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校》景遇繁栀

4、朝阳高中

　　周一的升旗仪式，柏朝特意往前挤了挤，站到了队伍靠前的位置。她心跳有点快，眼睛瞄着旁边高二的队伍。很快，她找到了目标——那个高个子男生。她悄悄调整脚步，让自己站的位置几乎和他平行，两人之间就隔着一个本班的男生——王城。王城是焦涵艺的同桌。
　　王城站得松松垮垮，驼着背，脑袋倒是抬着，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姿势特别滑稽。焦涵艺就站在柏朝旁边，她侧头看到王城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柏朝被她的笑声吸引，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焦涵艺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指着王城小声对柏朝说：“你看王城！我的天，他要笑死我吗？站得跟个大叔站街！” 柏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王城那驼着背、抬着头的怪异站姿，确实很搞笑，她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
　　几乎是同时，柏朝感觉到旁边高二队伍里投来一道目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是那个男生！他显然也注意到了王城这独特的站姿，正看着王城，脸上也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王城自己完全没意识到成了焦点，还茫然地抬着头。那男生看着王城，带着笑意开口了，声音清朗，语气带着点调侃：“兄弟，你很会逗女生开心嘛！” 他这话明显是对王城说的，但柏朝觉得那目光似乎扫过了自己这边。
　　柏朝的心跳又快了一拍。她鼓起勇气，目光转向那个男生，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接了一句：“是挺开心的。” 她这话既像是回应男生对王城的评价，又像是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男生听到柏朝的话，微微挑了下眉毛，目光转向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也对着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很直接地落在了柏朝眼里。
　　焦涵艺看到柏朝和那个男生说话了，立刻来了精神，她凑近一点，越过柏朝和王城之间的缝隙，直接对着那个高二男生问道：“哎！你是高二的吧？”
　　男生点点头，目光还落在柏朝这边：“嗯，高二的。”
　　焦涵艺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点夸张的赞赏：“难怪哎！我刚才看了一圈你们班，就你最帅了！鹤立鸡群啊！” 她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男生听了焦涵艺直白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他没有立刻回应焦涵艺，反而是目光直接落在柏朝脸上，带着点探究和笑意，说了一句：“是吗？你也不错啊。” 这话，明显是对柏朝说的。
　　柏朝被他这样看着，又听到这句“你也不错”，感觉脸上“腾”一下就热了。她立刻转回头，假装专注地看向国旗台上正在发言的校长，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得厉害，耳朵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校长在讲什么。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角的余光知道，焦涵艺还在兴致勃勃地和那个高二男生小声聊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柏朝僵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主席台的方向，一动也不敢动。
　　回到教室，柏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水杯猛灌了两口。"啪"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转头看向同桌申梓轩："喂，作业写完了没？给我看看。"
　　申梓轩头都没抬，继续翻着书，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摸出作业本，"啪"地甩到柏朝面前。柏朝一把抓过来，翻开就抄，一个字都没说。
　　申梓轩这才抬起头，转身跟右后方的男生聊起天来。两人说话声音不大，柏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顾着埋头狂抄。
　　"柏朝！柏朝！"谢子汐突然从前排转过来，急吼吼地拍她桌子，"英语卷子写了吗？快快快，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
　　柏朝头也不抬，用胳膊肘把压在下面的英语卷子顶出来，往谢子汐那边一推："拿去。"
　　谢子汐一把抢过卷子，转身就趴回自己桌上，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速度快得像是要把纸戳破。
　　柏朝抄完最后一道题，"啪"地合上申梓轩的作业本扔回去。她甩了甩写酸的手，抬头往黎汐雨座位那边瞟了一眼。
　　中午吃完饭，教室里闹哄哄的。边薄汐拿着记名本站在讲台上，眼睛扫来扫去："安静！都给我回座位！"
　　黎汐雨猫着腰溜过来，一把拽住柏朝的袖子："过来过来！"又朝京可奚使了个眼色。三个人蹲在最后一排的课桌后面，缩成一小团。
　　"我靠，"黎汐雨压着嗓子，眼睛亮得吓人，"咱班那个焦涵艺，媚男媚得要死！"
　　京可奚立刻点头如捣蒜，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就是就是！我跟路阳宸说个话她都要插进来。上次还说压根不想跟女生玩，我们女生招她惹她了？"
　　柏朝往后缩了缩："我觉得她还行啊..."
　　"柏朝！"京可奚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你别被她骗了！死媚男！"
　　"哎呀好了好了，"柏朝往后躲，"别生气嘛。"
　　京可奚翻了个白眼："说真的，我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
　　柏朝突然舔了舔嘴唇："汐雨，我渴了，水给我喝口。"
　　黎汐雨把杯子递过来，柏朝刚喝了一口，京可奚就伸手抢："给我喝点给我喝点！"
　　"我靠！"黎汐雨看着京可奚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急得直跺脚，"京可奚你该死的！"
　　京可奚舔着嘴笑，眨眨眼："好喝~"
　　柏朝拍拍黎汐雨："别气，午休结束我去办公室给你接。"
　　"京可奚！"黎汐雨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懂点事！"
　　京可奚歪着头，笑得没心没肺："我大小不懂事~"
　　午休结束的铃声刚响，宋瑞言就拎着满满的水杯晃进教室。柏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哪接的水？"
　　"办公室啊，"宋瑞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快去快去，这会儿没老师。"
　　京可奚一听立马抄起黎汐雨的空杯子就往外冲，柏朝赶紧跟上。两人跑到办公室门口，京可奚"砰"地推开门直奔饮水机。柏朝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京可奚已经举着接满水的杯子出来了。
　　"这么快？"柏朝瞪大眼睛。
　　京可奚得意地晃着脑袋："嗯哼~嗯哼~"
　　回到教室，边薄汐正瘫在座位上。四个人又凑到一起，边薄汐抓狂地揉着头发："我靠我真管不了了！焦涵艺午休除了叭叭叭就是叭叭叭！"
　　京可奚凑过去："咋回事？"
　　"她要是蹲桌子底下小声说也就算了，"边薄汐翻着白眼，"人家偏要光明正大站在过道上聊！"
　　"跟谁聊啊？"京可奚八卦地眨着眼。
　　边薄汐朝申梓轩的方向努了努嘴。京可奚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那没事了，申梓轩长得...啧啧，丑绝了！"
　　柏朝噗嗤笑出声："可奚你这看人下菜碟啊？"
　　"那不然？"京可奚理直气壮，"要是帅哥我肯定没话说！"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柏朝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晃到焦涵艺座位旁："走啊，回辅导班吃饭去。"
　　焦涵艺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咋了？"柏朝用脚尖踢了踢她的椅子腿。
　　焦涵艺这才开口："啊？没事。"她拎起书包站起身，"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全程零交流。柏朝也懒得找话题，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走到校门口，遇乔正好从另一边过来。柏朝眼睛一亮，挥手喊道："哎！乔乔！"
　　焦涵艺的反应比她还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乔乔！好巧啊！"
　　遇乔笑眯眯地挥手："哈喽，闺蜜们~哈喽~"
　　"哇塞！"焦涵艺亲热地挽住遇乔的胳膊，"居然遇到乔乔了！"
　　三人一起往辅导班走。柏朝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点黑米粥就提前回学校了。
　　路上碰到时涵，柏朝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谁知时涵直接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柏朝一脸莫名其妙——她跟时涵根本不熟，更没得罪过她。
　　回到教室，黎汐雨远远地就冲她招手："来来来！"
　　柏朝走过去，看见边薄汐正一脸嫌弃地撇嘴："我靠，咱班某些女的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才开学多久啊就原形毕露。"
　　"咋回事？"柏朝好奇地问。
　　黎汐雨神神秘秘地摇头："这说不清，你自己慢慢品吧。"
　　柏朝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回到座位上，申梓轩罕见地主动开口："同桌。"
　　"怎么了？"柏朝转头看他。
　　申梓轩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摇摇头表示没事。柏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申梓轩干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完全听不清。
　　"啥？"柏朝皱着眉头。
　　申梓轩摆摆手，不打算重复了。
　　上课铃响后，柏朝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申梓轩："这破课，无聊死了。"
　　申梓轩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在上面画了个井字格："咱俩下棋吧。"
　　柏朝顿时来了精神，两人趴在课桌上，你画圈我画叉。
　　晚上回到辅导班，柏朝洗完澡坐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
　　梁宇泽发来消息：朝朝，我好想你，在新学校真的不习惯。
　　柏朝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为什么不习惯啊？
　　对方秒回：没有你。
　　柏朝嘴角不自觉上扬，打字回复：梁宇泽，江州你过的咋样。
　　梁宇泽:不好，我回洛克立马找你。
　　柏朝简短地回了个:嗯。
　　突然遇乔一声惊呼："我靠，我对象给我绿了？"
　　柏朝抬头："怎么了？"
　　张茜茜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凑到遇乔身边看手机。遇乔盯着屏幕："我的发？给我拉黑了？"
　　焦涵艺端着洗脸盆推门进来，看见大家都在围着遇乔，放下脸盆就冲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陈月汐理智地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榆附和："对啊，肯定是有误会。"
　　柏朝提议："要不，用我手机加他，问问？"
　　遇乔立刻点头："行行行！"
　　柏朝下床把手机递过去。遇乔接过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梁宇泽的聊天页面。她挑眉看向柏朝："小欧？谁啊？梁宇泽？哦~我懂了，你男朋友？"
　　柏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暑假在一起的。"
　　焦涵艺趁机凑过来，手指一划点开了梁宇泽的朋友圈。遇乔拍开她的手："哎呀，干啥呢，别乱看，我加一下我对象。"
　　柏朝把手机给遇乔后，转身上楼买东西。等她回来时，发现手机竟然在焦涵艺手里。
　　柏朝一把夺过手机："你干嘛和我对象聊天！"
　　焦涵艺明显愣了一下。遇乔抬起头："焦涵艺你干啥？"
　　陈月汐也愣住了。宿舍其他人都在看手机，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焦涵艺支支吾吾："我没有啊，我就看看..."
　　柏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无聊。"转身走开。
　　她翻看聊天记录，发现焦涵艺居然用她的账号给梁宇泽发消息，还称呼他为"男朋友"。柏朝感到一阵反胃。
　　这时梁宇泽打来电话。柏朝戴上耳机，对方声音传来："宝宝，你怎么了？平时不叫我宝宝，今天？"
　　柏朝压低声音："你神经病吧，那是我室友，她拿我手机和你聊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柏朝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