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放下过去 ...
-
进到房间，纱夜还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看着旁边空落落的坐席，心头涌动着酸涩的滋味。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纱夜都没有再来到这间酒屋。她害怕看见那空荡荡的椅子，她害怕想起那个一脸憨笑的人。
纷纷就座之后，纱夜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那间不大的小酒馆，还是那么一些人，然而却不再是原来的味道。
上一次是为了庆祝自己晋升而痛快畅饮，而这一次却是要给自己践行而深夜买醉。
其他的人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压抑沉闷的气氛，纷纷看着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低头不语。不是纱夜一个人在回避这个事实，其实大家都在回避。
酒刚刚搬上桌，众人就迫不及待地灌下去，大有一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的气魄。
推杯换盏之间，纱夜看见乱菊殷红的脸颊淌着几缕晶莹的泪水。
觥筹交错之中，纱夜看见海燕微醉的眼角渗出层层朦胧的雾气。
自斟自饮的京乐春水，沉默地看着那个空位。纱夜想起京乐队曾经说过，鸠尾是他见过的人里酒量最好的一个，让他自愧不如。
“我，我说纱夜……”乱菊已然喝得都站不稳了，手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蹭过来，“纱夜，你，你太不够意思了……”
“诶？我哪有？”纱夜往后躲，她知道乱菊想说什么。
“有，就是有。”醉醺醺的乱菊斩钉截铁地一边说一边伸手递过酒杯。结果手一抖，洒出来半杯。
看着晃在眼前的酒杯，纱夜苦笑着，“乱菊，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好不好？”
“那不行，”乱菊撅着小嘴，拽着纱夜的手腕，“今，今天，大家专门给你送行，你…你不喝怎么行？”
看着乱菊一脸任性的表情，纱夜觉得喉头一阵苦涩，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鸠尾过世之后，纱夜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尽管她知道，鸠尾的死与自己喝酒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不沾酒，一个是怕勾起伤心的回忆，一个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正当纱夜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乱菊那件事时，京乐队长突然走了过来。
“呵呵，我看这样吧。”京乐春水慢慢走到乱菊和纱夜之间，一把接过乱菊手中的酒碗，“小纱夜明天还要上课，喝醉了要耽误大事。这样，我替小纱夜干了这杯。”
“京乐队长……”看到京乐春水这番举动，纱夜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怎么能让您……”
“小纱夜在担心我了？”京乐春水还是那轻浮的模样，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流淌着深邃的目光。
纱夜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没来得及张口，乱菊等人就“哗啦”一下涌向京乐，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月下柳梢，投来几缕阴影，洒向屋外墙角，影影绰绰好似鬼魅。
屋内，纷纷喝醉的众人，自语着，吵闹着，昏睡着，哼着小调，舞着身子，或悲或喜的脸上都抹上一层酒醉的桃红。
满室酒香，只有纱夜一个人清醒着，独靠窗边。看着眼前半边清冷半边喧嚣的画面，纱夜忽然觉得很像自己现在的处境。刚刚进入一番队的时候，纱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每天都是处理文件，每天都是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然而市丸银的出现，鸠尾的离开，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而总队长的那一纸文书，则更是让她清楚地看道了自己的归属——就在这半热半冷，半明半暗的交界处。
风吹乱了发，纱夜抬手抚了抚额头，眼睛顺着发丝飘动的方向瞟去，屋外一片黑暗。
“可爱的小纱夜，”京乐队长一手支在地上托着脸，一手把玩着酒杯，“鸠尾的事……”
“诶？”听到“鸠尾”两字，纱夜不由得全身一颤，“什么事？”
“其实你不必自责。”京乐队长两颧绯红，眼神有些迷离，“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惊愕地看着京乐春水，纱夜在心里反复地琢磨着。让它过去？让它过去？
京乐春水没有再说什么。他从桌子上拾起一根牙签，叼在了嘴里。压了压帽檐，而后他便悠然自得地哼起艳曲，齿间的牙签合着拍子一上一下。
纱夜有些懵，她不知道京乐队长为什么要说这些。
京乐春水披着艳粉的外衣，半遮半掩着胸口，衔着牙签，微闭着眼，哼哼唧唧地重复着那个小调。他似乎并不在意纱夜有什么反应，好像只是酒后失言罢了。窗外轻风拂来，撩起了他的衣衫，胸口弥散出醉人的酒意。
倏地，一声乌啼划破天空，中断了京乐春水的自我陶醉。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叫醒了一角、海燕和乱菊几个人，一边催促一边连拖带拉地将他们挪出了酒屋。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纱夜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前。望着京乐春水越走越远的背影，纱夜喃喃自语道：“谢谢，京乐队长。”
她知道京乐队长看出了自己的犹豫，看出了自己的动摇。既然这份爱已经不再坚定，那么就放手吧。让这件事过去，放下鸠尾，忘掉痛苦，走出回忆，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月光洒上脸颊，泪水晶莹如冰。
停落在老槐树上的乌鸦，“嘎嘎”叫了两声后扑棱棱地飞向夜空。颤颤巍巍的枝头好似恶鬼的魔爪，一下一下伸向月明星稀的夜空。
墙角的黑暗浮出身影，他背对月光垂手而去，只留下30°弧形的微笑。
纱夜望着刚刚被月光照亮的墙角，拂袖离开，旦留下15°微扬的嘴角。
就在纱夜慢慢走回瀞灵庭时，远在尸魂界南流魂街的地下实验室里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银，我之前和你说过，”蓝染手提着毛笔，身披一件褐色的长外衣，“进屋之前要敲门。”
“我知道呀，”市丸银笑着走进来，“我以为蓝染队长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呢。”
蓝染摆了摆手，没有理睬市丸银的调笑，直接问道：“探到什么消息了？”
“当然有呀！”市丸银抱着手臂走到蓝染身边，随意地靠在书桌一角，“蓝染队长想听什么？”
“银。”蓝染轻声叫着市丸银的名字，抬手把毛笔搁在笔架上。
屋内的烛火在寂静的空间里抖了几下。
“哦呀哦呀，无聊开个玩笑，不用这么当真吧，蓝染队长。”市丸银佯装害怕，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呀，只是京乐队长召集一些人喝酒嘛。”
“银，不要说你只知道这些。”蓝染抬起头，看着市丸银微笑的脸。
“无非就是给望月小姐践行而已。”市丸银忽然加深了笑意。
蓝染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望月小姐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呀。”说到这里，市丸银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纱夜坐在窗边的样子。
“是么，我知道了。”蓝染重新伏案桌子，拾起了一旁的毛笔，“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蓝染队长。”听到蓝染的话，市丸银便转身走向门外。
“银，”蓝染忽然叫住了正在拉门的市丸银，“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吗？”
市丸银回过头，笑意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显得愈发阴沉。他露出月白的牙齿，森森一笑：“不，蓝染队长，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说完，走出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蓝染看了看敞开的大门，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扯动嘴角，撕开一抹笑意。
夜深了，纱夜躺在床上，合上双眼。
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坐在酒屋窗前，看着躲在屋外墙角处的市丸银冲自己欣然一笑。下一秒，他转身消失在浓浓夜幕之中。心头一阵抽动，纱夜耳边响起京乐队长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真央灵术学院建校以来，虽然曾有过队长入校执教，但是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当蓝染和纱夜走进学校大门时，整个真央学院都轰动了。
伴随着这股轰动，蓝染队长担任为教学督导同时兼任学院特别讲师，而纱夜为蓝染的助教。
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洋溢着羡慕，憧憬的小脸，纱夜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曾经在这里，她认识了海燕，他们一同并肩走进瀞灵庭。如今再度回到这里，纱夜觉得冥冥之中，一切仿佛又重新开始，好似一个轮回。
看着蓝染队长身上雪白的大氅，背后那大大的“五”字，纱夜的眼前闪过那一封信函，寥寥数十字，倒映在眼底，铭记在心中。
双手接过校长的聘书，转向蓝染队长，纱夜甜美地笑着，深深地一鞠躬。
手握聘书，蓝染谦和温柔地接受了校长的盛情邀请。他信步走到纱夜跟前，低柔地说道：“我们走吧，望月小姐。”
微微欠身，墨绿的发丝擦过腮边，轻柔动听的声音溢出嘴角：“是，蓝染队长。”
彼此相视，莞尔一笑。
转身离开，紧紧跟随。
在校长的带领下，蓝染队长和纱夜参观了校舍，教室，训练场以及其他附属设施。一路上，蓝染队长不时感慨着学院翻天覆地的变化，还间或向纱夜询问当年她就读时的情景。
听着蓝染向校长讲述自己当年读书时的话语，纱夜第一次觉得蓝染队长竟是这么的亲切和蔼，平易近人。若不是山本总队长亲自下达的那个指示，若不是当年亲眼看到那一幕惨剧的发生，纱夜很难相信现在这个谈笑风生，满面笑容的男子竟然和那些事情有关。
看着蓝染队长的侧脸，纱夜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这个男人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参观完学校，蓝染队长温和地谢绝了校长的盛宴款待，带着纱夜来到了教学办公室。
宽敞豁亮的办公室被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一方大木桌摆放在屋内正中，高耸的书柜分列在两侧。细心的□□还在窗台上摆了一盆牡丹花。
跟着蓝染来到桌前，纱夜从怀中拿出已经拟好的教学计划方案，双手呈递给蓝染队长。
接过纱夜手中的文件，蓝染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立刻翻阅这些文件，而是仰着脸，温柔地笑看着纱夜。
“望月小姐，”蓝染将计划方案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们第二次单独在一起吧。”
“好像是，蓝染队长。”纱夜一边回答一边回想着很多年前在树林里看见蓝染的场景，于是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那个时候望月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呢。”蓝染慈爱地笑着，那语气，那笑容仿佛是一个中年人在欣慰，在自豪着年幼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
“呵呵，蓝染队长见笑了。”纱夜浅笑着。她不知道蓝染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她很清楚，除了随声附和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望月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蓝染扶了扶黑框眼镜，“不妨就搬过来和我一起办公吧。这间屋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也占不完。”说完，蓝染定睛看着纱夜，观察她的眼神，捕捉她的表情。
“如果蓝染队长不怕被人打扰的话，下官立刻就搬过来。”纱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而这样的表现让蓝染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女孩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山本总队长会对她如此亲信。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放下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