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鹿的英雄救豹 ...
-
夜风送来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那是属于食肉兽群的气味。
被捆在地上的两只黄羊已经彻底疯了，它们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疯狂挣扎，挤出长长一声绝望到变调的哀鸣。
清也站了起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投射出巨大的影子，恰好将雪山和那两只瑟瑟发抖的羊都笼罩其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凝重：“是狼。”
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便骤然亮起了一双幽绿色的光点，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一头大灰狼从绿光点中走了出来，它冰冷的目光在清和雪山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地上那两头羊身上，仰起头发出了一声狼啸。
它身后更多的灰狼也从黑暗中踏了出来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雪山心头微微一沉，这数量，至少得有二十多只。
清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的黄羊群这么难寻，上午的羊群还那么警惕。”
原来是这群狼闯入了它们的领地。恐怕这群狡诈的畜生上午就已经潜伏在附近，眼睁睁看着他们辛苦捕猎，就等着他们精疲力竭时，好上来捡个现成的便宜。
头狼又是一声短促的嚎叫，离得最近的两只狼猛地朝着那两只被捆绑的活羊扑了过去。
“滚——！”雪山发出一声雪豹的威胁。那两头狼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头狼再次发出了催促的叫唤，它身后的狼群也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
这一次，狼群的目标不再仅仅是那两只羊，清和雪山也是。
一头狡猾的狼悄无声息地绕到雪山背后，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雪山的后颈狠狠咬下！
雪山头也不回，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如同鞭子一样，狠狠抽在了狼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那头狼抽得凌空飞起，惨叫着摔落在他身前。
下一瞬，雪山直接变成雪豹原型，猛地扑到那头晕头转向的狼身上毫不留情地咬碎了它的喉咙。
然而，狼群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在头狼冷酷的注视下，空出的位置瞬间被另一头恶狼填补上。
十几只狼嘶吼着，前仆后继地围攻着雪山。雪山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半分退缩，眼睛中里始终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但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依旧在飞速消耗着他的体力。随着一头又一头狼倒下，他的皮毛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被利爪划开的口子，渗出点点血迹。
雪山一爪拍飞一只扑上来的狼，但喉咙却不小心被暴露了出来，一直潜伏在旁边的一头狼，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冲着他扑了过来。
它的动作太快了！
雪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危险，但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他勉强往后撤了两步，却没有离开太远，那头狼身上腥臭的气味依旧从后面扑了过来。
雪山咬牙准备硬抗这一下，然而他没有感觉到痛，只听见了一声压抑的痛哼。
他诧异转过身，是清挡在了他的身前。
狼牙撕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狠狠扎进了雪山的耳朵里。
“清！”
清的身体不稳地晃了晃，但还是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雪山的后背：“别担心，我没事……”
他一边说着，还抬脚踹飞了另一只妄图上来捡漏儿的狼。
“清，你不要再动了，你的脸色好白……”雪山伸手捂住清的伤口，却发现血根本止不住。
“雪山，别管我，我还能坚持。”清揉了揉雪豹的头，指向远方，“看到那头最大的灰狼了吗？它是头狼。你去杀了它，只要杀了它，狼群就会溃散……”
清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遮住了他原本的味道，血的温度几乎要烫伤雪山的掌心。
刹那间，狼嚎、风声、火光……一切喧嚣都淡去了，雪山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清胸口滚烫的鲜血，和远处那头头狼。
他金色的竖瞳中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等我。”
头狼感受到了那股杀意，立刻发出威胁的低吼，它周围的几只狼立刻挡在了它的身前。
但雪豹的身影快得就像一阵风。那几头护卫的狼只觉得眼前树影一花，一道白影便从它们头顶越了过去落到了头狼的背上。
头狼惊恐地仰起头，只看到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在视野中急剧放大。
那头雪豹在落下的瞬间，化作了一个面容冰冷的美人。他一只手死死扣住狼王的上颚，另一只手抓住它的下颚，然后腰腹发力，以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角度，猛地一拧！
“咔嚓！”伴随着一声令狼牙酸的骨裂声，狼王的头颅被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硬生生扭转到了背后。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这头不可一世的头狼，就这么简单干脆地死了。
整个战场瞬间沉寂了片刻。不知是哪只狼先发出了一声哀鸣。剩下的狼群就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也跟着仰起头发出凄厉的哀叫，惊恐地四散溃逃了。
雪山立刻奔回到清的身边：“清，你怎么样？！”
见狼群退去，清才虚弱地靠着坐在了地上沙哑地安慰道：“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倒是你，刚才真漂亮。”
这次听到夸奖雪山却一点高兴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清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怪他真是太没用了！
“别说话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很快就会引来别的掠食者。
清挣扎着重新化为那头巨鹿。他低下头，用巨大的鹿角轻巧地挑起一只被捆着的活羊的绳子，然后转头看向雪山，又看了看另一只羊，眼神示意雪山带着剩下的猎物，一起爬到自己的背上来。
“不。”雪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没有理会清投来的疑惑目光，身形一晃，重新化成了雪豹原型。他低头张开嘴，小心地避开要害，叼住了那只活羊的脖颈，然后抬起头，对清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
我们走！
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迈开了沉稳的步子。
回去的路异常顺利，他们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回了那座熟悉的林间小屋。
当看到小屋时，雪山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而那头一直沉默前行的巨鹿，在踏上屋前那片被踩实的土地时，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前腿一软，竟是再也支撑不住变成人形重重地摔倒在地。
“清！”雪山大惊失色，赶紧放下嘴里的羊，也变回人形冲过去，扶起了清。
清的脸色白得就像雪，他虚弱地靠在雪山怀里，眼睫颤了颤，用于轻轻说：“雪山……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了……家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彻底昏了过去。
“你放心。”雪山将他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避开他背后的伤口，将他平稳地放在屋里那张铺着厚厚兽皮的床上。
把清抱进屋里安顿好后，雪山几乎是撞出门外，粗鲁地将两只新羊踹进羊圈，胡乱添了地给羊群加了一些草料和水，接着不再管被吓着的羊群，一头扎回屋中。他从清储藏的那些瓶瓶罐罐里找出对应的草药，用石臼仔细捣碎，又烧了热水，用干净的软布，一点一点为清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污，然后将药泥厚厚地敷了上去。
整个过程，清都昏睡着，但眉头却始终紧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半夜，清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了一次。
雪山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他马上把早就熬好温着的药汁端了过去：“你醒了？来，快喝药！”
然而，一向稳重可靠的清，这次只是瞥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就跟个闹脾气的幼崽一样，痛苦地把头偏向一边：“我不要喝……看着就很苦……”
“良药苦口！”雪山才不理会他这难得的小性子，直接把药碗怼到了清的嘴边。
清被迫喝了一小口，立刻被那股冲鼻的苦味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接着，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嘴了，抿得紧紧的。
雪山多次偷袭喂药失败，只好悻悻地放下碗。他想了想，又放软了语气哄道：“那……那我给你做碗肉汤怎么样？不吃药总得吃点东西呀，你流了那么多血。”
清又固执地摇了摇头，他把脸埋进柔软的兽皮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也不想吃饭……没胃口，让我睡一觉就行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清索性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雪山，摆明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搭理他。
不吃东西也不吃药怎么行呢？这样身体怎么可能恢复？
雪山端着那碗已经半凉的药，看着清苍白憔悴的侧脸，心里又急又气，偏偏拿这个耍赖的病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清也是这么令人头疼的兽人。
他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装着红果的小篮子上，心里有了主意。
雪山将那些红果全部切成小块，放进小陶锅中煎出汁水，再加了一点点的热水，盖上盖子，用小火慢慢地焖着，直到这些红果全部在水中化开，变成了一种浓稠的酸甜汁。
又从墙上解下两条晒干的海鱼。这种鱼刺又多又硬，虽然鱼肉吃起来爽嫩，但处理起来麻烦得要死，雪山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鱼。
但现在，他却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用亚给他的那把铁刀，一片一片，将鱼肉从鱼骨上完整地剃了下来，他把肉剔得干干净净，确保里面没有留下一根小刺。
雪山将剔好的鱼片小心地放入翻滚的红果汁中，等到鱼片成熟后他从罐子里捻出一点点的盐和几粒磨碎的胡椒，撒了进去。
带着果香和鱼肉鲜味的香气飘到床边，昏昏沉沉的清动了动鼻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雪山……”
“醒了？来，喝点东西。”雪山用木勺舀起一勺，吹了吹，确定温度不会烫人，才递到清的嘴边。
清嘴里发苦本不想吃任何东西，却终究没敌不过鼻子边的诱人酸味，终于还是张了嘴。
只喝了一口，清便觉得自己整头鹿都被这酸甜鲜美的滋味刺激地活了过来。
不用雪山再喂，清起身将一锅汤喝得干干净净，他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雪山看着空空如也的陶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对于兽人来说，只要能吃饭就可以恢复。
然而到了半夜，清却起烧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