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鹿被气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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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见不远处林间传来的沉闷轰隆声，连屋子都开始发颤起来。雪山觉得奇怪，抖了抖胡子将头放在窗户边，这一看一下子就把他吓得飞了起来。
清把他吓得在空中乱蹬的雪豹抱住，安抚地拍着他脖子上炸起的毛：“别害怕雪山，没事儿，这是海贝他们带着车队过来了。”
雪山在清的拍打下，终于缓了过来，他忍不住又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向外望去。外面的景象依旧令豹震撼。
几个高大强壮的兽人脖子上套着一个绳索，各自奋力地拉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往这边走。
那东西由巨大的木板拼成，下面装着两个圆形的“脚”，随着兽人的拖拽，那两只圆脚便在地上滚动，带动着整个木板平台向前。
平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兽皮包裹，码放得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而拉动它的兽人，看起来却并不比背着一头猎物更费力。
毛茸茸的脑袋跟着移动的移动而移动，雪豹的嘴越张越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车，”清在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吹得雪豹耳朵痒痒的，“这是大海部落用来运送货物的宝贝。”
海贝圆滚滚的身材让他看起来真像个从货物堆里滚出来的球，他灵活地从队伍里挤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雪豹那双几乎要放出光来的眼睛，他嘿嘿一笑，得意地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辆车。
“怎么样，雪山？你没见过车吧？这东西厉害极了，有了它再远的路走起来也很轻松，再多的货物也能一次拉完！”
雪山没有回答，目光依旧在滚动的木轮和巨大的平台上就转。这东西看着可真厉害，要是能亲手摸一摸，抓一抓就更好了。
清在旁边轻咳一声，慢悠悠地开口道：“海贝，我忽然觉得，我们的交易，可以再商量商量。”
海贝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警惕地看着清：“你想换什么？先说好，陶器虽好，但我们这次带来的货物也都是顶尖的，你可别狮子大开口。”
清说：“武器我们不要了，换你一辆车，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海贝的声音立刻八高了，“清，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掏我的心窝子！你知道的，这车是我们部落的命根子，从不用来交易的！”
“我知道，海贝。你先别着急，我会给你一个很高的价格。”清伸手指了指屋角那些陶器，“除了这些，我们还可以再给你五只活蹦乱跳的黄羊，另外，还有十几张完整的成年狼皮和许多晒好的蘑菇干。这些东西，我可一点和别人交易的意思都没有，全都给你留着了。”
听到这话，海贝的神情明显松动了不少，清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所以我的兄弟，你也应该表达出你的诚意，给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不是吗？”
“你……你这个家伙！”海贝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一双圆眼睛在那些漂亮的陶器和坚固的木车之间来回扫视，圆脸都纠在一起。
他身后的几个兽人也围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屋角的陶器时，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叹。
一个兽人忍不住凑到海贝耳边小声说：“老大，这些陶器……太漂亮了，比我们从任何部落换来的都要好太多了！”
“是啊，老大，这要是带回去，族长肯定高兴！那些大部落的贵人们绝对会抢疯的，我觉得能换！”
海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跺着脚喊道：“行，我换！我换了！”
但对于要交换出多少东西，海贝就坚决不再退让了：“不行不行！清，你要的盐太多了！这些精制盐要用很多力气才能从海里得到一点，糖和蜜更不用说了，这东西多难弄，你又不是不知道！”
清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海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语气软化了不少：“这样吧，你再给我两头活羊，我就同意了，并且还可以多送你一些别的东西。
他见清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知道有戏，连忙加码：“除了昨天说好的骨针和麻线，我再送你一道我们部落的独门食谱，还有一些菜的种子，怎么样？”
“食谱？”雪山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好奇地眨了眨眼，看向海贝。
“就是做好吃的东西的方法！”海贝见成功转移了话题，立刻又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我跟你说，我们大海部落的兽人，最会吃了！”
他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了些，“就说你换的那些黄羊，宰杀之后的血可千万别扔了，那可是宝贝！在里面撒上一些盐粒和奶，放一会儿，它就会变得像嫩肉一样Q弹。把它和一种特殊的果子放在一起煮，那滋味美得不像话！”
清问：“什么果子？”
“就是我送你的种子种出来的果子，”海贝倒出几颗皱巴巴的红果子，“我们叫它‘辣果’。你可别看它小，要是直接吃上一整颗，你的嘴巴就像被火烧了一样！但是，只要把它掰开一点点放进肉汤里，这汤就会让人浑身发热，吃起来舒坦极了！”
嘴巴里像有火在烧？雪山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但看着海贝那陶醉的神情，心里竟也生出几分期待。
“好。”清看着雪山那副馋嘴小猫似的模样，眼底露出笑意，终于点了点头。
海贝心疼归心疼，但交易达成后，也是个爽快人，立刻大手一挥，冲着自己的族人豪迈地喊道：“又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去，羊圈里牵一只最肥的黄羊来宰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儿，好好庆祝一顿！”
清从屋里搬出那口最大的陶锅架在火上，等到锅里的水烧开后，海贝便指挥着他的族人，将切好的羊肉、羊杂，还有他们带来的风干海带和一些绿色的菜叶一并丢进锅里。
清按照海贝之前的指点，往那盆鲜红的羊血里捻入一撮盐粒又放了一小碗羊奶，然后搅均匀了放在旁边。
雪山就趴在原地盯着那盆血有什么变化，发现过了一会儿这盆血居然真的慢慢不动了，最后变成一盆像是肝脏一样的东西。
海贝把羊血和切碎的辣果一起扔进了沸腾的汤里。
海贝转了两圈勺子，看着羊血变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先给雪山盛了一碗，眉飞色舞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雪山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汤汁，还没等咽下去，舌根处就窜起一股小火苗，这刺激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感觉很奇怪，但不讨厌，可能这就是海贝说的“辣”吧。
雪山又夹起一块凝固的羊血。那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入口却无比滑嫩，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只留下淡淡的血香和咸味。
一锅肉汤下肚，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围着篝火的气氛也热络起来。
雪山把碗底最后一点汤都喝干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看着那个正剔着牙的海贝，雪山满脸期待的询问：“海贝，你走过那么多地方，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海之神国的地方？”
海贝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海之神国？没听过，这名字可真奇怪，是哪个山沟沟里的小部落吗？”
雪山抿了抿嘴唇，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将父亲曾描绘过无数次的那个乐土又一一重复了一遍。
“……在那里，没有寒冷和饥饿，海神会亲自庇护他的子民，每个人都过得很快乐。”
他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海贝。
海贝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我的天，雪山，你说的这个……这不就是部落里的阿父哄不听话的小兽人睡觉时编的故事吗？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想相信这种东西！”
雪山脸上那种向往的神情顿时僵住了，连耳朵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旁边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海贝，那眼神看上去依旧温和，却让一旁大笑的海贝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的笑声一点点地弱了下去，最后尴尬地卡在了喉咙里。
在清冷酷的注视下，海贝干咳了两声，挠了挠头，试图补救：“呃……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毕竟这片大陆这么大，总有些我们没去过的地方。等我这次回去，我帮你问问我哥哥，他当了那么多年族长，见过的东西比我多，说不定……说不定他知道呢。”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明显有些沉闷，没过多久，海贝便以赶路为由，带着他的族人匆匆收拾好东西告辞。
海贝海贝走后，雪山就没再说过话。他只是抱着膝盖缩在火堆旁，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发呆。
清在心里已经把海贝那个圆滚滚的蠢货从头到脚骂了八百来回。
“清，”过了很久雪山闷闷的声音才从膝盖间传了出来，“你说会不会海之神国真的只是个故事？可是如果海之神国是假的，那我出来这一趟，又算什么呢？”
清问：“雪山，你觉得这里的生活好吗？”
雪山愣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好，当然很好。”
这里有温暖的木屋，有吃不完的肉，还有……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你离开你的部落，是为了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对吗？”清的声音很温和。
雪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的目的是让族人过上好日子，那纠结于‘海之神国’这个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比你从前好吗？所以，你完全可以留下来……”
“那当然不行！”雪山猛地打断他，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激动地反驳清。
清的声音更轻了：“为什么不行呢？是的，我们这里没有故事里海之神国那样好，但是我们完全可以让它变得更好……”
“我过得好是因为我现在住在你这里。”雪山再次打断他，“可我的父亲们呢？我总不能把他们都带到你家来吧？我必须找到真正的神国，才能把我父亲甚至我的族人们都接过来一起过上好日子。”
可以！怎么不可以！清在心里无声大喊。
然而，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雪山说：“清，我觉得，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或许明天……明天我就该再次离开，继续寻找海之神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鹿被气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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