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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捡到一个貌美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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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今日上山采蘑菇时,遇到了一个漂亮的近乎妖异的少年。
他着一袭暗紫色、上面绘着繁复花纹的长袍,银色微卷的鬓发散落肩头,露出了两个小狼一般的黑色兽耳,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可爱极了。
他的衣角、肩头被鲜血染红,看起来似是受伤了,正虚弱地斜靠在树上闭目养神。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面,落下了两道阴影。
阿凌看着他那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薄唇,顿时惊艳不已。
“这是……雕像么?”
她不敢相信是真人,下意识朝少年靠近,想要看看他有没有鼻息,不料下一秒,少年骤然睁开了一双妖气浓郁的紫眸,四肢着地,背部微微弓起,警惕地盯着阿凌,喉咙中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嘶呜……”
阿凌吓了一大跳,身子一哆嗦,篮子中的蘑菇洒了一地。
她有些生气,一边低头捡蘑菇一边道:“该死的东西,吓唬我做什么?你长的这么奇怪,该不会是来中原做生意的外邦人吧?真是疯了,竟然敢在栖山上睡觉,知不知道这里遍布狼虫虎豹,还传闻有大妖出没……”
要不是家附近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她实在饿的没办法了,死都不会上山采蘑菇。
少年见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稍稍放松了一些,尔后打量着她那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略显平凡的脸庞,以及她耳后那一片红斑,微微歪起了头。
他似见惯了美人儿,鲜少见到……阿凌这种长的奇奇怪怪的女人,觉得甚是新奇。
阿凌被他盯的有些羞恼,恶狠狠抡起拳头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挖了你的眼睛!”
她下意识伸手遮住那片红斑,眼神有几分自卑慌乱。
少年不懂,不懂这看起来才十几岁、本该被父母娇养长大,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何会孑然一身,还这么凶悍。
他许是伤到了脑子,对阿凌的话一知半解,眼神迷惘而无辜,还朝她爬近了一些,望向了她手中的蘑菇。
阿凌眼珠子一转,觉得这家伙八成智力有问题,说不定是跟父母走散了,才阴差阳错跑到这里的。
他穿的这么好,父母肯定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贾,自己若能把他哄回去,不仅多了一个劳动力,以后若有他父母的消息,还能谎称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借此敲诈一笔,以后就再不用挨饿受冻了。
阿凌想到这里,不由嘿嘿笑了起来,看向少年的眼睛都在发光。
少年总觉得她不安好心,再度生起了警惕,转身正要离开,阿凌忙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饿了?”
说着,她拿出一个蘑菇抛给了少年。
她的动作活像是在喂狗。
少年妖冶紫眸中掠过一抹阴鸷,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茬。
他觉得阿凌的动作让他不大舒服,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最终下意识接过蘑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阿凌又朝他脚边丢了一个蘑菇,笑眯眯地蹲下来道:“看来是真饿了,吃吧,这些蘑菇都是你的。”
少年捡起脚边的蘑菇,三两口吃完,尔后眼神炙热地盯着篮子里的蘑菇,咽了一口口水。
他性感喉结微微滚动,十分诱人,阿凌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
“皮肤真滑。”
她感慨道。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像她一样皮糙肉厚,满手都是茧子。
少年似乎不大开心,又朝她低吼了一声,眼神很是狠戾。
阿凌弹了弹他的脑壳,恶狠狠地道:“怎么着?你想过河拆桥啊?信不信我一拳头捶下去,让你把蘑菇吐出来?”
哼,不就是摸了他吗?就算把他扒光了,绑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他又能怎么样?
还有,他一直吼吼吼的叫,该不会是个哑巴不会说人话吧?
骂完,她似是生怕少年跑了,忙故作温柔的安抚道:“好了好了,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国家的人,我带你回家给你煮玉米、熬稀饭喝好不好?”
少年似乎听懂了“煮玉米”这三个字,张了张口,用极其沙哑的声音道:“我……不记得了,玉米,想吃……”
阿凌见他组织不好语言,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瞧你笨蛋似的,这以后交流也是个问题啊,不过没关系,比哑巴强,站起来跟我走吧。”
她哪来的什么玉米啊,不过既然说出口了,就不能诓他,晚上她去地里偷几根吧,被逮住大不了再挨顿打,死不了的。
她朝少年招了招手,朝山下走了过去,少年犹豫了一秒,不知是太饿了,还是觉得她没什么坏心,便选择跟在了她身后。
其实阿凌在女子中已经算高了,却只到少年的肩膀这里,他估摸着得有一米九几了,看的阿凌心中发怵,一是怕自己剥削的太狠了,他发起疯来不好控制,二是觉得他肯定很能吃,不知道得浪费多少粮食,要是喂不饱他……他说不定会把她撕烂吞下去。
这笔买卖……
真的划算吗?
万一她寻不到他父母,岂不是亏大了?
算了,搏一搏吧。
一路上,阿凌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念头,甚至生出了把他卖到伶人馆的心思,却觉得太狠毒了,被自己给否决了。
等他们走到阿凌的住处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阿凌开门时,少年站在她的身后,蹙眉打量着四周,见此处除了阿凌那间破烂的茅屋以外,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不由心中奇怪,微微歪头思考了起来。
“你……”
阿凌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推开门,低头点上了仅剩的半截蜡烛,撇嘴道:“我原本住在西南的贾家村里,八岁那年我们全家莫名其妙中了毒,除了我一个都没挺过去,全死了。
我大伯那混账想占我家的房屋田地,都说是我克死他们的,往后还会克死村里其他人,那群愚昧的东西就把我撵走了。
我没办法,就把这间荒废的屋子收拾收拾住了,一住就是十年,天天挖野菜采蘑菇吃,吃了上顿没下顿,还经常遇到野狼跟狗熊什么的,好几次都差点没命,贾家村的那些小畜生们,每次下学路过我这里,都会嘲笑我长的像个红脸鬼。呸,不就是长了个红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一个个满脸雀斑,还长的像斑点狗呢!
我去年想回村收回我家那三亩水浇地,结果被打了一顿,想去官府报案那衙役跟我大伯认识,连门都不让我进,呸,一群畜生!”
阿凌似乎许久没遇见能倾诉的人了,一股脑地说了许多话。
她虽然说的委屈,却觉得自己能没病没灾地活到现在,运气已经很好了。她现在就盼着能靠少年翻身搞点儿银子,雇一些人把爹娘的遗产给抢回来,那时就皆大欢喜了!
少年不知有没有听懂,但他见阿凌眼眶泛红,下意识拿出一张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这是自打阿凌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关心她。
她心中一酸,怔怔望向了少年,眸底情绪复杂。
但她只是感动了一秒,便将那冰蚕丝料子的帕子夺过来,细细端摩了起来:“这个一看就值不少钱……”
说着,她伸手在少年身上来回摸了起来,最后又寻到了一块和田玉佩、一把多宝匕首,还有些杂七杂八她看不懂的小玩意儿,激动的眸底熠熠发亮。
“太好了太好了啊啊啊!”
她倒没不好意思,少年却耳后绯红一片,眼神炙热地似一团火,想要将她燃烧殆尽,令阿凌有些不自在。
她咳了一声道:“你……你放心,我只是暂时把它们收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变卖的,但你太能吃了,万一咱们饿的不行了,我也只能去当铺一趟了。
另外,我会尽力打听你父母的消息,把你送回家的,你走的时候呢,我会把剩下的东西还给你的。”
有它们在,阿凌便相当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后不管遇到旱涝洪灾,他们都不会挨饿受冻了。
说着,她将这些东西用旧衣裳包好,塞到了被褥下面。
少年似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倒也没生气,只是依旧深深地盯着阿凌,一步步走进房内,蹲在了床边。
阿凌嘟囔道:“刚刚那把匕首上面,刻了一个烬字,应该就是你的名字吧?那你姓什么啊,我总不能叫你烬吧?太肉麻了,我不适应。我姓萧,你暂时跟着我姓好不好?”
她自言自语了许久,见少年不吭声,猛地朝床上捶了一拳。
“听见没有?以后你叫萧烬了!我叫萧凌,你可以喊我阿凌!”
少年妖冶紫眸微眯,拿起一颗蘑菇塞到了嘴里,没吭声。
阿凌有些生气,伸手想要将他拽起来,问他有没有听懂,少年不明所以,下意识想推开她,却又怕伤着她不敢用力,两个人推搡之下,阿凌才发现他伤的很重。
他衣角上的血液已经饱和,一滴滴淌在了地上,颜色浓郁地发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气。烛光忽明忽暗,将那简陋破旧、仅有一张床和几件残缺家具的小屋,映的鬼气森森,好似阴暗妖物的巢穴。
阿凌皱眉道:“你是在山上被野兽咬了吗?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她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捋起袖子,拿起一把镰刀凶巴巴地道:“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去给你采药,要是敢乱动我的东西,我一鞭子抽死你!”
对了,还有玉米。
回来的时候,她得给他偷几根玉米吃。
“鞭子?阿凌?什么?”
少年微微歪头,眼神迷惘,一双兽耳轻轻颤了颤。
阿凌:“……”
她就不该奢望他能听懂人话。
她揉了揉太阳穴,直接拿出一条生锈的狗链子,套住少年修长的脖颈,把另一头栓在了床脚上。
好了,这回他不能乱跑了。
她朝少年粲然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这条链子原本是拴阿黄的,它死了,以后就用来拴你咯!”
这家伙太笨了,为了防止他独处再出什么意外,只能这样干了。
萧烬发觉她的用意之后,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发疯似的拽起了铁链,奈何他伤势太重,根本拿这碗口粗的铁链无可奈何。
“吼……呜……”
他喉中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有时还会沙哑地唤阿凌,阿凌都没有搭理她,而是哼着小曲儿越走越远了。
一个时辰后,阿凌再度摸黑爬上山,采了一些止血化瘀的三七和蒲黄。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狼叫心里害怕,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上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疼的冷汗淋漓。
“该死的畜生!”
她骂骂咧咧地起身,扶着大树踉跄走下山,路过贾家村的时候,溜进地里摘了四五根玉米,拔了一些红薯和萝卜塞到了背篓里。
期间,有一条黄狗一直汪汪汪对着她叫,还有几个村民听见动静跑来了,好在阿凌溜得快,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气的不轻却又无可奈可。
“又闹贼了!”
“看这脚印……妈的,不会还是萧家那丑丫头吧?”
“上回没打断她的腿真是便宜她了!”
跑了没多久,阿凌不知在哪儿又伤到了腰,伸手一摸发现流了血,直呼倒霉。她强撑着回到家之后,发现萧烬眸透红血丝,还在疯狂挣扎着,不仅脖颈磨的血肉模糊,连桌子都撞翻了,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他死死地盯着阿凌,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吞了。阿凌见状更气了,拽下背篓狠狠砸在了他的面前。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赶紧把衣裳脱了,我给你上药!”
说罢,她见少年根本没动静,不耐烦地一边比划一边道:“脱衣服,脱衣服懂不懂?再磨磨唧唧的,等伤口感染了你肯定得死!”
萧烬喉中发出了一阵低吼,尔后用牙齿撕咬起了铁链,气的阿凌扇了他一巴掌,尔后亲自扯起了他的衣裳。
其实阿凌比划了那么久,萧烬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但她的表情实在太凶了,再加上她有用铁链锁他的前车之鉴,他下意识觉得她想伤害他,才会反应激烈的。
“啪!”的一声大响后,萧烬白玉般的肌肤上面,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似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打,不由愣住了。
阿凌趁机拽住他左右两肩的衣裳,猛的向下一扯,便露出了他那伤痕累累的脊背,以及……一身苍劲有力、纹理分明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