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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卖艺卖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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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倌腰肢纤细,看似随时会倒下,方才一番奔跑又耗去他大半体力气喘不已当真令人怜惜。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给扶一扶就见小倌转身半依着房门,面色潮红“再行几步便是隋园了,姐姐请便。”说完行了一礼,径自离去。
若里头真藏有名玉隋侯珠,倒是值得一看。园子里还算清静,只有些鸟鸣声不时响起。抬手轻叩房门,里头悉悉索索不知在倒腾什么,半晌房门打开。面前站着位公子哥清雅却不柔弱,仔细一看正是那隋侯珠。
屋内摆设也甚是简单,桌上放着两个杯子。隋侯珠坐在对面含笑道:“可否让我看看你手上那把扇子?”自进了房门他便不时看向南瓜扇,我原以为是这扇面过于幼稚引得他好奇索性折合扇面握在手中。
“不过是年少时随手涂鸦罢了,公子莫笑才好。”将南瓜扇打横递过去,隋侯珠笑笑并未打开扇面,只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心虚,当初怎地就画了个灯笼,若是画幅万马奔腾图现今也不必担心被人笑话了。一个茶杯被置于眼前,隋侯珠将仍是折合着的南瓜扇移到我面前,“你便是方妙颜吧。”
先是一惊继而了悟,那厢连我也跟他提了吗?隋侯珠微微晃动杯子斜依着背椅看我,“他心头所系之人原来是这般模样。你莫多心,他之所爱便是我须守护之人。”
握着南瓜扇一颗心如何也平静不下来,锦霖你究竟埋了多少棋子,又意欲何为?
“已有数年未见到他了,近来听闻他人在雍国。你若遇着他可叫他来我这坐坐。”抿了口香茶,隋侯珠眼眸一转笑问:“想来此番便是他让你寻我的。”美人一笑,姿颜顿生。
我摇着南瓜扇叹道:“他用一篮木瓜诓我来寻美玉。”
对面之人幽幽道:“是要寻美玉吗?此刻他应还在房内,我领你去吧。”说着起身放下窗帘。那厢所要美玉原来另有其人?
送我到了阁楼,隋侯珠又将我细细打量一番突地开口,“果然他最爱的是你啊。”话锋一转解释道:“美玉不喜人多,平日里也甚少接客,我不便过去,他也不会为难你。”若大雪初霁山峦显现,犹带着几分暖意。一身轻袍软带,料想也该是个温润之人。只见他微微侧头,拂好袖口处的些许褶痕,颔首离去。
还未走到门口,房里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略带些沙哑,许是刚睡醒,“鸣珂?”不愧为美玉居,随处可听得美玉名,这鸣珂约莫也是位小倌。
话音刚落房门即开,自房中飘出一阵香气,软软的甜甜的正是糯米香味。“既然来了便进屋里坐坐吧。”门旁站着一位华服少年,手上还捏着个糯米团子,见我看来侧身指着房内桌上的盘子道:“里头还有几个。”
紧走几步到桌旁,捏起一个团子万分满足的眯起眼,六儿做的糯米团子还是如此可口。六儿虽爱吃肉食却做得一手好糯米团子,因着师父□□远游庵里时常只剩些斋食,六儿便学会了做糯米团子。自到了雍国甚少吃到这糯米团子,今日尝之香味愈浓。
“就这几个你少吃些。”盘内团子被一人迅速掠去。果然还是个孩子,看他这模样被六儿养得甚好。前几日收到六儿来信一直弄不清上头所画何意,今日瞧着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信上那六个圆圈是什么意思。
“我该唤你阿六还是美玉,抑或二者皆不是?”惋惜的看向那几个团子,下回定要让六儿多做几个。
阿六略加思索端了盘子道:“既是你取的就唤阿六吧。”还是如此不加掩饰,六儿是外露的单纯而阿六却带些内敛反显锋芒。
那厢诓我来寻美玉原本以为是想做什么玉器买卖,见着隋侯珠又以为是想让我当那红娘牵线搭桥,如今方知他是想让我知晓六儿的情况一面担心。我亦让鸽子传过几回信件只是皆无回音,直至前几日才收到六儿画的那六个圆圈,或许是六个糯米团子。这鸽子被那厢寻得很是听话,我传信他大致也晓得。
“六儿在你这过得可好?”
阿六停下动作认真看我,似在探究什么,“她在公子那。”
心下大骇,南瓜扇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仍是太天真了。六儿若在阿六这涟生定会知晓又怎会置之不理。稳定心神问道:“哦?她已在此叨扰数日,便不麻烦你家公子了,我这就将他带回,还望阿六能告知住处。”
阿六望着盘中仅剩的两个糯米团子轻声道:“我亦许久未见着她了。”不觉握紧南瓜扇,涟生一心想除去我,不知会如何待六儿。
“你莫担心,公子待她极好。只是此地毕竟污秽,不宜带她来。”阿六起身推开房门唤了声鸣珂,便见一人自房顶落下,看样子也不过十来岁,体态轻盈显然是个练家子。
阿六取出块玉牌递给鸣珂嘱咐道:“你拿着这块名牌带她去见卞和。”鸣珂道了声诺瞬间移至我身旁,“姐姐请随我来。”
宫门有九重之说,若要进宫须得层层通报。此事多为臆想之说,那雍国皇宫也只设了三道关卡,这美玉居堪比皇宫,如此绕了大半日才能见着主子。
我曾问那厢涟生是何人,那厢折下支红杏挑着眼看我,“妙妙对他感兴趣?”还未回答,那截红杏已被折成数段掷在地上,“艳冠三国,妙妙不是已经知晓涟生是何人了吗?”若真是一伶人何苦为难我。那厢拉起我的手一脚踩在断残的杏枝上,回头笑得异样欢畅,“担心这些个作甚,你可知你那师妹现下在做什么?”
如今我是真不知六儿在做什么了。涟生倒是会取名,一座美玉居藏着各色名玉,自己则作那养玉之人。
“卞和大人不见女客,美玉大人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玉牌,若是不成还望姐姐见谅。”鸣珂放慢脚步稍前于我略带歉意道。
我又岂是无理取闹之人,他既扣了六儿如何都会见我。这玉牌大概是件信物,阿六将它随身携带可见是重要物什。
鸣珂将那玉牌交与我,上头刻的原来是一只凤凰,雕工细腻实属上品。“这玉牌姐姐先拿着,阁里有些人只认玉牌。”大概随从都有隐匿的习惯,我方接过玉牌鸣珂行了个礼飞去。
为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特地将这玉牌系在南瓜扇上,一路走来倒真没人拦着。这阁里种着不少稀有花草,果然是个金主。二哥有段时间也爱摆弄这些个花草,只是没过多久就弃了。彼时还送了我一株水仙,据说有百年花龄,再养养便能养出花仙,可惜没过半月那水仙便蔫了。
手上有些轻扯,原是那玉佩被一小丛松枝挂住。低头正专心解绳结,冷不防有一白色物体自松树后头窜出险些被撞倒。
“喵~~~~~~”喵喵不住蹭着我的衣襟,一条尾巴左右晃个不停。几日不见,它是愈发壮实了,照此发展下去再过不久我便要抱不动了。
“本以为得再过些时日你才会过来,如此倒省了不少麻烦。”涟生靠着一株不知名的乔木双手随意环着,的确是幅美男图,若是没了手上那几道抓痕便更好了。
涟生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那抓痕,转急弯眉俯视喵喵,“你这猫养得倒是牙尖爪利,圆润壮实,矫健非凡呐。”
喵喵起先还盯着涟生,没多久便转过身子直往握怀里躲,嘴里发出些呜呜声听着很是委屈。平日里它见着美人定是往美人怀里钻何时与我这般亲昵了。涟生自是一位难得的绝色美人,它怎地就舍得抓伤了。
安慰性顺了几下白毛,正视涟生一字一句道:“六儿在此叨扰了,我是来接她回去的,还请卞和告知我师妹她现在人在何处?”
“回去?你来此只为此事?”涟生略带些惊疑看着我,仿若自嘲般轻笑出声,“我道他锱铢必较,却原来也有愿做亏本买卖的时候。”
犹如针芒在身很不不舒坦,涟生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直视而来,幽幽叹道:“果然当初应该把你除掉啊。”
心下一颤不觉绷紧身子,怀里的喵喵探出头来弓着身子龇牙怒视涟生,白毛炸起。涟生睨了眼喵喵,伸出那只被抓伤的手,“看来我是太放纵你了。”喵喵先是往里缩几分继而跳到地上伸出利爪挡在我身前。
被它如此一搅和原本慌乱的心神反平定下来,上前抱起仍在警戒状态的喵喵,认真问道:“我与公子统共只见过两次面,未欠公子分毫亦不曾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公子为何欲除我?”涟生是位高贵爽利之人,与之绕圈子不若直接问他来得有效。
涟生虚拂衣袍,挑眉答道:“确实,你与我并无仇怨。但你阻了道。”
私以为我还算是一个随性之人,凡事不愿多惹麻烦,二哥说我这是惰性的表现。若真挡了道退一步又何妨,只要守住那方幸福便可。“那我让道,还望公子将六儿还我。”
“还你?”涟生紧皱着眉头,忽地甩袖大步向前走去。未走几步回头看了眼仍有些愣怔的我,“还不快跟上?”
但凡做大事者都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方才还皱眉的涟生此刻捏着一尾小鱼饶有兴致的逗喵喵。左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也蹲下来看他逗猫。涟生显然心情大好,嘴角微微上扬着。
“欲成大业须心无所挂方能一往无前,锦霖有帝王之才,可惜所念太多。”许是倦了喵喵团在一旁不在追那尾鱼,涟生将鱼丢在它面前倒了杯茶递来。默然坐在一旁,那厢本就是个商人,心中所念所贪又怎会少。
涟生将玉牌置在桌上,随手把玩着,“你应知我亦是一个商人,买卖讲究等价交换。既然你想要六儿,便须进我这美玉居。”
我打着南瓜扇为难道:“我是女子,不若公子换样物什以做交换。”
涟生笑的愈加欢畅,握着我的手猛将我拉入怀中,“无妨。”手被抓住使不上半分力,情急之下脱口道:“我卖身不卖艺与美玉居不和。”话一出口便觉懊悔不已,在院子里等待时听人说起这美玉居里的名玉皆是卖艺不卖身。
喵喵欲扑上来被涟生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见一张俊脸缓缓下移,耳边听得四个字,“如此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