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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场不知名 重逢 ...

  •   凌晨五点飞机坪,天色未亮,雾蒙蒙,一架南天航空公司的飞机自北向南而来,悄然降落在无人场内。

      航舱门机械操纵,一打开,冷空气猝不及防窜进来,让人止不住打颤。

      梧禾刚下过一场雨,地面坑坑洼洼积水。

      “尊敬的各位旅客,本次航班终点梧禾到了,请有序…”

      登机口,语音播报提醒,陆陆续续有人提着行李下机。

      前排商务舱,女生头歪朝窗睡沉,黑长的头发散开,即使戴了口罩,遮住半张脸,却依旧挡不住天生优越眉眼。

      乘务员走近,轻拍女生肩提醒说,“你好女士,本次航空目的地到了。”

      女生下意识呓语,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醒的困难,朦胧睁开眼。

      岑枝站起来,末了不忘礼貌道谢,“好的,我马上,谢谢。”

      乘务员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转头走向其他工作区域。

      接连两天没有停息的赶场,眼底淤青厚到用粉底也有些遮不住。

      夜里两点刚结束工作,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好在她运气不错,京北飞梧禾航班还有空座。

      天上飞了近两小时,一上飞机撑不住睡死过去。

      岑枝用力拍拍脸,把口罩塞进外套兜里,跟在队伍后拎着行李包下机。

      离开机舱里热源,冷气直往脸上吹。

      她走的匆忙,身上衣服还是片场那件薄外套,肩膀无意识瑟瑟抖了下,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又从兜里摸出刚摘下的口罩戴上。

      即使她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却好像仍适应不了,不讲理的气候。

      三月,梧禾却还是像冬日一样冷,禁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岑枝揉泛红的鼻子下机。

      雨后,凌晨点的航班少,机场特允走VIP通道。

      直直的透明玻璃栈桥上,左右视野开阔,甚至能看到远处高楼里零星闪着的霓虹。

      也许是近乡情怯,她还是不敢踏足这片土地。

      岑枝黑长睫羽抬眸扫过,意兴阑珊抽回视线,缩了缩脖子把身上外套裹紧,给手机飞行模式关上。

      一连上网,手机振动几下,跳出几条微信消息。

      岑枝一边跟着机场导标拐弯,一边点开消息框。

      花开富贵:枝枝,到哪了?

      花开富贵:需要妈妈来机场接你吗?

      中间又发了几条,都是些不重要的消息,大概是看到她没回,猜到在飞机上。

      最后只发了句,下飞机后回个电话,便自动结束了无聊的对话。

      过了几秒后。

      岑枝低头在手机上敲字。

      岑枝:不用了,你告诉我医院名字,我从机场直接打车过去

      按下发送,许是在休息,对面没回。

      岑枝不再看手机,沿路往前走到取行李的地方,办好手续取回办托运的行李箱,已经是半小时后。

      空旷,寂静,机场回响行李箱滚轮划过地面声。

      她得空看一眼手机,李英英仍没有回她消息。

      岑枝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滑下看了眼顶部设置框,怎么还是没消息。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工作忙惯了,毫无预兆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她可不想穿着这件薄外套,跑出去淋雨吹冷风,只能漫无目的拖着白色箱子在机场等。

      ……

      24小时营业自动售卖机。

      解锁手机对着扫了右上角二维码,岑枝选了瓶矿泉水,付钱后,只听见机器里传来哐当的两声。

      岑枝没在意,正弯腰捡水的时候,左边急匆匆地冲出来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因为那是一个怀孕三十岁左右女人。

      “你好,”女人喘着粗气,指着岑枝手里的矿泉水,声音弱弱地,“我在你之前也买了一瓶你手里同样的水,但是不知道是机器坏了还是什么其他问题,我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它掉出东西。”

      岑枝警惕地保持安全距离,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下意识地以为遇上了什么犯罪团伙。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如果不信…可以给你看我刚才的付款记录。”

      岑枝这副平静的态度,在对方眼里更像对那些话不信任,孕妇情绪更加激动,拿着手机去翻刚才的记录,说话也愈着急。

      近几年,新闻报道利用女性同理心害人案件少不胜数。

      眼见她手忙脚乱,上下划着屏幕,半天找不到付款记录。

      “没事,你别着急。”

      就她身上那件上衣,能抵上班族一个月工资。怎么说也不至于出来骗同情的那一类。

      就这样观察了一会儿,直觉告诉岑枝,她不是坏人,才敢出言安慰。

      想起刚才付款后奇怪的两声,蹲下掀起售卖机下方取物盖,在刚才的地方摸到同样的一个硬邦邦的瓶子。

      “是这个吧,”岑枝将一模一样的水递出去一瓶,“可能是刚才货道卡环了。”

      “啊啊,对,我买的也是这水,”女生松了口气,“谢谢你啊。”

      岑枝礼貌客气地笑了笑回应,“没关系,不用谢。”

      女人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扶着腰,刚要腾出手去接,身板猛地晃了晃,岑枝怕她摔了,急忙伸手去扶。

      身子一时不稳,女人下意识扶住肚子,缓过来后又有点后怕,额头冒冷汗,说话声音都不禁发抖,“谢谢你啊…”

      “没关系,”岑枝眼含担忧,看着几米远的空椅子,“我扶你去那边坐着休息吧。”

      “麻烦你了,”她身上透着母性的光辉,笑容温柔,“宝宝,妈妈今天遇到了好心的姐姐,不仅人漂亮,还很热心。”

      行李箱滚轮划过地板,夸奖似的话钻进耳朵,岑枝别过脸,在她看不见的方向,脸颊微微发烫。

      岑枝扶着她慢慢坐下,她拧了拧矿泉水瓶盖,手心都擦红,试了几次都没打开。

      岑枝余光瞥见,把自己手里的拧松递给她。

      她看着眼前的手,不好意思笑了下接过,又温声说了声谢谢后,才不急不慢地捧着瓶身喝水。

      岑枝趁机瞄了眼手机屏幕,五点二十,李英英还是没回消息,甚至有了一个打电话打过去的想法。

      点开通讯录,盯着电话号码看了会儿,李英英也许真的在忙,便放弃了。

      凌晨五点飞机场,透露着寂静与寒气。

      岑枝待着没事做,无聊扫了眼微信“相亲相爱一家人”工作群。

      对于她们这一类人,日夜颠倒常有的事。

      群里发了几张工作人员聚餐结束的合照,庆祝大家顺利完工。

      每个群里都有夜猫子,在群里各种活跃,其中有人发现大领导不在照片,发消息问。

      鹰眼:怎么我们岑大导演不在照片里

      鹰眼:难道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丢下我们这群单身狗!?

      许你山海:对啊,收工结束后我就没看见过岑导了,杀青宴那么重要都不来,不会真去陪男朋友了@小芳芳

      小芳芳:怎么,小许子不敢找正主,找你爹我倒是快

      许你山海:这不是先找你了解情况嘛,谁叫你是咱们导演眼前的大红人呢

      小芳芳:唉,小许子就是有眼力见,你这话说的也没错

      小芳芳:不过,这次你想多了,问我也没用,小橙子走得急,我还什么都没问她人就没影了

      小芳芳:不聊了,我还得早睡,明早还得去机场帮咱小橙子跑腿把车开回来

      小芳芳:退朝

      许你山海:得嘞

      鹰眼:+1

      刘芳最后还配了个特流行的搞笑表情包,许桌言附和着回应。

      岑枝扫过聊天记录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又解释了一番。

      橙子:这次家里有特殊情况,需要回家处理,没能参加杀青宴,等我回来再好好聚一次

      短短几秒,岑枝发的红包空了。

      许你山海:得嘞,岑导都说了家里有事,那就是家里有事,至少不是陪男朋友才把我们丢下

      许你山海:但是,导演,我能申请再发一个红包么,为什么我才两块啊!!

      许桌言在群里哀嚎,刘芳出言回怼。

      小芳芳:为什么两块你不清楚,谁叫你平时最扣了

      许桌言嘴硬回应:我那叫省钱,留着将来娶媳妇的本钱

      “……”

      难得结束工作,大家都想着放松,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

      岑枝看着群里各种抽象发疯,笑意越加明显,边上严筱筱好奇勾着头问,“你看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很少有这样轻松的时间,岑枝都快忘记身边还有人了,庆幸自己脸上还戴着口罩,笑收敛了几分,“没什么,就是简单地和朋友聊聊天。”

      这么多年,岑枝还是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起自己的事,言语含糊躲闪。

      严筱筱看出她小动作和不适应,施施然道歉,“对不起啊,刚才突然说话吓到你。”

      “没关系,”岑枝摇摇头,“我不是吓到,只是不习惯突然有人靠我太近。”

      话落,空气里静默了两秒。

      转眼看见她脚边白色箱子,严筱筱闲聊问,“你这是要去外地出差?”

      “不是,我刚从京北赶回来。”岑枝说完,怕尴尬,又补充了句,“那你呢,这个点出现在机场,是要去哪?”

      严筱筱视线温柔从玻璃外降落的飞机移开,最后落在腹部圆滚滚的肚皮上,“我在等孩子他爸爸,他出差从外地回来,我等不及就来机场接他了。”

      或许是她视线太过炽热,严筱筱忽然看向她问,“想知道摸一下是什么感觉吗。”

      岑枝觉得她话里有蛊惑,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下一秒手就搭了上去。

      “热的—”

      许是岑枝呆愣的模样,勾起了她回忆,严筱筱笑了笑,“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我老公当时知道我怀孕的时候真像,他当时第一次摸肚子感受胎动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傻愣愣的,平时那么聪明能干的人,一遇到我和孩子的事,慌到找不着头。我早孕的时期孕吐反应太强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睡不着后我就折腾他,非要让他大晚上跑出去买各种吃的,他也不埋怨,回来后,还非要趴着和孩子说悄悄话。”

      严筱筱一颦一笑,一字一句,满满幸福感。

      或许是太过沉浸,以至于身边人太久没回应都没发现,“抱歉啊,一不小心说了那么多话,你还那么年轻,肯定不喜欢听我讲这些吧。”

      岑枝愣了足足有两秒,笑着摇头说,“没有,我还挺喜欢的,很浪漫。”

      “浪漫?!”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严筱筱惊讶,唇角向上,又摇头笑了笑,“他要是知道别人说他浪漫,肯定又能高兴跳起来,其实现实生活中,他一点都不浪漫,还很幼稚。”

      她虽然嘴上说似嫌弃的话,但是从刚才提起他开始,嘴角的笑就是没下去过。

      “不过,我和他当时认识也是高中,那时候的他就这样了,幼稚鬼。

      高中的时候,我们同校不同班,他却找各种理由老来找我,借作业,借笔记…明明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打发的,我却也乐在其中,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还是那么幼稚,跟没长大似的。”

      严筱筱说话有些颠倒毫无逻辑,岑枝听着却不禁失神。

      这样的人,她曾经也遇到过。

      与严筱筱故事里不一样的结局是,她和他最终走散在了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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