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无言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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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纱夜开始回忆的时候，有两件事是她最不愿去想起，但永远也无法逃避的——海燕的死，还有那次彻底的背叛。而后者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她当年所能预测的程度，以至于在很多年后，她可以笑着说起海燕，可以不再为雨天伤感，可以不再怨恨市丸银，然而却做不到重新拿起斩魂刀，回到瀞灵庭。
那一天，纱夜抱着双膝坐在尸魂界最高的山上，静静地遥看骄阳，东升，西落。徐徐微风，带着日光的温暖，撩起她幽绿的长发。在橙红色的霞光中，一枚银质的项圈赫然扣在她那雪白的颈间。
“戴上。”蓝染沉稳而阴冷的声音响在耳畔，“它只是暂时夺走你的声音，到虚圈后，会有人帮你解除。”
“需要我做什么？”
“背叛瀞灵庭。”
远远的，传来钟鼓的嗡鸣。一声一声，撞在胸口上，隐隐作痛。
纱夜站起身，撇了一眼那渐渐变浓的晚霞，转身离去。
瀞灵庭内，一片安闲。
修兵正在道场刻苦的练习剑术，东仙队长从门外轻轻走过；
冬狮郎怀里抱着高高一摞文件，正怒不可遏的把躺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乱菊吼醒；
恋次被剑八举着斩魂刀追的满院子乱跑，而八千流一边幸灾乐祸的大笑一边拍着一角的光头，弓亲却不理睬他们，依旧照着镜子，打理眼角的羽毛；
七绪生气的一把抢过京乐队长手中的酒坛，而后拖着他来到队长办公室，把他摁在椅子上；
浮竹刚刚走出值班室，正笑看着院子里清音和仙太郎扭打成一团；
大前田抱着油酥饼啃得满地掉渣，碎蜂照例面无表情的将他一顿臭揍；
勇音满脸幸福的喝着稀饭，吃着泡菜，而对面坐着的正是满脸微笑的卯之花队长；
山本总队长坐在书桌背后，派雀部副队长通告传令官明日到边疆送达任命文书；
雏森端坐在庭院旁边的休息室里一笔一划的练习书法，而门外的蓝染正捧着鱼饵罐头，向池塘走去；
市丸银懒洋洋的靠在庭院的廊椅上，对空发呆，身后的吉良抱着竹剑从一旁经过……
站在双殛的横杆之上，纱夜看着星星落落的队舍，看着或忙或闲的队员，闭上眼，深深的鞠了一躬。
而后，高高跃起，冲向瀞灵庭。
对不起，大家。
“真是的，今天的晚饭怎么又是稀饭啊？”一个队员拧着眉头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笨蛋，你不知道虎彻副队长喜欢吃稀饭啊？！”正说着，一个年长的队员握着扫把跟着走出大门。
“那也不能天天都喝稀饭吧……”一个扛着扫把的颇显年幼的队员紧随其后。
“就是，再怎么着也得……”第一个出门的队员扭着脑袋冲着最后面那个人说着话，结果“咚”的一声闷响，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哟——”那队员捂着头，吃痛的看着前方，“啊！是，是望……”
惊喜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布满脸颊，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眼前；
痛苦的惨叫还未来得及溢出喉咙，一道深深的裂口绽放胸膛。
静谧的晚霞中，鲜血如瀑。
飞溅在脸颊上的血红，顺着颌尖，一滴一滴，落在青白的石砖上，异常刺眼。
那个年少的队员看到此情此景，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傻傻的戳在地上，不知所措。
“救，救命啊——！”年长的队员，扔下扫把，没命的跑回四番队。
提着刀，一步步逼近那个早已吓得无法动弹的队员。
机械的举起手臂，无情的砍落。霎那间，喷薄的鲜血再度扑向那已被染红的脸庞。
渐渐黑曚的视线中，年轻的死神看到那杀戮者冰冷的眼神中，仿佛有泪闪烁。
“紧急特令！紧急特令！瀞灵庭内四番队方向发现刺客，疑为原五番队副队长望月纱夜，请附近番队迅速派遣副官前去围捕！”
“什么？纱夜？”修兵全身一僵，连忙收起手中的竹剑，奔向门外。
“不会吧，纱夜？！”乱菊“忽的”一下打开窗子，踩着窗台冲了出去。
“哦呀~这下可麻烦了。”市丸银不慌不忙的收回发呆的视线，抱着手臂，慢悠悠的笑着走出三番队。
“站住！”一声大喝，响在纱夜身后。
停下瞬步，稳稳的站在围墙之上，平静的看着前方和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二番队碎蜂队长。
“你已经被包围了！”话音刚落，无数黑衣蒙面的刑军瞬时闪现在四面八方。
冷冷的环视四周，纱夜慢慢收回了斩魂刀，似乎放弃了反抗。
“抓住她！”一声令下，刑军如饿虎扑食般冲向纱夜。
冥绿的幽光从脚边腾起，笼罩全身，越积越浓的灵压随着一声轰鸣爆炸开来，几百名刑军瞬间被弹飞到十几灵米外的地方，但留下一脸错愕的碎蜂站在原地。
“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未等碎蜂拔刀，数十根银白色的栏杆从天而降，死死砸向大地。
瞬步闪过攻击，轻轻的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看着那熟稔的身影，纱夜忽然感到一阵欣慰。
修兵，你已经变强了。刚才那一招，是我最喜欢的鬼道。
“纱……纱夜，”修兵的脸上布满疑惑，纠结的眉宇展露着他复杂而迷茫的内心，“为什么你要……”
四目相对，纱夜的眼神里，一片冰霜。
缓慢的抽出斩魂刀，纱夜不由分说的扑向修兵。
“当！”刀锋相触的瞬间，飘浮在空中的绿叶被激起的气流粉粉撕碎。
“纱夜……这，到底是为什么……”修兵拼尽全力抵挡着纱夜下压的力道，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女孩。修兵能看到，自己的握剑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眼前的她曾拉着自己走进真央，曾手把手教自己剑道，曾目送自己走入瀞灵庭，曾为了保护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冲向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如今，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孔，然而那沉默的双唇，零度的眼神，让修兵不禁全身一寒。
腾空而起，锋利的刀尖划过修兵的额头。一道血红，蜿蜒而下。
落地转身，冰冷的刀锋刺入修兵的左肩。片片血红，浸染衣衫。
扭转刀刃，用力一挥。带着副官章的左臂，喷溅着鲜血，落向地面。
强忍疼痛，修兵的双眼中，溢满了深深的不解与痛苦。
“纱夜！！回答我——”在愤怒的咆哮声中，纱夜听到了隐隐的哽咽。
春风卷起长长的刘海，摩挲着那已被冰封的双眼。
对不起，修兵。
“低吟吧，灰猫。”团团沙尘，平地而起。
环视着四周高速飞旋的沙砾，纱夜拨开额前的碎发，仰头望去——橘色的长发飞扬在深红的霞光中，显得是那么的艳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乱菊焦急不安的看着站在自己斩魂刀下的女孩。
她们相识近百年，曾经放声大笑，曾经并肩作战，曾经嬉笑打闹，曾经促膝长谈，点点滴滴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眼前，真实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模糊得又好像一切都是梦境。
“你说话啊，纱夜！”乱菊看着纱夜冷若冰雪的双眼，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无法说话，也无法发动鬼道的纱夜只好再一次凝聚灵压，将环绕在身边的沙墙崩散。
团身而起，顺着爆风，滴血的刀刃呼啸着砍断握剑的右手。
步步后退，逆着劲风，惊愕的双瞳倒映着四溅的斑斑腥红。
“纱夜……”颤抖的唇齿游离出破碎的音节，牵绊着那女子即将离去的脚步。
转身回眸，乱菊看到那凛冽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忧伤，转瞬即逝。
对不起，乱菊。
“望月小姐……”温润低柔的呼唤响在耳边，侧目而视，雪白的长发拂过那焦灼不安的脸颊。
甩落刀锋上残留的鲜血，腥红的霞光滑过寒意袭人的刀刃。
面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纱夜，浮竹镇定自若。
他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尽管斩杀了同伴，但是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
他坚定的相信着，这个女孩无论发生了什么，在她心里永远保留着一方洁净。
“纱夜小姐，”浮竹怜爱而深邃的凝视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还记得海燕吗？”
霎那间，麻木的表情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微微扭曲着；紧闭的双唇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瑟瑟发抖着。
哽咽在喉，面对浮竹的质问，纱夜的眼底浸出点点泪花。
对不起，海燕。
“射杀吧，神枪。”
横转刀锋，挡下直直刺向心脏的刀尖。不断伸长的刀身抵着那娇小的身躯一路向西。
俯视着，那淡紫碎发下弯弯的笑眼，那轻薄双唇间悠悠的微笑，纱夜突然释怀了。
回望天空。
满目血红。
我还能看多少次这样悲哀的天色。
凝望着她，那血迹斑斑的脸；
注视着她，那映着晚霞的眼。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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