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笑而过》青儿

3、【第〇〇三章】故人重逢

　　进入瀞灵庭后的日子远不如在学院时那般悠闲自在。且不说要忙于适应眼前的新生活，也不说突然没了海燕的“骚扰”，光是队里的闲言碎语就让纱夜烦不胜烦。
　　其实在护廷十三队中出身于流魂街的死神并不占少数，其实刚一入队就能够得到席位的死神也并不罕见，就算是在清一色的男性死神中站着一位小姑娘稍微会觉得有些扎眼，但是将前两条加起来那就绝对算得上是特例了。
　　听着各种猜测自己身世来历，能力水平，甚至是和总队长大人私下关系的流言蜚语，让纱夜觉得度日如年。原先在学校虽然也有过类似经历，但远不及现在这么强烈，况且那个时候还有海燕天天围在身边，或多或少能够避开这些闲言碎语。
　　说到海燕，纱夜不禁有些生气。自从进入瀞灵庭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家伙。虽然知道他肯定也在忙着适应队内的生活，但是这么久了，一次都不来看自己，真是有些过分。想到在毕业那天和他吵架，大吼着“打死我也不去十三番队！”的话，纱夜突然开始后悔。要知道现在的日子这么难熬，当初就不该说那么绝对的话，现在要是哭丧着脸去找那家伙，肯定免不了要受他一番嘲笑。

　　“唉……”纱夜看着摞在面前如山一般高的文件，再一次发出感叹。
　　为什么死神每天都要做这些文秘工作呢，不是说灭虚才是死神的职责么？如果养父母要是知道自己每天都坐在办公室整理这些散着霉味的陈年文件，一定会拖着自己回家的。
　　“唉……”纱夜忍不住再一次叹着气，正打算趴在桌子上歇息时，就听屋外长廊中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刷拉——”办公室的门被拉开，雀部副队长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外。

　　“雀部副队长。”纱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单膝跪地。
　　“望月，这是总队长签署的文件，”雀部副队长从衣袖里抽出一封信函，递给了纱夜，“现在立刻送往五番队。”
　　“是。”纱夜双手接过信函，随手揣进怀里，而后试探性地问道，“是……加急么？”
　　“不是，”雀部副队长的神情渐渐柔软了下来，“今天之内送达就可以。”
　　“了解。”纱夜点了点头。

　　整理好文件，锁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纱夜摸了摸放在胸前的信，便一蹦一跳地走出了一番队。
　　看着清澈的天空，洁白的云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嗅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纱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满肺的灰尘霉味都一吐为快。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纱夜将双手背在脑后，回想着入队后听到的各种流言蜚语，回想着堆积在书案上的一摞摞文件，回想着还要连续数月不见天日的辛苦劳作，原本明媚的笑脸再度转阴。

　　“呦！纱夜，”久违了那豪爽的嗓音，久违了那不变的寒暄，“真的是好久不见啦！”
　　“躲开。”不用看，就知道来者何人。纱夜看也不看他一眼，赌气绕开。
　　“喂，喂，喂！”看着纱夜擦身而过，海燕疑惑地挠着后脑勺，“见到老朋友你连招呼都不打，这也太冷酷无情了吧。”
　　“谁和你是老朋友？”纱夜斜着眼，撅着嘴。
　　“我呀！”海燕用大拇指戳了戳胸口，然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盯着纱夜的脸，“一，二，三……”
　　“你数什么呢？”纱夜向后躲着，惊诧地看着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
　　“皱纹。”海燕一手扳住纱夜的脑袋，一手指着她的小脸，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发现，你自从进了一番队后，脸上就开始长皱纹了。”
　　“星罗棋布的兽之骨尖塔红晶……”纱夜头冒白烟，低声念着。
　　“别…别…”海燕一看这阵势，连忙一把捂上纱夜的嘴，“息怒，息怒！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一声炸响，海燕脚边裂开一个巨大的十字。
　　目瞪口呆地看着脚下冒着股股浓烟的裂口，海燕摸了摸胸口，还好，魄动还在跳。

　　“那个……我说，二位，不要大动肝火，好不好。”烟尘还未散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在一旁。顺着声音望去，路边的围墙上冒出一颗脑袋，“那个……就算是比试，也不要在别人番队门前好不好。”说完，扒在墙头上的两只手用力一撑，脑袋连带下面的身子一同跃过围墙，落在纱夜和海燕中间。
　　茅草堆一样的枯发，浓黑的眼圈，失神的双目，肆意生长的乱须，形销骨立的身板杵在两只破木屐上，周身除了弥散着酱绿色的微尘还飞舞着若干只苍蝇——“你是谁？”纱夜警惕地问道。
　　“我？”那人如柴的手指抠抠灰暗的脸颊，“二番队第三席官，浦原喜助。”
　　“哈？！”纱夜和海燕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在学校的时间就曾耳闻过浦原喜助的大名——
　　相传，他是个怪才，就读期间经常自行研制开发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常引发爆炸迭起，毒雾四溢，腐水横流，骚乱不休。虽然老师曾三番五次地明令禁止过这种行为，但其不知悔改，恣意妄行。最后，校长不得不亲自出面，以“不威胁全校师生生命财产安全”为条件特准其进行实验研究，此事才算解决。
　　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四五个来回后，纱夜才认定浦原真的不是什么危险物种，不过还是往后退了三步。
　　“十三番队第六席官，志波海燕。”海燕笑嘻嘻地站直身子鞠躬问好。
　　“你好，”浦原傻傻地咧着嘴笑，回头看了看离他甚远的女孩儿。
　　“一番队第七席官，望月纱夜。”纱夜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再次打量着浦原，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下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飞速撤离。

　　跑出去很久，纱夜才心有余悸地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看，海燕和浦原早已没了踪影。摸了摸胸前的信函，纱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也不是害怕浦原，只是他刚才那个形象——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带着黑眼圈也就算了，居然全身的霉味都能吸引苍蝇，简直让人无法接受。海燕那个呆子，竟然还彬彬有礼地和他打招呼，真是无法想象。
　　一路这么想着，纱夜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五番队的门口。
　　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队员跑来把她让到接客室，倒上一杯绿茶，让纱夜稍等片刻。
　　进入瀞灵庭后，纱夜几乎整日都缩在一番队的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很少有机会出来，更别说是其他番队了。别看入队都快一年了，护廷十三番队里除了自家队长以外，纱夜唯一能念得出全名的也就属海燕所在第十三番队的浮竹队长了。
　　掏出怀中的信函，看着上面写的“第五番队平子真子队长”字样，纱夜在脑海中遐想着这位平子队长的相貌，是和蔼可亲像浮竹队长那样？还是严肃认真像山本总队长那样？正当纱夜胡思乱想的时候，五番队的队员拉开门，带着她来到了队舍后面的庭院。

　　走下长廊，纱夜便看见庭院的池塘旁边蹲着一个人，身上的白色大氅背后写了个大大的“五”字，他的身边还站在一位死神，左臂上端帮着副官的队章。两个人都背对着纱夜，让她看不到二人的模样。
　　瞬步闪到那位队长身边，纱夜单膝着地，从怀中拿出信函，“五番队平子队长，这是一番队山本总队长签署的文书，请您过目。”
　　“哈——？”慵懒的声调从头顶飘来，同时纱夜觉得手里的信函被拿走了，片刻之后，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真是的，总队长真会给我找事做。惣右介，拿着。”
　　“惣右介？”纱夜低着头，嗫嚅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可是在瀞灵庭里，除了那些和自己同期毕业的死神外，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啊，对了，”那个懒散悠长的声音突然凑近了纱夜，“你是一番队里唯一的女孩子吧。”
　　“是，下官是一番队第七席官，望月纱夜。”
　　“没想到这两年总队长大人的口味也变了呀。”平子队长抠了抠脸，继续对着池塘发呆。
　　“纱夜？”那个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副队长忽然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听到有人叫自己，纱夜连忙抬起了头——

　　乳白色的阳光洒在那个身着黑色死霸装的身影上。深棕色的软发在清风中轻轻摆动，摩擦着那一副黑框眼镜。略带惊愕的双眼，微微轻启的厚唇，在初夏的光芒中尽显迷蒙。
　　尽管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那高大的身影，耳熟的名字，以及那唇齿边似有似无的笑意，无一都在明示着，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当年在流魂街的树林中劝纱夜去当死神的那个人。

　　“是你？”
　　“是你？”
　　不约而同的惊异，转瞬间化作相视一笑。

　　“什么嘛，原来你们认识。”平子真子撇着嘴，无聊地回过头看着四目相对的二人。
　　“队长，”蓝染上前一步，对平子解释道，“这是我在流魂街遇到的一个女孩，当时看她有灵力，所以就劝她当死神。没想到，这么快就在瀞灵庭见面了。”
　　“是啊，”见到蓝染，纱夜并不觉得高兴。她脑海里一直反复上演着当年蓝染阴着脸，对自己冷笑的画面，“还是要多谢蓝染副队长的点化。”
　　“客气，这还不是望月小姐自己努力的结果。”蓝染亲切和蔼地笑着。

　　蓝染的笑脸，看起来明媚然而却没有温度，这让纱夜感到一阵寒意。想到番队里还有一大堆要看的文件，纱夜便匆匆终结了和蓝染的寒暄，离开了五番队。
　　见到蓝染，纱夜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感激，树林的那一幕反反复复晃在她眼前。由于当年事出突然，而后又匆匆入学，慢慢也就淡忘了那件事。现在细细琢磨起来，纱夜便觉得有些狐疑。
　　当年虽然看不清围坐在树林里的那几个人，但是那低沉的耳语声，现在回想起来倒是同蓝染的嗓音有几分相像。而且蓝染的出现偏偏和那些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时间一致，不早不晚。蓝染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而那些人又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纱夜一边猜想着一边向一番队走去。

　　刚刚走过南三区的转角，纱夜看见几个中年人稀稀拉拉地围坐在墙角，揽着笤帚聊着天。
　　“喂，听说了么？”坐在最中间的一个老男人一边抠着鼻孔一边不屑地说道，“今年有个家伙只用了一年就从真央毕业啦！”
　　“真的？那还真是天才少年啊。”旁边一位尚显年轻的男子感叹着。
　　“这不是天才不天才的问题！”坐在他旁边的大叔对着年轻男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开窍，现在哪有时间羡慕别人？人家小毛孩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对话还在继续，然而纱夜已经离开了南三区。

　　只用一年时间就学完了六年的课程，谁呀，这么厉害？纱夜仰头看着已经走向西边的太阳，心中勾起更大的疑惑。虽然她表面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还是对海燕刮目相看的。他尚且还花了两年的时间，又有谁比他还厉害？

　　渐渐浓郁的霞光向西边慢慢聚拢，金色，橙色，红色的晚霞交织在一起，在原本清澈湛蓝的天空中肆意泼墨。
　　在真央学院空旷的操场上，站着一位清瘦的男孩，他手握斩魂刀，看着那正在落花的樱树，看着那正在被染红的天空，冲着瀞灵庭的方向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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