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宁五念图之修仙之路》锦墨春晖

5、抉择离乡

　　云婆的话语，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凌风的心上。他看着床上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的阿宁，再看向窗外那片被血与火蹂躏过的废墟，第一次清晰而绝望地认识到：青石村，再也容不下他们了。

　　村民们的恐惧和怨恨如同实质的利刃，悬在阿宁头顶。而云婆口中那关于“钥匙”和“容器”的骇人秘闻，以及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觊觎和灾祸，更让凌风明白，留下，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死于村民的怒火，要么死于下一次更可怕的妖魔袭击。

　　“婆婆…”凌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该怎么办？”

　　云婆将那张古老的东古妖图残片仔细包好，塞进凌风手中。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带着它，带着阿宁，离开这里。去北方，寻找玄宁古墓。”

　　“什么？”凌风愕然，握着那冰冷的残片，只觉得重逾千斤，“去寻找…古墓？可我们…我们只是两个孩子！”他从未离开过青石村百里之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何况还要带着阿宁，一个看不见也听不清的孩子。

　　“这是唯一的生路。”云婆的眼神锐利如鹰，看穿了凌风的恐惧和犹豫，“只有解开阿宁身上的秘密，找到古墓的真相，才能彻底斩断灾祸的根源，保住他的性命。否则，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那些东西…都会循着他身上的气息找上门来。”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悲悯：“我知道这很难。但凌风，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从他抓住你手臂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相连。保护他，也是保护你自己，更是…在保护这方天地免于更大的浩劫。”

　　保护阿宁…保护自己…保护天地？凌风被这沉重的责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阿宁无知无觉的睡颜，想起他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依赖，想起他听到自己声音时那细微的安心感。

　　是啊，从他第一次挡在阿宁面前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我们该往哪里走？怎么找？”凌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残片会指引方向。”云婆指了指他手中的油布包，“当靠近与图相关的事物时，它或许会有所感应。记住，先去东古，那里是妖图的源头。但切记，万妖之地，凶险万分，务必小心谨慎。”

　　她走到墙角，吃力地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从下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递给凌风：“拿着，路上用。”

　　凌风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个铜钱和几块小小的、成色很差的碎银子，还有一小包干粮。这几乎是云婆毕生的积蓄了。

　　“婆婆…这…”凌风鼻子一酸。

　　“别婆婆妈妈。”云婆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天快亮了，等村民反应过来，你们就走不了了。收拾一下，立刻动身！”

　　凌风不再犹豫。他将残片贴身藏好，把布包仔细系在腰间。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阿宁背在背上，用布条紧紧固定好。

　　阿宁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伏在凌风的背上，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颈窝。凌风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这份重量，此刻却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婆婆，大恩大德，凌风永世不忘！”凌风对着云婆，深深一躬。

　　云婆摆摆手，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声音飘渺：“走吧。记住，活着，才有希望。路在脚下，道在心中。”

　　凌风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破旧却给了他最后庇护的小屋，看了一眼云婆佝偻却如山岳般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背着阿宁，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浓重的时刻。凌风背着阿宁，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剪影，悄无声息地穿过残破的村庄。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气。他避开可能有人活动的地方，专挑断壁残垣的阴影处行走。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村口那片狼藉的打谷场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一堆倒塌的草垛后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正好挡在路中央！

　　是村长！他满脸烟灰，衣服破烂，显然也经历了昨夜的浩劫。他看到凌风背上的阿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

　　“凌…凌风！”村长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你…你们要走了？”

　　凌风警惕地停下脚步，将背后的阿宁护得更紧：“村长，我们要离开这里。”

　　村长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走…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阿宁身上，带着深深的怜悯和恐惧，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灾厄之源。

　　“昨夜…昨夜妖魔来袭前，”村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的颤抖，“我…我似乎看到…看到阿宁那孩子…站在院子里…他的右耳…在流血…”

　　凌风瞳孔骤然收缩！阿宁的耳朵流血？昨夜？

　　“还有…他的影子…”村长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月光下…那影子…扭曲得…不像人…”

　　一股寒意瞬间从凌风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猛地回头看向背上的阿宁。阿宁依旧昏迷，脸色苍白，额角的布条渗着暗红的血迹，右耳完好无损，看不出任何异常。

　　影子？流血？村长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还是…昨夜阿宁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异变？

　　凌风不敢深想，只觉得背上的重量仿佛又沉了几分，带着未知的、令人心悸的秘密。他不再理会陷入恍惚的村长，背着阿宁，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踏入了村外茫茫的荒野。

　　天边，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却无法驱散凌风心头那浓重的阴霾。前路未知，凶险莫测，但他别无选择。背上是他的责任，是他的弟弟，是他必须守护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