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王爷后》明月珠

35、第三十五章

　　小太子被庆喜裹在怀里，庆喜飞快地爬上了马车，充当马夫的大内侍卫一甩马鞭，四匹矫健的骏马齐齐飞奔，冲开宫门，往定北王府疾驰而去。

　　雪越下越大，只留下一传马蹄印记蜿蜒而去。

　　*

　　定北王府。

　　顾乐瑶对于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这几日托管家打听了京城中的稳婆，筛选出了几个名声不显，但本事极好的手艺人。

　　稳婆也是要看出身的，最好是子孙兴旺、出身平民良家的女子，这样的稳婆，是最受欢迎的。

　　那些出身贱籍或是家中子孙稀薄的女子，即使手艺好，大家也不爱找她做稳婆，因而在京城中名声不显。

　　顾乐瑶正在想，她应该以何种方式将稳婆送进宫中？

　　皇后娘娘看起来孕相不佳，她若是把这种看起来命格不太吉利的稳婆送入宫里，会不会反而惹得皇上皇后不快？

　　在原主的记忆里，皇后娘娘这次生产极为不顺利，甚至最后难产殒命，顾乐瑶和小太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感情羁绊，她实在不忍心看见小太子五六岁的年纪就失去母亲。

　　外面扑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顾乐瑶就坐在书案前，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咬着毛笔的笔头，眉头也皱着，一直纠结着如何把新寻来的稳婆送到宫中去。

　　“皇婶，皇婶！”

　　顾乐瑶好像听见了小太子的声音，但她以为自己太累了，听错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爆裂的灯花，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这个小孩儿了，进而产生的幻觉。

　　顾乐瑶摇摇头，准备吹灭蜡烛，起身去睡觉，这几天她又要读书，又要理账，真是太累了，还是早些休息才好，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

　　这么想着，她忽然听到门扑通一下响。
　　小太子像一个金黄色的小炮弹一眼窜进来，冲进了顾乐瑶的屋子，往前一扑，扑到了顾乐瑶怀里。

　　“皇婶！皇婶！快跟我去救救阿娘。”

　　李衡也跟在后面进来了，小太子一闯进定北王府，他就得到了消息。

　　李衡知道了皇后难产的消息，让人帮他收拾衣物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轮椅。
　　李衡赶在小太子身后，进了顾乐瑶的屋子。

　　顾乐瑶本来还打着哈欠，可外面凛冽的寒风，随着小太子的到来，一下子刮进屋子里。

　　顾乐瑶打了个冷颤，脑子也清醒了，“你让我救你阿娘，皇后娘娘怎么了？”

　　不会已经难产了吧？

　　小太子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这回沾上了泪珠，“太医说阿娘这回生产艰难，大人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下来了，皇婶，你快去救救他们，上次咱们不是在路边就救了一个难产的妇人吗？你跟我进宫去救救我阿娘吧，求你了，皇婶！”

　　顾乐瑶上次能救那个难产的妇人，是因为那个妇人确实到了生死垂危的地步，而且那位妇人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她的丈夫也不敢赖上顾乐瑶。

　　可是这回小太子要顾乐瑶救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皇后娘娘。

　　顾乐瑶心中有些恐惧，她下意识看向李衡道，“阿衡，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能救皇后娘娘。我上次能救下那个难产的妇人，纯粹是机缘巧合，我这回实在是没有把握。”

　　李衡握住了顾乐瑶的手，“咱们去看看吧。宫中的太医都是顶尖的医士，他们都无法施救。你不是专业的，却肯尽力一试，没有人会怪你。”

　　顾乐瑶攥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气，又嘱咐管家将这几天寻到的稳婆都带上。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准她们这些人能救下皇后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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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雪夜里，大雪呼啸。

　　顾乐瑶抱住小太子，带着李衡一行人，驾着四架骏马，风尘仆仆地闯进皇城之内，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到达凤仪宫内殿。

　　凤仪宫内殿中，皇后娘娘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皇上早已屏退阻拦的人，进了内室，陪伴皇后娘娘。

　　皇后的生命危在旦夕，那些凡尘缛节，他怎么会在乎？

　　小太子扑到皇上身边，“阿爹，我把皇婶带来了，皇婶一定可以救阿娘的，你快让皇婶救阿娘。”

　　李衡捉住顾乐瑶的手，“皇兄，乐瑶学习医书，还没有一年，医术浅薄，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顾乐瑶也回握住李衡的手，皇上的状态太吓人了。

　　皇后娘娘确实已经生命垂危，顾乐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她。

　　皇上抬起眼睛，他一向清明的眼里，满布血丝。

　　他郑重对顾乐瑶行了一礼，皇上对顾乐瑶道，“我已经听崇儿说了你上次的事迹，弟妹，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只会感激你，请你尽力一试。”

　　皇上呼出了一口气，“尽力救治，尽力而为，太医和稳婆都说已经没有办法了，弟妹，请你尽力去治，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会怪罪任何人。”

　　顾乐瑶也郑重回礼，接着抬了抬手，让王府来的稳婆和她一同留在了内殿之中。

　　皇上和李衡小太子都被赶出内殿，闲杂人等太多，细菌也会增多，顾乐瑶不敢让本就脆弱的皇后娘娘再受任何干扰。

　　顾乐瑶让人给皇后娘娘喂了些参水，皇后娘娘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眼睛强撑着睁开一点，恍惚中看到了顾乐瑶。

　　顾乐瑶对皇后娘娘说，“娘娘，您听我指挥，千万不要在大声呼喊了，再疼也请您忍着，呼喊只会耗掉您的力气。”

　　顾乐瑶和一位年长的稳婆对视，稳婆手疾眼快地点上了蜡烛，准备了一壶烧好的烈酒，一把磨得精光四射的铁剪刀，浇上烈酒杀菌，再经过火烤消毒。

　　皇后嘴里咬着一块厚厚的软巾，冷汗直流，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被撕裂了，发出滴滴的哀鸣，却始终不敢大喊大叫。

　　黑夜破晓，远处有公鸡发出嘹亮的鸣叫，一声婴啼打破了凤仪宫彻夜的沉寂。

　　两位稳婆抱着两个孩子从内殿中走出，皇上和小太子没看襁褓，都伸头都往内殿去看，想看看皇后怎么样了。

　　稳婆道，“恭喜贵人皇后娘娘产下了对龙凤胎，母子均安。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小太子皱着个小眉头看稳婆。

　　“只是，只是这回皇后娘娘恐怕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稳婆颤颤巍巍地说。

　　皇上和小太子，笑得像两个傻子，一个说，“皇后可好，皇后好就行，皇后好就行。”

　　另一个说，“阿娘只要平平安安的，我不要弟弟妹妹了。”

　　顾乐瑶扶着腰，从内殿中走出来，“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她身上都被冷汗浸湿，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李衡将手里的兔毛大氅披在了顾乐瑶身上。

　　顾乐瑶握了下李衡的手指，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凉的。

　　顾乐瑶捏了捏李衡的手心，以做安慰，转头对皇上和小太子说，“这几天我都回守在宫中，陪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虽然命救回来了，但她以后身体会变得很差，以后你们希望有一个心理准备。”

　　皇上忽然流泪，“都怪我，非要绵延皇朝子嗣，害得皇后差点丢命。”

　　帝王之泪，转瞬即逝。

　　小太子爷使劲捶打了皇上两下，“我不要弟弟妹妹了，我只要我阿娘。”

　　皇上把小太子抱到怀里，久久没有松开。

　　李衡握着顾乐瑶的手，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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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后娘娘醒来是在三天后，顾乐瑶这些天一直守在她身旁。

　　顾乐瑶那时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皇后娘娘手指颤动。

　　她迷迷糊糊中醒来，正好看见皇后娘娘半睁着眼睛，说想喝水。

　　顾乐瑶赶紧把皇后娘娘的侍女都叫起来，一个人帮着皇后娘娘起身，另一个人则给皇后娘娘喂了一点温热的红糖水。

　　顾乐瑶看皇后娘娘喝下红糖水之后，整个人明显精神了一些，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这算不算是改变了皇后娘娘上一世的命运？小太子也不会成为日后那个冰冷寡言的年轻帝王了。

　　听闻皇后娘娘醒来，皇上李衡都来了，刚过完年，国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春耕祭祀又开始了，皇上和李衡在勤政殿内议事。

　　小太子听说阿娘醒来了，课也不上了，让庆喜抱着他，主仆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凤仪宫。

　　皇后娘娘招手让小太子过来，摸摸他的小脸蛋，“瘦了，这几天好像让你担心了。”

　　小太子又用小脸蹭蹭皇后娘娘有些温凉的手指，“阿娘你要好好的。”

　　皇后娘娘拍拍小太子的肩膀，让他不要害怕。

　　皇后娘娘虽然仍然虚弱，但是没有性命之虞了。

　　她稍微有些精神，就让乳娘抱来两个孩子，轻轻地亲了两个小孩的额头。

　　皇后问皇上，“孩子起名了吗？”

　　皇上摇摇头，这几天他担心皇后的身体，又担心国事，哪有闲心给两个孩子取名？

　　皇后娘娘思索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是龙凤胎，都说怀瑾握瑜，那就为孩子们起名李瑾和李瑜吧，李瑾是女孩，李瑜是男孩，很得宜。”

　　皇后娘娘醒来后不久就又睡着了，一行人怕扰她休息，都退出殿外。

　　皇上很感激地看着顾乐瑶，他知道皇后这回若是没有顾乐瑶的帮助，恐怕过不了这关，“皇后这次能够平安，全赖你的帮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尽管对我提。”

　　顾乐瑶这回敢于以身犯险是因为崇儿和李衡的缘故，她自己没什么想要的。

　　王府里什么都有，她现在已经是一品王妃，身份上也已经是不能再尊贵的了，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但是……

　　顾乐瑶想到了上次难产的妇人，李衡的伤腿，还有皇后娘娘生产的凶险过程。

　　顾乐瑶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皇上，我想请求您允许我办一个医署，医署中，不论出生之高低，全看学医之天赋，只要医术高，全可以进入医署学习，其中杰出之人可以成为朝廷公认的大医官，给俸禄和官职。”
　　皇上深深地看了顾乐瑶一眼，最终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