道歉的话，我就站在这里不走。”
　　真田不想理会森千玖这样子的无理取闹。车子来了，森千玖自然会让开的。没有谁会这么傻的就为了一句话，拿自己的性命去玩。
　　结果，随着车子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而森千玖却没有躲避的意思，目光直视着真田。
　　甚至，她难得的移动了下脚步，也只是为了配合着汽车能够更好的撞到她？
　　疯了！
　　真田跳过护栏的一瞬间，只能想到这个词。
　　他猛的将森千玖拉回来。
　　身后驰过的汽车，让真田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在真田怀里的森千玖安分了一下，又马上开始挣扎。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真田气急，对森千玖大声骂道。
　　“我说了，你不道歉的话，我就不离开！”说完还挣扎想要离开，继续回到那马路中央。
　　真田死死的抓住对方。
　　“你简直太胡来了！连自己的性命都拿来玩吗！”
　　“是又怎么样？反正是我的。你松手！你不道歉，我就死给你看！”
　　“啪！”这一次，真田终于忍不住打了森千玖一巴掌。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生命就这么随意吗？这么任性胡闹，难道你就没有想下关心爱护你的父母朋友吗！”森千玖能够养成这样的性格，虽然说他父母的纵容宠溺是不对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他们对森千玖的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对待自己的生命，这对赋予他生命父母来说，会是一件多么伤心的事。
　　森千玖捂着自己被真田打了的半边脸，低着头，细碎的金发挡住了他的表情。
　　场面一时有一些冷。
　　真田牵着森千玖的手，先不管如何，带他回人行道上。
　　结果，捂着半边脸的森千玖还是倔强的不肯动。
　　“你！”真田。
　　“你道歉。”森千玖抬头，眼睛里面只有坚持。
　　“如果你不走的话，就不要怪我使用暴力手段。另外，我不会为没有做错的行为道歉。”真田决定，不行的话就直接打晕扛回家。
　　听完真田这句话后，没有预兆的，森千玖蓝色的眼睛里面聚集起了水汽，泪水就这么溢出了眼眶。
　　不过森千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种有些软弱的表现，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看着真田，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着他那倔强的高傲。
　　“你的照顾。就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吗？照顾人是这样照顾的吗？你还说你没有错？”一连串的追问，气势十足。
　　“你这种态度，就跟对待看所里的犯人一样！所以，我要你道歉！因为你就是做错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天在补习时候的态度。难道那就是应有的态度？”真田反问道。
　　森千玖咬着下嘴唇。
　　“我没错。”
　　“那我认为我那样做也没有什么错误。”
　　“那，最起码你以后，不能够那样无视我。因为我只有那么一次！而你对我那样持续了很多天！”
　　“那之后，你对切原和丸井成绩动手脚的事怎么说。”真田不知道为什么，跟森千玖在这马路边上要争论这些的问题，看着森千玖有点孩子的表现，他的语气稍微放弱了一点。虽然还是严肃，但是至少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对待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教导的无奈感。
　　这个家伙，可比切原让他头疼太多了。
　　“我只是完成我承诺的事而已。”
　　感觉到有细微的雨点打在脸上。
　　真田看着森千玖，长叹了一口气。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虽然他愿意先退这一步，但是也有要求。“同样，你以后也不能再那样做。”
　　没有得到原定的道歉，但是至少得到了真田的承诺。
　　森千玖真正的目的达到了，“好。”
　　“那回去吧。”真田拉着森千玖回行人道上。
　　“等等。”森千玖出声。
　　“我脚没力气了，被刚刚车子吓的。你背我回去。”森千玖似乎不觉得自己被车子吓得腿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说得自然而然。
　　真田还能怎样，只能配合着蹲下。
　　背起森千玖，“还知道怕，以后不要乱来了。”
　　森千玖趴在真田背后不出声。
　　“我带了雨伞，在包里面，你负责打伞。”真田交代道，他倒是不怕，就怕这位少爷淋雨回头感冒了。
　　森千玖听了话，乖乖的掏出雨伞打上。
　　这件事，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害真田准备好要做一番告诫的工作白做了。

　　“弦一郎。”
　　“什么事？”
　　“你喜欢千叶葵吗？”
　　“喜欢。不过是同学之间的那种。”真田不明白为什么森千玖这么关注千叶葵。不过他还是很诚实的回答，这个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千叶葵无论实力还是性格都没话说，所以欣赏和喜欢是必然的。不过，只是朋友同学之间的那种。
　　“不是说她是‘完美小姐’吗？那么完美的人，为什么弦一郎不喜欢？我说的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森千玖的声音有些淡。
　　“不知道。‘完美小姐’也不代表每个人都要喜欢。”
　　“那弦一郎喜欢什么样的人？”听完真田的话，森千玖蓝色的眼睛黯淡了些许。原来优秀到完美的人，弦一郎也不喜欢啊。
　　“不清楚。应该是比较安静的女生吧。”真田不认为自己能够接受那种能闹腾的女人。
　　“哦。”
　　森千玖应完这一声后就再没有出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