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霸王上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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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孝义为翼国治国之本，翼国开国先祖更是个中。传闻当年那先祖本可一统三国，不料其生母为敌国所获，先祖当即勒马班师回朝与其他两国修订盟约乃换回生母。后世对此举褒贬不一，翼国史传自是大加赞扬，言先祖此举乃是承天之命感化众生。民间及他国者，亦有不少人为之叹息，也有唾其懦弱者，然终只是少数派为之。翼国各县市皆有史官专记孝德之事载于地方志，另有奖励政策附之。
似这般卖身葬父之举在翼国应是少见非常，曾看到些杂书，里头所述卖身着实凄惨，心有戚戚，便去寻二哥想让他带我见识一番。二哥只是翻了个身依旧清闲的打着扇子，“不过是些幻笔杂谈罢了，你倒当真计较。翼国早就没有这些个卖身之举了。那些官员可盯得紧哪，若是有保准请回府衙好生伺候着，盼着能得个至孝牌坊，官升一级。你不若去看那些寻卖身的衙役，训练有素，不失为一道风景。”
人本生托父母，孝敬是为人子女的本分，只是这父母仙逝，定仍希望其子女能够福乐安康，万不愿见到自身之死反累其子女。对于这死后之身诚如师父所说不过是一具俗世皮囊，于世无用不若一把火就此燃尽，也落得个清净，无牵无挂。只是落叶归根托胎往生，这最后一份孝道总是要尽的。这女子少女估计不晓得翼国官员有这一嗜好，恰巧选了这么一个偏僻小城镇，那衙役也未来得及发现，着实愁人。
喵喵自竹箱里跳出来在一旁焦急的绕着圈，鸟儿亦歪着头看我。书生啊书生，你这竹箱果真结实，磕着的腰生生发疼。
“哎呀，姑娘可摔着了，快快起来。”身旁一人伸手将我扶起。看他体态娇小，却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整个人刚硬不少。
“多谢，你这胡子很是耀眼。”一手扶着腰一手提着竹箱真诚道。
果然，胡子兄捋着胡子甚是得意，“姑娘真乃慧眼人，冲着这点，你姐妹俩我买下了。”说着豪迈取出二两银子塞入我手中，“不用找零头了，剩下的你与你妹妹去置办几身衣裳。”
此次翻墙翻得匆忙，只带了几张银票，那些碎银子有些累赘便未多带。之前为着雇马车已经花了不少碎银，如今这二两银子倒是比那银票顺眼。
正要将银子收了，肩上攀上一人，凉意顿生。“姐姐……这银子还是先拿来葬爹爹吧，莫再拿去赌了……”腰部愈发酸疼，这少女看似柔弱怎地这么沉。
“这猫长得倒是可喜，小二，买了。”本要掏包袱取银票的手转而将二两银子塞给少女。
“哟，这鸟儿甚是肥壮。小二，买了。回头炖汤喝，定有大补。”这竹箱应是不怎值钱，就这样放着吧，回头与书生说说。抬脚便要向书肆，肩上重量骤增。“姐姐……你莫要再去赌了……”
“这俩姐妹看着还行，小二，买了。”这声“买了……”让我想起梨春园的老鸨，日日守着个小金库，遇上个稍有姿色的姑娘便念念不忘“买了”。
胡子兄指着那二两银子道：“我已经买了，这位姑娘对我也甚是合心。”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大汉所指。来人摇着扇子，眯眼看了下二两银子，“小二，你去找一下零头。我出双倍价钱，连带这一猫一鸟一竹箱，五两。”胡子兄又掏了掏，只掏出二两银子，摇头道：“罢了，今日钱袋不慎为乞丐所顺，这俩姑娘便让与你了。明日定要多带几个钱袋。”两手顺着腮边一捋，潇洒转身。这转身端是潇洒爽快，连着扶我的手一同利索撤去。这少女仍是攀着我的肩，哀怨看去，何苦与我一同触地呢。
“原来是个多愁多病的娇柔身，看来我这五两银子是亏了。”来人轻轻搂着我，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后悔。我扯着包袱，心中亦是懊悔不已，怎地没多带些碎银子，哪怕是六两也好。
少女接过那五两银子，喜滋滋的去葬父了。书肆里隐有吟诵声飘出，书生啊书生，你莫不是真不要这竹箱了。
珉州城到郢州路途虽不遥远，但多为山间小路，须得步行。我与书生虽在林中困了一夜，照理仍是朝着郢州的方向行进。离开顾府时小二说这厢正与鲤鱼在书房商量要事，既是要事自然没那么快商量完。这厢应是今晨出发，身上穿着一件月白长衫，上头依稀有些水渍，许是沾着了晨露。这南瓜扇反被他摇出几分韵味。
“妙妙，今儿个晨起我发现日头偏南，掐指一算算得你当往南走，必遇凶事。”那厢看着太阳一脸坚定，“我遂赶来化解。”
那厢的化解之法倒是独特，寻了户普通人家将我安置下来，之后袅娜离去把小二留下。对于把小二支开翻墙一事心中难免有愧，一路上也未多言。萧云逸走后，小二便在外头隐去守着。我估摸着这样也不是办法，推开窗想要唤小二，是心结总要解开的。便见小二提着桶浆糊在刷纸，“这窗纸破了。小姐房里的窗纸也糊好了，用的是云州浆糊，水油不侵。”我点头指着屋顶道：“这屋顶似是破了，若得空也瞧瞧吧。”
书生见到小二时，着实吓了一跳，围着小二绕了好几圈。我跟他说这是护卫，他偏说这身装束定是杀手，摇头晃脑念了一堆诗词。
书生是跟着鸽子来的。那时顾锦霖搂着我，我只顾扶着腰未注意周围情况，后来才晓得小二将那少女送到当地府衙，喵喵和鸽子则在后头跟着。喵喵倒是一回屋便见着了，只是鸽子自书生来了才瞧见。想来书生自出生便未如此心慌过，急喘着气推门，见我在屋里。脸上一松，忙迎上来，关怀道：“姑娘，我的书可还安好？”书生将竹箱掏空，把书都背在自己身上，反倒将那本《三字经》寄放在我包里。此刻他这么一问，才想起那一摞银票中间夹着一本书忙取出来还他。
书生见到云娘时又吓了一跳。彼时我还未就寝，琢磨着如何找到我那二哥，便听得隔壁一声重响，接着便是云娘的声音，“小妙儿，让俺看看你最近丰腴没？”夏夜的月亮总是明亮非常，繁星满空。在如此通亮的房间云娘竟认错人了。进屋时云娘坐在一旁翻看书卷，书生则躲在帷帐内不肯出来。
“哟，小妙儿，几月不见，你身边又多了个杀手，不错不错。”云娘比我虚长五岁，初见时我与两个哥哥一起，自是显得瘦小，云娘拉着我的手直叹瘦了些，便唤我小妙儿。
书生听得响动，帷帐动了动仍是紧闭着。云娘看了下帷帐道：“你莫担心，既是看了你的身子我自会负责。”帷帐内怯怯探出一颗脑袋，书生皱着眉头弱弱问道：“此话当真，你可会嫁我？”听得这话云娘瞪圆了眼。这书生着实没看出来如此豪放，只见第一面便求亲。
“自然是你嫁与我，你若是后悔了我便当这事没发生过。我只是来看我的小妙儿，不慎走错房间罢了。”云娘抱起喵喵，单手理毛。
书生红着脸小声道：“这……这怎使得，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我一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这等女辈之事。可是你已见了我的真身，若是不婚配又有违常理……”
云娘点上一支蜡烛放在书生面前，“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待这支蜡烛燃尽后我再来问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书生乖巧点头。
云娘是女中英豪，生性豪爽不拘俗礼。是锦州云府现任当家人，锦州云府世代为宫廷进贡织品。顾锦霖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云娘亲自为他织制紫袍。这些紫袍皆是用天蚕丝所制，价值连城，偏那厢随性时常弄坏，为这云娘没少责怪他。
我扶着腰慢慢坐下，这蜡烛一时半会儿估摸也烧不完。云娘盯着我的腰，又盯着我的腹部，“小妙儿，你咋时候怀上的，怎地也不告我一声，我好弄个小棉袄什么的来当见面礼啊。”
顺手摸了下腰，近来六儿吃了不少红烧肉，所幸这腰还是腰。“昨日在街上不小心伤着腰了。”云娘放了喵喵，走过来关怀道：“锦霖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我与你揉揉。”我忙推拒，若是给她揉定会趁机挠我，我素来禁不起这番挠逗，时常笑得不能自制。
“我……”躲在帷帐里的书生开口，我与云娘皆停了动作看去。
这书生这般看来也是位英俊少年郎，他一路送我道郢州可见有责任心。对书本爱护有加，可见是为刻苦之人，将来一举成名只是时间问题。此番被云娘看了身子，便要娶云娘，足见他是位专一之人。细数下来，书生亦是位好人才，配着云娘也可称得上是对璧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霸王上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