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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月3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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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首歌给我听。”
林且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院子里的雪在灯光下有些发黄，他举着手机，听见对方的声音后，有些无奈：“又要听我唱什么？”
“我不知道。”
“那我不唱了。”他说。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事情进展还挺快的，多亏你弄到了钱。”
“那你叹气干嘛？”
“累的，这辈子第一次参加饭局，”他说，“但是没喝酒。事儿谈了，但也只是谈了，合同还没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不过，那个，其实，我想到了一个比较搞笑的办法，你要听吗？”
林且：“多搞笑？”
“组织免费公益旅游，学校就组织研学，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趁着夜色把路炸了。”
确实很搞笑，林且笑了：“那你喜提银手镯一对。”
“不见得。”
“哦？”
“我连夜逃回北京，把你抓进去，地震完了你就能回去了，直接在监狱里凭空消失。”
“那不还得抓你么，你逃得掉？”
“我在那之前露个面啊，证明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注册个身份证，你消失了影响不到我。”
林且听完，居然还真有点兴趣：“感觉还不错。但要是我没能回去呢？”
“回不去就在里面待到出来为止呗，加油。”
林且沉默了一秒：“你自己唱给自己听吧。”
“我——”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把电话挂了，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手机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备注的名字是“杜许尘”。
林且接起电话：“杜哥。什么事找我？”
“听说你在搞投资，我来关心一下，”杜许尘问，“怎么突然开始弄这个？你很缺钱吗？”
“不，我……想做点公益，”林且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做些好事，心里会安心些。”
“什么好事儿啊？”
“给一个地方的房屋加固。”
“那里全都是危房？”
“不是。”
“那干什么加固？”
林且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继续半真半假地撒谎：“不是全都是危房，大部分是危房。”未来的危房。
杜许尘笑了：“你还挺严谨。”
“对了，杜哥，”林且想到了什么，“你……影响力挺大的吧？”
“是啊。怎么？”杜许尘声音里带着得意。
林且看着窗外不知从何时飘起的大雪，试探着问：“请你开一场演唱会，要多少钱？”
“少爷，”杜许尘说，“你想听我唱歌我现在就能给你唱，唱什么都行。非得在现场听的话，上家里来也行，我给你开私人的演唱会，不收钱。”
“我不是要听你唱歌。”
杜许尘语气失望：“哦。那你想干嘛？”
“我想买下你未来两个月的所有行程，”林且算了算自己手头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你能推掉的最近的一件事是什么事？”
“一周以后的真人秀。”他说。
“可以推吗？”说这话的时候，林且非常没有底气，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可以。”
林且的心脏猛的加速跳了起来。
这真是……靠，这边的自己应该不喜欢杜许尘吧？
不然以对方这个好感度，应该早拿下了。
所以在这里，他不能继续喜欢杜许尘，或者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迹象。
可是他又要利用杜许尘对他的这份喜欢来办事？
办什么事，他都还没彻底想清楚，杜许尘也没问清楚，就直接答应了。
大明星为了他，不到十秒内，推掉了未来两个月的所有工作。
同样身为大明星的林且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要是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推掉两个月的工作的话，除了爸妈出事，那就只剩下结婚了。
靠。
林且喉结滚动，无意识吞咽了一下，手里举着的手机突然就给人一种烫手的错觉，他卡壳了半天，挤出一句：“你怎么就答应了？”
杜许尘语气里带着关切：“和我认识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主向和我开口提要求。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性格？你这人，天大的事都只会自己扛，和谁也不说，撬你牙都撬不出一个字的人，这次要不是遇到比天大还大的事了，还能是一时兴起吗？”
林且哑然。因为他还真是一时兴起。
他也不是天大的事都会自己扛的人，相反，就算不是天大的事，只是一点小问题，他也会找爸妈哭诉，找杨姐诉苦，找朋友帮忙。
他的世界是那样热闹。
而在这里，只有刻骨铭心的孤独、痛苦与焦虑。
那个林且，究竟是怎么扛到现在的？
作为林且自己，连他也无法想象。
“明天咱们见面聊吧，就在你家，欢迎我吗？”杜许尘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那还用说，”林且回过神来，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心里很感动，“谢谢啊，真的很不好意思。”
“其实也就推掉几个通告，真没多大损失，我要出新专辑，本来就没接多少活，用不着自责。况且，我也不是无私贡献，你都说买了。你要买，我愿意卖给你，公平交易。在钱这方面，你家那个条件也亏待不着我，我更不会跟你客气，多少年交情了都，别这么见外。”杜许尘语气温和，说了很长一段话给他。
林且用力攥着手机，指尖发白：“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
“晚安。”
电话挂了。
林且放下电话，不争气地捂着自己变得通红的脸，心想林且啊你到底为什么没看上这个男人啊？
·
没看上杜许尘那个男人的林且现在挺烦的。
之前在饭局上，局里的领导喝高兴了，吵着让他唱歌。他没唱，谎称自己嗓子出问题了，不能唱歌，顺带也不能喝酒。
其实从他到北川接触到别人开始，就知道了自己莫名其妙有了一个和杜许尘同台演出的节目，各大电视台轮流播放了好几天，现在在这里，但凡是认识他的，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不认识他的，也都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也都知道了——没办法，谁让这地方太小，人员来往密切，杜许尘又那么有名，老人小孩都认识。
这种情况有好也有不好。
好处在于，他的少爷身份有了强有力的证明，这里的高层领导不会把他当成个突发奇想来投资搞建设的愣头青。
不好在于，这里的学生和年轻人，尤其是杜许尘的粉丝们，隔三差五就在他出门的时候堵他。
有的追着他合影，有的要他签名，还有的直截了当，要杜许尘的电话和邮箱。
他不是那个世界的大明星林且，应对这种事十分不熟练，索性不出门了，没事就呆在酒店里写歌打发时间。
刚才，少爷不答应给他唱歌。
林且心情郁闷，把手机里的录音一条条听下去，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又打开电脑搜索那个节目，把少爷和杜许尘合唱的那首《荒原》播放了出来。
舞台上的少爷，气质真的很不一样。
魅力四射的，谁看了不说一句帅？
《荒原》这首歌，唱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帅。
好吧，少爷应该也没想耍帅，人唱得挺认真的，只是帅是一种感觉，而舞台上的少爷周身都有这种感觉。
林且说不清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一味移动鼠标，跳过了杜许尘的部分，继续听少爷的部分。
听完了，又听了一遍。
这破耳机音质真差。
不，他耳机几千买的，应该是这破视频音质真差。
找杜许尘要个视频算了。
打电话不行。对北京的所有人，他的联系方式已经换了少爷手机号码了。
于是林且给杜许尘发了个邮件。
邮件是半个小时以后回的。
这半个小时里，北京的林且莫名其妙接到了杜许尘的电话，要合唱视频的事被他好一痛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扯了很多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最后才勉强用“我想要这个视频留作纪念”的理由糊弄对方挂了电话。
连“我妈想用”都不行，因为这个世界的他爹不疼娘不爱。
总之半个小时以后，北川的林且点开了那个视频，听着音质更好的音乐，满意地笑了，然后很快就被少爷一个电话打过来兴师问罪。
“你吃饱了撑没事干是不是？”面对另一个自己不用有任何顾虑，少爷说话很直接，语气里的烦躁是装都懒得装的。
林且嗯了一声：“谁让你不给我唱歌。”
少爷：“你几岁？”
林且：“比你小。”
“你怎么可能比我小？我九零后，你得八零后了吧？”
林且：“那你管我叫叔还是爸啊？”
“我叫你大爷。”
“诶。少爷会说脏话了啊，难得。”林且笑得很开心。
“懒得和你说了，”少爷叹了口气，“咱俩之间横竖左右都占不到便宜。”
林且不认同：“我就占到便宜了啊。如果你现在给我唱歌的话。”
少爷语气听不出来感情：“你这么喜欢听我唱歌？“
“喜欢啊。”
“为什么不自己唱呢？”
“因为唱不好，”面对的是自己，林且第一次说出了这半句话之后的另外半句话，“也不想唱好，这辈子都不想唱好。”
“因为爸妈？”
“多方面原因吧，你要给我唱歌我就告诉你。”
“你要打电话告诉上帝……”
电话里终于响起那个人的歌声，林且放松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奔波一天的疲惫就这样发散了出来，又被耳畔的歌声打散了，直到再也消失不见。
一首歌唱完，林且却迟迟没说话，电话里的人问：“还要酝酿会儿？”
“小时候发现，只有我唱歌走调了，别人才会额外注到我，尤其是爸妈。就认准了，我要一辈子这样，当个唱歌难听却硬要唱歌的引人注目的小丑。”
林且说完了。
他闭眼等待，等待一句宽慰，一句嘲笑，又或者，一段很好听的歌声。
可是等到了最后，电话里响起的只有一句：“好。”
好？
什么好？他这样很好吗？
林且有点疑惑：“好什么？”
“只要是你认定的，那就一定是好的。”这句话也是少爷经常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林且，我不是别人。”
林且睁开眼，眼里有迷茫。
对啊。
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回事了呢？
“求求你了告诉上帝……”
“你词儿唱错了，”少爷说，“好歹没跑调。”
林且不理他，自顾自接着往下长：“说他太忙不过来我这里。”
少爷接着唱：“我的心它是一片荒原。“
“在这里有好多好多的悲剧。”
“是‘太多’。”
“我是原作者。”
“好吧。”
……
相同音色的歌声，以手机为媒介，传递给握着手机联系彼此的同一个人。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像，越来越接近，直到其中一个人开始学着用对方那种稚嫩的唱法，而彻底完全一致到像是在独唱。
唱歌的两个人也同时躺在了床上。
一首歌结束，林且望着天花板，对他说：“谢谢你来到我这里。”
“要是你谢完我我就能走了就好了。”北京的林且就这样开了一句玩笑。
却没想，玩笑成了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