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寒兮》东方未晞

21、二十、小镇远来中原客

　　一直觉得生活平静无聊的招那小镇的居民，这些天却遇上了能让他们兴致勃勃的事，不管是行将入土的大爷大娘，亦或是刚刚会走的黄口小儿，都在兴趣盎然的和自己的朋友们，聊着镇里新来的那俩个外地人。
　　或许是这闭塞的小镇，已经太多年没有什么外人来过，能从遥远的中原大城走到这边陲小镇，这事本身就已经能引发太多的谈资了。更何况，这两名外地客人，还是一对容貌出色，行动优雅的青年男女。长久生长在招那小镇的人们看来，这两人便是天上仙人才有的神采风度，也怨不得他们，连自己手中的活计都要放下，也非来围着看他们二人了。
　　王二娘家里的顺子，最近便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只因那两名神仙般的人物，正借住在他的家里。平日里的玩伴们，现在见了顺子，都是一副好奇而讨好的神色，他们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顺子，只为能从他口中听到些那两人的事。每到这时，顺子便会趾高气扬的讲一下，昨晚那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看着一干伙伴们听傻似的样子，便露出一副你们没见过世面的神色。有时，能从那两人手里得来些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他就会赶快跑到伙伴们那儿，露出一副施舍的神情，得意洋洋地把东西，炫耀给他们看。
　　就在顺子出门和他的伙伴们炫耀的时候，他家屋里的那两个人却不像，众人想象的一对令人钦羡的鸳鸯那样，情意绵绵。事实上，屋里的两人，此刻正在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小清寒，咱们都来了多少日子了，你倒是找到路了没有啊？”花黛姑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懒懒散散地歪在屋里的唯一的椅子上，说这话时，就差着哈气连天了。
　　与她不同，月清寒则是挺拔地坐在床沿上，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一张，用工笔描绘成的地形图。听到花黛说话，月清寒略抬起头，乜了花黛一眼，“有空问这话，还不如出去查看一下山势地形，我们也好早日上山。”
　　“用到我了，你再说这话，当初是谁叫我没事别出门，省的惹了别人注意。现在找不到了，需要来求着姐姐了是吧？来，来，来，小清寒，叫我一声好姐姐，姐姐就去帮你看路，保管给你找着。”花黛整日在这间小破屋里闲的发慌，难得今日月清寒没出门，嘻嘻笑着凑上前去挑逗她一番。
　　“哼”月清寒轻轻哼了一声，知道花黛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也不理她，再去细细揣摩手中那幅图。她手里的图，是师父所绘的藏雪山势图，她每日都带着此图，循着师父过去攀此山时所留印迹，探查山路，或是一日，或是三四日后，方才回到这处，休整一番。藏雪山山势险峻，且半山处终年雾气弥漫，稍有差错，就会走入迷途，万劫不复。虽有师父留下的地图指引，她这几日攀山也险些走错了路，若真是入山去寻天机老人，必得半分差错没有，天机老人所住之处，已是位于藏雪山深处，只怕愈加难寻。她探查了几次，再加上招那镇里人的指点，才差不多摸索出了一条进山之路，只是天机老人的住处，却也只有师父的只言片语，大概知晓一个方位，但具体如何行走，她此刻没有半分主意。
　　天机老人一年到头也未见得出山一次，镇子中的人，都道是深山高人，从不想打扰高人静修，便是不知他居于何处，这也是属常。天机老人是在月倾华之前隐居世外，如今或有三十几年未曾在江湖中露面。他尚在江湖时，便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神算妙人，且医术高超，只是这么多年他淡出江湖，名声便渐渐隐去。但月清寒从前行走江湖时，曾听过天机老人弟子的传闻。此次重出江湖，又闻得江湖盛传的七公子，便有天机老人那位，素有“天外仙人”的美誉的弟子。镇子里的人，知道他们是来寻这世外高人时，也都极为热情地说起天机老人的弟子，赞他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我偏偏不信这，他纵是再容貌过人，也比不得我家的小清寒啊。”花黛刚来到此处，听到镇里人传诵那人的事迹时，曾说过此话。月清寒倒是无谓，只盼能从天降下为神仙，告诉她这天机老人住处如何走，就算是让她作揖行大礼，也是使得的。
　　在这招那镇住了二十几日，月清寒终于对花黛说：“再耗下去，也是无法，这些天我已经查看了多次，却也只得了入山的路，师父当时遗言，也未说清此事，不如我们先入山，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你总算是想通了，这破地方已经住得姐姐，都快烦死了。”花黛听了她这话，一时间喜形于色，“早几日我就在劝你，不如先进山去，再慢慢找路，你偏是不听，说什么没有完全之策，若是不小心会出事。小清寒，你的武功都快入了仙儿了，干什么这样束手束脚的，只管放心大胆的进山去。我才不信，咱们就能这么倒霉地迷了路。”
　　月清寒收起手里的图，仔仔细细地折好，放进怀中，这才轻声说道：“总是稳妥些好。”
　　花黛脸上明媚的笑，慢慢地隐了下去，便成了一副淡淡的神色。“小寒，总觉得那次后，你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前你谁都没规矩，可如今你却能说出这求稳妥的话。”花黛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月清寒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可是姐姐却宁可你如当初那般，无忧无愁。”
　　月清寒一愣，似是没想到花黛忽然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过了一瞬，却也释然复归常色了。“怕是当初，你是说我无心无肺，而不是什么无忧无愁吧。”瞥见花黛变了脸色，露出平日里那种恨恨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终归是要懂事，从前我不晓得这些，可如今我岂能再如当初那般。”
　　面上的微笑，渐渐散开，换上冷淡的神情，月清寒的目光投向窗外射进的一缕明艳的阳光。“若是换做你，难道能不恨吗？”
　　“小寒!”花黛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微微颤动，“你忘了答应你师父的事了吗？只要取得天殊草，此生不再踏入中原，你不是发过誓了吗？”
　　“我自然记得！”月清寒猛然回头，似是隐忍得十分苦闷，“我答应师父的事，会做到的。”
　　一时间屋中一阵静默，过了许久，月清寒出声打破了那阵难耐的静默。“今日你也收拾一下，明天我们便进山吧。”
　　“好！”花黛应了一声。
　　次日清晨，月清寒拜别借宿的王二娘，只告诉她自己要进山去了。热情的王二娘听说这事，便送了许多于山中行走便利的东西与她，月清寒推脱不过，也只能接下。他们来时赶车的马匹仍托于王二娘照管，月清寒只牵了自己的落雪，驮着东西。
　　花黛终于收起了那些轻薄如纱的衣裙，也换上了月清寒那般的短装衣衫。月清寒牵着白马行走在前，她紧紧随着月清寒行走在后。她们走出招那镇，身影渐渐消失于清晨的弥漫四处的雾气中。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不知是不是才回家的事，总是觉得写得不太好，亲们先凑合着看吧。等偶心绪稳定些，再慢慢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