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守株待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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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的阳光恣意地炙烤着大地。蝉鸣，人声掺杂在一起，然而纱夜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
长时间的沉默如同刽子手怀中那把久久不肯落下的鬼头大刀，残酷地折磨着死囚犯的脆弱神经。
拜托，你们倒是说话啊！感受着头顶上方不断传来的阵阵灵压，纱夜很焦躁但却不敢抬头。她害怕的不是蓝染温和如春的眼神，而是市丸银凛冽如冬的笑意。
“恭喜啊，银。”温润的话语如炎夏中一缕微烫的风拂过脸颊。
“谢谢，蓝染队长。”清亮的嗓音如烈阳下的那一池湖水漾起涟漪。
如果自己的副官晋升为队长，大多数的人都会很高兴，为自己的副官感到骄傲自豪，但是蓝染没有。从始至终，他只说了那一句“恭喜”，平淡得如同这是其他番队的事情。
如果被自己的上司推荐而顺利晋升为队长，大多数的副官都会对自己曾经的队长万分感激，但是市丸银没有。从始至终，他只说了那一句“谢谢”，散漫得好像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如果被其他番队的队长挖走去做副官，大多数的死神都会对新队长满怀敬重，但是纱夜没有。从始至终，她只是紧紧跟着蓝染，甚至连一句打着官腔的关心都不曾有过。
“纱夜，你也应该祝贺一下市丸队长。”看到只顾着盯脚尖的纱夜一直默不作声，蓝染就这样当着市丸银的面儿直呼她的名字，并且还抚了抚她的肩头。
“是。下官恭贺市丸君晋升为三番队队长。”转身面向市丸银，纱夜仍旧没有抬头，顺势弯腰鞠躬，算是行了个大礼。在这深深的九十度里，饱含的不是对晋升的庆祝欣喜，而是对那人无法说出的满满歉意。
“谢谢啦。”继续保持面部肌肉的张力与收缩，市丸银觉得维持这样一个微笑比挤出一滴眼泪要难上几千倍，“我也要祝贺望月小姐晋升为副队长呀。”说到“望月小姐”这几个字时，市丸银忽然感到非常陌生，陌生得好像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多谢市丸队长。”即使不去看那人的脸，纱夜也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市丸银会有怎样勉强而生涩的微笑。不想笑就别笑嘛，苦苦摆出这样难看的笑意又是何必呢？
“蓝染，你们在这里啊。”温软似沙的嗓音从身后飘来，循声望去，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正笑呵呵地走来，“到处都找不到你们。”
见到两位队长以及那个正对自己呲牙咧嘴大笑的海燕，纱夜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救星总算来了。
几个人相互寒暄，又说了些道喜的话，市丸银被蓝染和京乐等人围在中间。就在纱夜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时候，海燕一把扯过她的袖子，神秘兮兮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箱子压低声音说道：“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顺着海燕所指方向走去，纱夜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一米见方的木箱，一会儿用手敲敲，一会儿用脚踹踹，最后鼓着那张小包子脸很不甘心地说：“猜不出来，你直接告诉我吧。”
“嘿嘿嘿嘿。”傻笑了几声，海燕得意洋洋地掀开木箱的盖子，叉着腰，神气地往里面一指，大声说道，“自己看。”
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纱夜脸上的好奇转瞬间被大朵大朵的惊喜所代替。激动的她冲上去给了海燕一个大大的拥抱：“桂花糕？！这么多，你是怎么弄来的？”
“嘻嘻嘻，正好前几天去现世执行任务，然后就顺便买回来了呗。”海燕故装不以为然地扭着脑袋，脸上憨憨的笑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可是跑遍了现世所有糕点店才攒够这么多的。”
“可以啊你！”抓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纱夜眉开眼笑地捶了海燕一拳，“还是你这家伙最够意思！”
“那当然了！”海燕炫耀地拍了拍胸脯，“怎么样，喜欢吧？”
被桂花糕噎得说不出话，纱夜只能使劲地点着头，先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夹在几名队长中间，市丸银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落在那张因塞满食物而变得圆鼓鼓的笑脸上。
盛夏绚烂的光芒洒落在那丫头弯弯的笑眼，反射出璀璨的光斑如横跨夜空的那一道银河，美丽却遥不可及。市丸银知道纱夜的真正意图，但是宁愿其碌碌无为，市丸银也不想让她如现在这般身陷险境。
然而事到如今，也无计可施。市丸银看着还在和海燕大声欢笑的纱夜，不舍地收回视线。
那丫头，真是胡来啊！
就在市丸银心不在焉地和几位队长闲聊时，庆贺宴会已经被海燕，一角，乱菊几个人搅成了一锅粥。
因为队长们是坐在另一桌，所以这些副队长和席官们便开始无法无天地胡闹起来。海燕还是首当其冲被一角和射场等人灌得七荤八素，顶着一张烂番茄似的大红脸逮谁和谁碰杯，吓得勇音，七绪几个人纷纷往乱菊身后躲。而乱菊则是一副大姐大的豪迈气魄，边安慰她们边一步三晃地追着雀部和大前田，扬言不把他们撂倒誓不为人。清音早已被仙太郎灌翻，打着酒嗝躺在桌子底下，怀里还紧紧抱着酒坛子。纱夜钻到桌子底下夺过清音怀中的酒坛，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涅音无被八千流扯着袖子一溜烟儿地钻出了院子。
对着杯盘狼藉的院落无奈叹气，纱夜半靠在角落里的大树下，对着渐渐西行的骄阳愣愣地发呆。
收到山本总队长亲笔签署的任命书时，纱夜就料想到，蓝染让市丸银找副官，无非是想利用他人之手把自己名正言顺地归入五番队，牢牢控制在掌心。大概经过这些年，蓝染也察觉出总队长的意向，于是索性将计就计把自己安排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一方面是为了监视自己，同时也是把自己当做人质扣押在身边。不得不说，蓝染这一手还真是绝，不着痕迹又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纱夜下意识地看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队长酒席，蓝染就坐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温柔笑意。纱夜知道那暖人心弦的笑容只是面具，但是却不知道那面具下方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
眼看吵闹的人一个个仰翻在地，纱夜本想把他们送回各自番队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蓝染忽然慢慢站起了身。虽然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说的话，但是从他脸上微醉谦和的笑意来看，大概是准备回去了。低头看着半靠在自己身前的弓亲，纱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一路小跑地来到蓝染身前。
“队长。”轻柔的声线穿过靡靡酒香飘入众位队长耳中，博得了一片羡慕的眼光。
“蓝染啊，你还真是好福气啊。”京乐队长已然喝得醉醺醺的，半敞着衣襟，端着酒杯羡慕地夸赞道，“小纱夜这么可爱乖巧，又听话能干，你这个队长可以享清福了。哈哈哈哈……”
“是啊，纱夜确实是个不错的副官。”听着京乐队长的半醉之言，蓝染伸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纱夜的小脑袋，眼中的柔情不亚于天边渐渐西沉的醉阳。
一一辞别各位队长，纱夜便扶着蓝染慢慢走出宴会庭院。
夕阳西沉，暖橙色的余晖倾泻向大地，瀞灵庭中不太宽阔的石板路上倒映出一长一短两个斜长的身影。
炎夏的晚风卷起干燥的沙土，扬起灼烧的焦味擦过淡紫的发丝，打磨着细细眉梢。抱着手臂，斜靠在半开的门扉上，冷冷看着天地间勾绘出的那幅暖人心房的画面。回想起方才辞别时，那丫头对自己那沉默的一低头，市丸银的眉间皱起几缕轻纹。
纱夜，现在你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残留在晴空中的红霞笼罩着整个瀞灵庭。橙红色的霞光中，透出朦胧的温暖，又倾洒出诡异的腥红。
走离众人视线，蓝染直起身，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不胜酒力的醉意。只见他抱着手臂，稳步走在前面，沉沉地问了句：“纱夜，当上副官，现在心情如何？”
望着蓝染宽大的背影，纱夜眨眨眼睛，平静地答了句：“没什么。”
听到这番回答，蓝染缓缓收住了脚，转过头，对着纱夜淡淡一笑。
“怎么了？蓝染队长。”看到蓝染略微变化的表情，纱夜不禁有些疑惑。他问这个做什么？
“不，没什么。”重新转过头，蓝染继续背对着纱夜向前走去，渐渐暗红的晚霞中传来他低柔的嗓音，“当年市丸银担任五番队副队长时，我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他的回答和你一样。看来你和市丸队长还真是有点像啊……”
貌似无心的话连绵不断地灌进纱夜的耳朵里化作汹涌的浪潮，无情拍打着柔软的心尖。死死盯着那紫霞中随风而动的雪白羽织，斗大的“五番队”队标映在纱夜眼中，越来越模糊。
蓝染队长，别说了，别说了……
回到五番队，纱夜自然是将蓝染队长送到休息室，而后再奉茶示敬。由于两个人曾经在真央学院一起执教过，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生分与不协调。
简单收拾了刚刚搬来的行李，纱夜对着已经没入地平线的暗紫光芒轻轻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正式入住五番队了。以后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管纱夜内心对蓝染存有怎样的抵触情绪，日常的工作和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而且论演戏，纱夜这丫头绝不比蓝染逊色半分。于是，纱夜上任不过几日，五番队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其乐融融。本来嘛，如此温柔和蔼的队长再加上活泼可爱勤奋认真的副队长，这样的番队想不和谐都难。
但是，在瀞灵庭的另一边，与五番队的欢声笑语相比，三番队这边可谓是提前进入了冬季。
蹲坐在陌生的长廊里，市丸银揪着围栏上的毛刺，面沉似水。自从晋升宴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纱夜。而如今，他也总算明白了自己拎着行囊离开五番队时，蓝染脸上隐隐约约的笑意。
原来，早在晋升为三番队队长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失去再回五番队的理由了。况且，蓝染还曾经特意和自己强调过，担任三番队队长以后，不能擅自回五番队，以免引起山本总队长的怀疑。
那个曾经呆了近六十年的地方，那个每天不得不回去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自己永远无法染指的禁地。曾经进出自由的家门，现在已经向自己竖起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墙，更折磨人的是，明明知道她就在墙的那一边，然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想到这里，市丸银死死攥紧了双拳。
立在栏杆上的木刺狠狠扎进白皙的手掌，刺眼的鲜红蜿蜒而下。
“喂，听说市丸队长平时不是很爱笑么？”几个三番队的队员远远地站在庭院外，对着那张阴云密布的狐狸脸大惑不解，“这都来了多少天了，怎么一点儿笑模样都没见着。”
“是不是还没适应队长生活？”抱着扫把，一个席官颇为担心地说道，“大概是对五番队有感情了，突然这么一离开，肯定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看看看，市丸队长站起来了。”顺着一个小个子队员所指，只见市丸银随手抹掉血迹，抱着手臂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
一直目送市丸银走出三番队，交头接耳的几个人才算松了口气。
沿着稍显冷清的通道左转右转，市丸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眼，十三番队的大门赫然屹立在眼前。
啊啦，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挠了挠头，市丸银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门后传来清新爽朗的嗓音。那一声带着小小怒气的“笨蛋海燕！”如同晨雾中传来的悠悠钟鸣，唤醒了沉湎梦境的酣睡人。
庭院之内，浮竹队长正一脸苦笑地看着纱夜和海燕为了谁才是合格的副官而吵得面红耳赤，而都小姐，清音和仙太郎则围坐在四周乐滋滋地捂嘴偷笑。
海燕坚持战斗能力才是硬道理，纱夜则认为尽职尽责方是基础，于是在清音和仙太郎的“鼓励”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齐齐大喊道“觉悟吧！”，而后海燕拔出了斩魂刀，纱夜撸起了袖子。看样子，这两个人不拼个头破血流是不会收手罢休了。虽然浮竹队长有心制止，但是却被都小姐含笑打断了。理由就是——“难道队长您不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谁更强么？”
于是就这样，庭院里的二人剑拔弩张，庭院四周的人幸灾乐祸，而庭院外的人则是抱着手臂，不急不躁地往外墙上一靠，安安静静等在门口。
纱夜，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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