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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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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的味道很符合他的味蕾,容雪声忍不住又抿了口。
接着身侧又有人坐下,女人烈焰红唇,用社交场合惯来的话术与他搭话。
容雪声初次经历这种,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淡定自若,不过是用了半小时适应。
他微微一笑,用着调酒师教导的敷衍而又不失礼貌的方式将人打发走。
容雪声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找Glen搭话。
Glen也就是眼前的混血调酒师,两人在刚刚的聊天中,已经知道彼此的姓名。
Glen正一脸欣赏地看着容雪声:“你学得很快,一点也不像社交场合的新手。”
“那是你教导的好。”容雪声托着下巴,看他:“Glen,你懂的真多,一点也不像个普通的调酒师,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Glen了然一笑,随意把玩着雪克壶:“我一直都是调酒师,只是曾经在海上的轮船工作过几年,这种场合经历的比较多。”
“海上?”容雪声眼露憧憬。
“你喜欢大海?”Glen问。
容雪声点头笑笑:“嗯,我最喜欢的人在大海上。”
Glen饶有兴致地问:“你喜欢谁?”
“我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容雪声说:“或许,你知道路飞么?”
Glen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雪声,你真是有趣的男人。不过相比路飞,我可能更喜欢1900。”
容雪声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叹道:“为什么1900最后不肯下船呢?”
Glen想了想:“这是电影以来一直被人探讨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和答案吧。”
“那你的答案呢?”容雪声十分好奇。
Glen放下雪克壶,也支起了下巴。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从电影聊到生活,再从生活聊到各自。
啧。
谢隐舟心底烦躁地哼了声。
他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带容雪声来这儿了。
谢隐舟早已敛了视线,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面色不大好看。
几位下属更是个顶个的人精,心领神会地互相看了眼,很有默契噤了声。
倒是谢隐舟迅速给出了方案:“致电给陈先生,就说梅瓶的传承著录有新发现,交割时间可能会延后,存在不确定性,我们不想耽误他的资金规划。”
“同时,把‘乾隆黄地如意耳瓶’的独家鉴赏资料送过去,那件藏品也许更配他的收藏序列。”
说完,他径直转身,走向吧台。
容雪声喝完一杯,Glen又给他重新调了杯酒。是用抹茶利口酒、威士忌和厚乳制成,取名为“青川覆雪”。
在他耐心等待的过程中,又有一两人前来搭讪。
容雪声感叹道:“我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受欢迎。”
“雪声。”Glen将调好的酒推过去:“你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整场宴会的明珠,但凡长了眼的,自然想结识你.……”
他一顿:“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想巴结你。”
容雪声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Glen抬手指了指他胸前的吊坠,语气平静地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枚吊坠名叫‘龙霄’。据考证,最早是清末某位显赫亲王的私藏,后来时局动荡,流往欧洲,一度成为一位法国银行家夫人的珍藏,它在保险柜里沉寂了将近半个世纪。”
“直到去年,那位夫人的后代决定拿出来拍卖,这才让这枚吊坠重见天日。你能想象当时收藏家们为其的疯狂程度么?”
容雪声都听呆了:“所以,它拍出来的价格是——”
Glen掷地有声地说:“两个亿。”
容雪声的大脑彻底宕机,而后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多、多少?”
“你没听错。”Glen重复一遍:“它值两个亿。”
“......”
“......”
有那么一瞬间,容雪声甚至觉得自己再听天方夜谭。
他不敢置信,两个亿的古董就这么轻飘飘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谢隐舟竟然放心地把东西交给他。
这玩意万一掉了或者损坏...
容雪声一想到这个后果,惊得一身冷汗,是自尽都难以抵消的负罪感。
容雪声仰头,借烈酒压下翻腾的心绪。他还想找Glen再要杯,却被踱步赶来的身影一把抢走了酒杯。
“这里是艺术展,不是酒吧,你今晚喝的已经够多了。”
看清来人后,容雪声不假思索说:“你...谢隐舟,你给我取下来。”
他现在碰也不敢碰这条吊坠。
谢隐舟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Glen,仿佛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
Glen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在吧台后面擦着杯子。
迟来的酒意顿时上头,容雪声感觉头重脚轻的,眼前的这张俊脸都变得有些重影。
谢隐舟指腹轻蹭过他的脸颊:“你喝醉了。”
“我没醉。”尽管大脑变得迟缓,但容雪声不忘催促:“你先帮我取下来。”
谢隐舟哄说:“回去帮你摘下来。”
这地方确实太惹眼,容雪声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我们走吧。”
说着,他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往下栽。
谢隐舟及时扶住了他:“还好么?”
“一点也不好。”容雪声欲哭无泪。
说不清是荒唐还是荒谬,容雪声本来想松手,但一想到脖子上挂了个这么个古董,他不敢走,更不敢挪步子。
他怕自己磕着碰着哪儿,让这玩意遭了殃,便将整个身子靠在了谢隐舟的身上。
谢隐舟不顾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轻轻揽住他的肩,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半拥着他走出了酒会。
出了宴会厅,酒劲上涌得更厉害,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容雪声头疼欲裂,连带着走路也摇摇晃晃。
谢隐舟低眼:“还走得了路么?”
“不...难受……”容雪声断断续续地说。
话音未落,谢隐舟双手毫不费力地将他抱起。
突然的悬空让容雪声“呀”了声,只是尾音略带着醉意,听起来蔫蔫的,像是一只幼猫在哼叫,十分勾人。
谢隐舟额角青筋一跳,五指几乎要陷进他柔软的皮肉里。
这样的拥抱姿势,让容雪声比谢隐舟高了些,他脚尖没落点,一下子很没安全感。
“谢...谢隐舟。”容雪声哼哼唧唧地叫着,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嗯?”
“把取下来。”
“当初我拍下它,就想着它戴在你身上的样子。”谢隐舟说:“果然,很漂亮。漂亮的艺术品就要呆在漂亮的人身上。”
想将这枚吊坠永远地镶嵌在容雪声身上。然后,他整个人如同艺术品那样,被永远收藏。
不叫人瞧见,不叫人觊觎。
完完整整地只属于他谢隐舟一个人。
但——
“容雪声。”谢隐舟盯着他,抽出一只手抵在他的下巴上,好整以暇地引导他:“叫声哥哥,我就帮你取下来。”
容雪声被迫地回望着他。
此刻的他大脑一片迷茫,根本不知道谢隐舟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他一心只想把吊坠拿下来。
于是乖乖喊了声:“哥...”
谢隐舟眸色一黯。
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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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容雪声眨了下眼,迷蒙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容雪声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整理着思绪,却发现自己昨晚喝断片了,很多事情记不起来。
下一刻,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颈子。
那里空空如也。
正当他焦急不已的时候,余光却见价值两个亿的吊坠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枕边。
容雪声顿时长长松了口气,立刻拿起吊坠去找谢隐舟。
推开门,他才意识到昨晚住的是酒店房间,而谢隐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烟灰颤巍巍地悬在末端,欲落不落,一如他此刻某种摇摇欲坠的欲念。
容雪声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略微意外谢隐舟竟然会抽烟。
他走过去,将天价吊坠还他:“喂,下次不要给我戴这种东西了,说真的,我的脖子都没这玩意儿值钱。万一弄坏了,赔上我全部的身家性命也赔不起。”
谢隐舟看了眼:“送你。”
“别、千万别!”此话一出,容雪声惊得连连往后退:“我怕有了这玩意儿,到时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就饶了我吧。”
谢隐舟也没勉强:“好吧。”
他从容雪声掌心拿过吊坠,不甚在意地揣回兜,就像对待平平无奇的普通饰品。
“好歹也是两个亿的古董!”容雪声实在看不过去:“你能对它好点么?”
他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私藏。”
“……”私藏它也是古董啊。
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容雪声搞不懂。
谢隐舟弹了弹烟灰,忽地问他:“会抽烟么?”
容雪声摇头:“不会。”
“要试试看么?”谢隐舟问。
容雪声一愣。
他生理学上的父亲抽烟、喝酒又赌博,所以他对这样的人十分厌恶。就算大学室友都抽烟,他也没有尝试的意思。
本应该拒绝谢隐舟的提议,可鬼使神差地,他说:“好。”
他确实需要借助点外力压压惊,容雪声顺势坐到沙发上,接过谢隐舟递来的烟。
容雪声不太娴熟地咬着烟,刚想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谢隐舟的薄唇叼着烟忽然靠了过来。
他用自己的烟头精准地抵住了容雪声唇间那支未燃的香烟滤嘴。
容雪声的视野一暗,漆黑的瞳仁里铺天盖地的都是谢隐舟的轮廓。
他那烟头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距离极近,容雪声都可以清晰地数清他的眼睫。
他切身体会到网上人说的一句话——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较之不同的是,他是唇再哆嗦,且哆嗦得厉害。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雷声,雨随之噼里啪啦地落下。
天空又下雨了,热暑过去,似乎是要降温了。
而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容雪声的体温却再不停地攀升。
谢隐舟始终保持这个极近的距离,目光沉沉:“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容雪声紧张地咽了下嗓子:“…都、都不记得。”
“容雪声。”谢隐舟压低声音:“叫哥。”
“......”容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