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〇一百章】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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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市丸银来到虚圈的时候，纱夜正坐在虚夜宫的台阶上玩弄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骷髅头。那惨白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在纱夜纤细的指尖翻转着，好像在诡笑，又好像在哀号。
宏伟的城墙，高耸的堡垒，在这个孤单的身影背后，只显得一片凄凉。
纱夜玩儿很专注，甚至市丸银就站在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时，她依旧低着头，用手指勾着那骷髅头的眼窝，让头骨绕着指尖不停的旋转。
专注的眼睛，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看不出快乐，看不出忧伤，也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本为死亡之物的骷髅头，竟然在手里玩儿的不亦乐乎，甚至完全无视了市丸银一而再，再而三释放出的灵压。
看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看着那颗飞旋在指尖的头骨，市丸银觉得心里有些堵，有些闷。
市丸银觉得这样下去会变成一个漫漫无期的等待，于是勾了勾嘴角，眯了眯眼，弯下腰故作轻松的调笑着：“纱夜，玩儿得很投入呀~”
果然，市丸银的话语中止了那头骨的旋转，纱夜停下手中的玩物，但没有站起身。她就那么坐在台阶上，仰着头，愣愣的看着市丸银，看着他脸上的微笑。
“怎么？纱夜不认识我啦？”市丸银看着纱夜冷漠的眼神，不禁挑了挑眉，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纱夜抚了抚膝上的细沙，而后嘴唇微微翕动着，却依旧没有说话，而后站起来，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市丸银这才发现，纱夜在自己身体四周都布置了镜门，直到刚才的那一刻，纱夜才把它们解除。
看着站在身旁的纱夜，市丸银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市丸银走上台阶，和纱夜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细细打量着纱夜，此时的他宁愿从纱夜眼中看到仇恨，看到愤怒，也不愿看到那如一潭死水的空洞。
“纱夜，”市丸银依旧保持着那抹微笑，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拖出一个巨大的包裹塞到纱夜面前。
纱夜低下头，左右打量着，而后直接动手去解结扎在包裹上的细绳。
“等一等，”市丸银见纱夜二话不说直接拆封，觉得有些无趣，于是连忙扣住了纱夜的手，“猜猜这里是什么？”触到纱夜那双冰冷的手，市丸银尽管脸上依旧笑着，然而心里却是一紧。
“柿子。”纱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市丸银撇了撇嘴角，没想到纱夜这么快就说出了正确答案，这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纱夜好聪明啊，怎么猜到的？”即使失去了猜谜的乐趣，但是市丸银依旧不肯放弃这与纱夜单独说话的机会。
“虽然我在虚圈判断不了时间，也判断不了日期，但是从对市丸队长的了解来看，只要是市丸队长主动送来的东西，除了柿子，那就没有其他的了。”纱夜突然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让市丸银感到多少有点儿惊喜。
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没什么事。
“是嘛。”市丸银轻轻挑起眉梢，裂开双唇，露出月白的牙齿，“看来下次我要注意喽。”
纱夜仍然沉默不语，好像除了回答问题外，对市丸银说的所有话都不感兴趣。
市丸银觉得纱夜有些怪，于是便试探性的伸出手，放在纱夜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柔顺的发丝缠绕在细长的指缝中，那一丝柔滑顺着指尖一路飘进心脏。
市丸银及时的收回了手，而后轻轻的说道：“那我走了，纱夜要保重呀。”
听到这句话，纱夜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是转瞬即逝。
市丸银当然没有错过那眼神中的变化。看到这道亮光，市丸银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市丸银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道：“纱夜你不送送我么？”
纱夜抬头看着市丸银弯弯的笑眼，松开了紧抓包裹的双手，随后跟上。
一路上，纱夜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市丸银像被话唠附体一般，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瀞灵庭的种种——
什么今天十五夜，蓝染队长他们都去吃饭啦，什么今年的柿子树没有去年结果结的多啦，什么修兵和乱菊从四番队溜出去喝酒啦，什么吉良和雏森表现优异，准备晋升副官啦……
市丸银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不知道是因为虚圈干冷的空气，还是因为用嗓过度，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有些哑，还有一丝苦涩。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市丸银站在一块沙丘前，片刻，一道黑色裂缝从空中撕开而来，形成一个椭圆的黑腔。市丸银迈步走上前去，黑腔还未闭合时，他回头看了看还在目送自己的纱夜，指了指自己脚下，忽而狡黠的笑着：
“回去吧，纱夜，我顺着这条路就能回到瀞灵庭了。”
黑腔关闭，市丸银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脚下的灵子踏板如发光的阶梯一路笔直的伸向瀞灵庭。在黑暗中，踩着光亮，往返于正义与邪恶之间，市丸银在这一刻有些恍惚。但是很快，他的脸上重新戴上微笑的面具，准备迎接那渐入深秋的瀞灵庭。
这一次，我不要再袖手旁观；
这一次，我不要再拂袖而去。
戛然消失的黑腔，转身而去的背影，奸诈狡猾的笑容，意义不明的道别，纱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走回虚夜宫，看着放在台阶上的一大包柿子，纱夜莞尔一笑。
随后在“哒哒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空荡的殿堂里回荡着冰冷而不再刺骨的声音：
“虚，把这东西搬到我房间里。”
迎着孱弱的月光，纱夜拿起一个柿子，细细的剥着，粘腻的汁水顺着手指淌下，一滴一滴好似泪珠，轻咬着果肉，香甜的滋味顺着舌头滑进心田，一股一股无比甘甜。
这是纱夜第一次觉得，原来柿子有这么好吃。
就在纱夜每天过着吃柿子，练鬼道的单调生活时，瀞灵庭这边准备对雏森和吉良进行正式的副官考核。
副官考核虽然没有队长选拔那么严格，但程序仍然比较繁琐。除了要考核死神的四项基本技能——斩拳鬼走以外，还要考察工作能力，以及对瀞灵庭所有法规细则的掌握情况。经过长达半年的考核期，吉良和雏森同时迎来了最后的考验——
在规定时间内单独完成剿灭大虚的工作。
虽然没有数量上的规定，但在队长彼此默认的条件下，一般都是五到八只，而且考核副队长的虚都用各种办法捕获的真正的大虚，并非技术开发局研制的实验虚。因此，副官考核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乱菊姐……”考核前一晚，雏森来到十番队，说是来看小白，结果没说两句就被冬狮郎识破了。“我有点紧张。”
“放松，放松！”乱菊喝着茶，笑眯眯的拍着雏森，“其实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可是听很多队员说，考核很严格，”雏森双手捂在胸口，惴惴不安的看着乱菊，“万一通不过，蓝染队长……”
“哎呀，怎么会通不过呢，”乱菊放下茶杯，右手搭在雏森的肩膀上，一脸正色的说着，“雏森，你不是一直都在努力么？”
“嗯。”雏森点了点头。
“所以啦，”乱菊再度恢复笑容，“相信自己，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乱菊姐。”雏森听到乱菊的鼓励，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而后很好奇的问道，“那乱菊姐当年考核时是什么样子啊？”
“我？”乱菊一愣，随手捏起一块茶点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歪着脑袋回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好像是在一个小时之内杀掉六只基力安吧……嗯……记不清了……”
“哇，乱菊姐好厉害。”雏森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乱菊。
“哈哈，”乱菊被雏森夸得洋洋得意起来，“我这个水平也就是一般般啦！”
“诶？”雏森一愣，不解的问道，“难道还有谁比乱菊姐更厉害的吗？”
“嗯，当然有啊。”乱菊再次捏起茶点丢进嘴里，可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脸色一沉。
“真的？是谁？”雏森眨眨眼睛，认真的问到，“射场副队长？雀部副队长？”
“不，都不是。”乱菊低着头拢了拢额前的长发，而后看着窗外，喃喃低声说道，“是个，厉害的家伙。”
“乱菊姐……”雏森看着乱菊突然暗淡的神情，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呵呵，先不说这个了，”乱菊强挤出一丝笑意，端着茶杯，大声的说道，“雏森，你明天好好考，我在这里提前为你庆祝啦！”说罢，“咕咚”一口喝光了茶水。
雏森没有打扰太久，天还没黑就早早离开了十番队。
乱菊送走雏森后，回到休息室，从书架背后拎出一坛酒，对着渐渐阴暗的天空，自斟自饮起来。
所有的副队长在任职以前都要通过考核，独有一人例外。那个人还是三席的时候，她就在断界中一个人剿灭了16只基力安，于是凭借这一点，当她调任为副官时，无人质疑。因此她便成为瀞灵庭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参加考核就直接接任副官一职的死神。
看着杯中清洌的酒，仰望空中残缺的月，乱菊抚着右手，喃喃自语：“呐，纱夜……”
微风抚过忧郁的脸，揉乱了那一头飘逸的长发。
“那还多谢桧佐木大哥。”吉良慢慢站起身。
“不用这么客气，”修兵跟着也站起来，搂了搂吉良瘦削的肩膀，“明天加油。”
“是。”吉良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九番队。
看着吉良渐渐朦胧的背影，修兵关上了大门，扫视着冷清的庭院，微微叹了口气。
遥想当年自己晋升副官前也有过些许的紧张，于是自己就到十一番队去找一角，但是一角说他没参加过这种考核，建议修兵去找射场。到了七番队，射场那家伙说的也是含含糊糊，一口一个“我不记得了”，而后让他去找松本副队长。来到十番队的时候，松本小姐早就喝醉了。好不容易摇醒她，醉醺醺的乱菊只说了一句话——
“其实啊，修兵……你，你应该去问问纱夜呀……她，她不是你的老师么，又是副队长……”话没说完，乱菊就又睡过去了。
可是，酒醉的乱菊似乎忘记了，那时候的纱夜刚刚流放边疆，已经不在瀞灵庭了。
想起纱夜，修兵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知怎么的，忽然抽出斩魂刀对着一棵大树猛打猛攻起来。
正在此时，东仙抱着手臂从庭院另一侧走来。他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修兵嘶吼着，好像要把憋在心中的不快全部发泄出来。
打了很久，修兵才气喘吁吁的收起了斩魂刀。
“桧佐木。”东仙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
“东仙队长。”修兵用手背随便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连忙迎着东仙跑了过来。
“交给你一件事，”东仙站在修兵面前，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明天和三番队市丸队长去一趟现世。”
“诶？”修兵一愣。往常瀞灵庭也会从各个番队抽出一两个人，然后由某个队长带领出征。不过平时都是和乱菊，一角，射场他们一起前往，从未有过现在单独陪同其他番队的队长入现世的情况。
“你不要多想，”东仙沉沉的说道，“三番队的副队长还没有选出，所以市丸队长只好从别的番队借人。”
“哦。”修兵好似明白的点了点头。
深夜，市丸银坐在队舍的屋顶上，仰望着夜空中那一弯细细的新月，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〇一百章】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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