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关系》芳路

6、第 6 章

　　六

　　“老板好。”酒吧的员工对迎面走来的俞鸿热情的打着招呼，俞鸿微笑点头，目光环绕一圈，找到那个人，站在吧台后面安静的调酒，面前坐着几个女人。

　　俞鸿慢慢走过去，渐渐听到那几个女人调笑的声音，其中一个仿佛对筝很有兴趣，手在筝面前晃来晃去，企图引起筝的注意，俞鸿看到那个女人，突地脸色变了几变，却是什么都没说，走到后面去了。

　　“筝~今天晚上有空么~”跟同伴们告辞后，那女人闪回吧台前，问正在收拾东西的筝。

　　筝抬起头看着这个在自己耳边聊了一晚上的女人，眼前闪过这几天一直在做的噩梦，面无表情的点头，那女人欣喜无比，兴奋之下手就摸上了筝的脸，正巧被出来的俞鸿看到。

　　“老板。”筝开口跟老板打招呼，俞鸿看着她脸上的手，再看向那个女人。那女人也不知怎么了，动作一僵，愣了一愣。俞鸿心里没来由一沉，点点头出门去了。

　　酒吧来的都是常客，比如眼前这个女人，两三天来一次。但她很少主动勾搭别人，经常是被人搭讪的主。今天可能也是中了邪了，看着筝格外顺眼，就动了一点小心思。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筝被噩梦笼罩的阴云密布，只想把自己扔进原始的感觉中，两人各取所需，女人放纵，筝放松。

　　噩梦，还是噩梦。筝紧锁眉头，虽然有女人在身边陪着，还是噩梦。她惊醒起来，轻轻穿好衣服，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怎么？没休息好？”俞鸿好笑地看着筝一脸菜色和紧缩的眉头。
　　“恩，做梦。”筝老实回答，自从那天在老板家喝醉后，不知怎么的，她看到老板后多了一丝亲近，却也更加深了一些敬畏。
　　“做什么梦？”老板指了指酒单上的一款新品，是筝新调的酒，叫暗夜。
　　筝乖乖取过用具调起来，低声说：“乱七八糟的，说不清楚。”
　　老板不答话，看着酒在筝熟练的动作中变得轻盈起来，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变魔术似的突地涌出一股墨色，瞬间压过了所有色彩。
　　“暗夜。”筝递给老板，有点犹豫说：“这酒……有点烈，最好慢点喝。”
　　老板接过去，先轻轻一闻，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再品，酒触舌尖，淡淡的，没有味道，可当盘旋到口腔里，却渗透出浓浓的侵略气息，滑入食道，简直让老板有点后悔喝下这口酒了——火辣辣的，全身如同雷击一般，无力。

　　“谁会喝这种酒？”老板瞪着眼睛问，她的酒是用来卖的，不是用来玩的，这么烈的酒，怎么卖的出去。
　　“有缘人。”筝看着老板被呛的脸通红，难得地笑起来，“老板就是有缘人。”
　　“哼。”老板对她这种说辞不屑一顾，“就你这酒，也就卖个新鲜吧。”
　　“谁说的，自有人欣赏！”筝有点小气愤，竟敢小瞧她的手艺。
　　“那你卖出去几杯了？”老板问。
　　“三杯……”
　　“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刚做出来的那天……”
　　“哪天做出来的？”
　　“上周一……”
　　“今天周几？”
　　“今天周六……”
　　“哼哼……”老板板着脸数，“上周一到这周六，两周了，就卖出去三杯。哼哼……”
　　“今天周末，肯定会卖出去很多！”筝抗议。
　　“很多是多少？”
　　“……”
　　“哼。”
　　“五杯！”筝郁闷了，不信这个邪！
　　“好，如果你今天卖出去五杯，我就放你一天假。”老板索性跟她杠上，坐在酒吧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卖酒。

　　筝头痛，如果老板不在，她还能忽悠一下没准真能卖出去五杯，可老板就在这里看着，她怎么好意思用那种不入流的方式。

　　“哎？出了新品？你们尝过没？”一个女人指着暗夜好奇地问。
　　筝正想答话，旁边已经有热心人惊叫：“你说这个呀，千万别喝！那酒特别烈，而且味道怪怪的！”
　　“哦，是嘛？那就算了，还是喝这个好了。”

　　筝一脸黑线，老板笑的花枝乱颤。

　　周末人多，不停有陌生的熟悉的人来跟筝打招呼，筝嘴上应着，额头上却冒着汗，这酒真这么难喝？可自己觉得还好呀……老板看出筝的窘样，却凑过来说：“怎么了？酒吧热吗？要不要把空调开的低点？”
　　筝瞪着眼睛看着心情大好的老板，从来没发现她居然这样蛇蝎心肠！

　　“筝！”上次那女人来了，一脸笑意盈盈地趴在吧台上，不经意地把筝和老板“眉来眼去”的通道挡住，筝一看机会来了，忙低声对那女人说：“方小姐，试一下这杯酒吧……”
　　“哦？什么……”话还没说完，被筝堵住嘴，生怕老板听到，筝低下头装作调酒，对那女人说：“帮个忙，推销出去五杯暗夜，别让我老板听到”
　　“好。”女人笑着应了，不就几杯酒么，回头招呼朋友过来，生拉硬凑地拼了五杯，筝心里得意，脸上依旧淡淡地，手里开始忙活。

　　“哎我说方大小姐，干嘛非请我们喝这个酒？你不知道吗？这酒特别烈，喝下去半天反应不过来~”
　　“就是，上次我喝了一口，差点没呛死~能不能换一种呀~”
　　方小姐笑，抿着嘴，在抱怨的人额上戳了一指道：“不管，今天每人给我喝一杯~不然以后别认我这个朋友~”
　　“呀，话说的这么重，干嘛呀~不就一杯酒嘛~”女人们笑嘻嘻地端着酒，慢慢喝着，仍然很烈，忙不迭地又点了其他的饮料冲冲酒味。

　　老板见那方小姐坐在筝面前，不到几分钟就招呼人来买了五杯暗夜，心里通透似的，只是表情忽明忽暗，真不知是因为筝，还是因为那女人。

　　“感觉怎么样？”筝被老板打击的，很想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评价。
　　“很烈。”方小姐实话实说，“不过烈过之后，反倒觉得有点懒洋洋的。”
　　筝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暗夜，吞噬，隔绝，一切与自己无关。

　　“没想到方小姐能品出其中滋味。”筝诚心跟她聊起来，两人以酒会友，不一会就聊的热火朝天。

　　虽然打赌输了。但老板还是老板。酒吧打烊后，她优雅地站起来说，“好吧，既然你能保证销量，就放你一天假~不过……以后每周都要这个数量哟~”

　　筝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优雅地离去，脑子里闪过三个字：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