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让我对你说“Hi”》玄黎

55、第 55 章

　　自从进入了五月，白昼的到来一天天明显提早了，才不到六点，太阳的光芒就已经热情洋溢地散发出来。
　　好天气总是会给人带来好心情的。站在城堡与草药教室之间的甬道上，May用左手抱紧自己那盆宝贝的紫罗兰花——它已悄悄吐蕾，即将绽放了——右手则为了遮挡过分强烈的阳光而搭在额前，眯起眼睛向天空中那轮金色的巨大火球展露着微笑。
　　说到May这么早出现在床铺以外的地方的原因，完全是缘于她自己的突发奇想，认为也许可以向斯普劳特教授请教一种可以让泥土保持潮湿状态的方法。而促使她产生这种想法的，毫无疑问，就是斯内普对她那盆作为礼物强送给他的花所采取的不理不睬的态度了。
　　“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谁也不会把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养花当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到May抱怨自己根本没把精力——哪怕只有千分之一毫克——投注到花朵的养育上，并叫嚷着如果她不经常抽时间过来照顾，那么伟大的魔药教授会连水都吝于浇一滴地制造出一个新的植物尸体，更别提把它带出去晒太阳了。
　　对此，斯内普先是充耳不闻，任May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地满足她的演说欲。直到他把一沓羊皮纸批改完毕，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上面那句嘲讽的话。
　　“难道您更喜欢我拿一盆满身是刺的仙人掌来吗？”May气愤地叉起腰来大叫。
　　“我的意思更接近于——把你的花拿走，我的办公室从来不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点缀。”瞥了May莫名光火的脸一眼，斯内普有点纳闷地眯了眯眼睛，便不再理会她，低头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好吧！”被斯内普无动于衷的表现刺激到了，May的声音真的提得很高，以至于把斯内普也吓了一跳，一向稳定的手轻颤了一下，将羽毛笔中的墨水甩出来两滴，在一份被不幸选中的作业上洇出连在一起的一大片墨迹。
　　May看了看斯内普，赌气不去理会来自自己的分院院长的责怪眼神，反而把脸绷得更紧，气呼呼地抱起了那盆经常性无人问津的紫罗兰，快步走过斯内普的办公桌。
　　在拉开那厚重的大门前，她猛然转身，向着坐在桌后没有动弹的斯内普丢下类似告别语的一句话：“如您所愿，我的教授！”
　　关门时的怦然巨响在斯内普适时地为自己施用了消声咒语之后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站在门外的May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才转回头来，对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片刻，最后低声咕哝了一句：“一点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意……笨爸爸！”
　　——即使我的人不会永远存在于这里，即使记忆也终究会随之消散，但我还是希望，可以有什么东西，证明我曾经的存在……

　　让自己深深呼吸，早晨清爽的空气沁进肺叶里，令她感觉舒爽了不少。May不想让昨天那种低迷的情绪继续影响自己，于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在浅蓝色的天空和葱郁的树木上集中了一会儿，这才接着向前走去。
　　可是，快到温室门前时，她却又站住了——
　　一个矮胖的男孩徘徊在温室前，看样子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几次向里面张望，却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五月的天空很美丽。洒上了阳光的大地仿佛到处都弥漫着活泼的因子，那些金色的光点如同插上了妖精翅膀的调皮孩子，跳跃在树叶碧绿的叶脉上，跳跃在鸟儿飞翔的翅尖，跳跃在花朵绽放的花蕊里，也跳跃在那头熏染了魔药香气的黑发间……
　　一直埋头于工作的斯内普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当他熄灭掉坩埚下面淡绿色的魔法火焰，掐着眉心休息自己因过度使用而有些麻木的大脑时，黎明的微曦便已悄悄降临了。
　　恍然惊觉了这件事，魔药教授看看自己眼前堆放的那些怎么赶也不会立刻完成的工作，决定让自己偷偷懒，享受一下城堡外面现在还无人打扰的宁静。
　　于是，他破天荒地出现在了清晨美好的太阳光下，任由清风拂动自己垂落到脸颊上的头发。而就在这时，May稍嫌落寞的身影闪过他的眼际，使他的目光也不由得跟了上去。所以，他几乎与May同时看到了温室前的男孩子，眉毛下意识地一挑。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嗨，奈威！”May向他走过去，同时将他背对自己的身影迅速地上下打量一番，有点诧异他的出现。而那位格兰芬多的二年级生则在听到有人向他打招呼时微颤了一下肩膀，随后才迟疑地转过脸来：“你是……”
　　“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May想起自己并没有直接跟他打过交道，之所以漠不关心旁人之事的自己会对这么一个其他学院的不起眼学生留下印象，完全是因为他那被纠缠于伟大预言中的命运。
　　注视着那男孩怯怯闪躲的眼神，May突然又有了一种叹息的冲动。
　　——小小年纪就被卷入战争阴影，我该为你叹息吗？可是，最终牺牲性命的却是那些完全没有在预言中被预告命运的人啊……
　　不知道May在想些什么，站在她对面的奈威有些手足无措的困窘，而且显然，他并没有被漂亮女孩盯着看的经验，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脸逐渐跟煮熟的螃蟹有的一拼了。
　　“那个……”
　　“啊，对不起！”被男孩提醒才发觉自己很不礼貌的盯人方式，May也尴尬起来，不过瞥一眼男孩身后的第三温室，她有些了然地点点头，像小狐狸那样狡猾地斜眼看着男孩笑：“原来如此……你想来看看曼德拉草的生长情况？”
　　“哎？啊……”没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被人如此轻易地猜出来，奈威•隆巴顿不知所措地来回倒换着脚，让身体的重心移来倒去。
　　“为了朋友？奈威你真是好孩子呢~~~~~”May毫不顾忌地点出男孩的心事，唇角的笑容增大了一点，却又忽然一僵，“对了——我叫你‘奈威’可以吗？还是你更想让我只叫你‘隆巴顿’？”
　　听了May过分认真的问题，奈威自己也是一愣，半晌，才含糊地说出一句：“这个……随便你……”
　　“好的，奈威。”May很快恢复了自己先前的主导权，拉着奈威往地上一坐，那盆花被她郑重其事地摆在了旁边。
　　如此郑重的态度显然吓坏了奈威，他试图从May身边站起来：“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
　　对此，May没有阻拦，托着脸颊仰头望着他，让奈威更加心慌了：“怎……怎么了？”
　　May不以为然地伸出手指指指自己：“我是斯莱特林学院的May。”
　　“啊……”奈威涨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怯的笑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的……”
　　“啊？”这回轮到May吃惊了，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奈威，用眼神问他是怎么回事。
　　奈威窘迫的表情让他的脸更加红了，所以他也顾不得礼貌，把脸转到另一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我听说过的……你好勇敢……”
　　知道自己的某些表现早就名扬在外了，May笑得云淡风轻，当她看到奈威急急向她告别，准备离开时，才悠然开口：“你不也是吗，奈威？”
　　“咦？”男孩疑惑地回头，发现May一直望着自己。May提醒他：“在你一年级的时候，你不一样因为勇敢而获得了荣誉？”
　　“啊……”男孩垂下自己胖胖的脸，但仍能让坐在地上的May看到他如同滴血的红艳面孔。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May不知自己为什么想说出这些话，但，她仍然像个大姐姐那样温言鼓励着这个实际上在未来年龄比自己要大上很多的男孩。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到这个害羞的男孩终于把脸抬起来了，对着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
　　“曼德拉草的话，斯普劳特教授宣布它的成熟期不远了哦。”在男孩就要离开时，May又不紧不慢地加上一句话。这时，她看到奈威愣了愣，回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奈威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May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发呆，没有从那笑容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她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对着天空飞过的奇怪有翼兽喃喃自语：“啊呀啊呀……叫别人勇敢……我有资格吗……”

　　在十码开外，斯内普背倚着一棵足以将自己的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大树，面无表情地看着奈威从他身后跑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令他惧怕的魔药教授的存在。之后，我们的魔药教授沉默半晌，突然轻嗤一声，禁不住自嘲起来——
　　双重间谍的身份似乎练就了他对偷听偷看已经成为职业病似的兴趣，让他将这种行为早就视为理所当然。但，没想到自己竟然肯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偷窥自己女儿的假日生活，这令斯内普有点哭笑不得。
　　他站直身体，借着树的掩护回首望去，看到May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享受着清风朗日的眷顾。那盆瘦弱的紫罗兰在她的身边轻轻颤动着茎叶，一点点地积聚起生长的能量……

　　最后，May也只得抱着那盆吸饱了阳光能量、重新变得精神起来的紫罗兰向魔药办公室一步步不情愿地蹭了过去。
　　——真糟糕，怎么有脸再去见爸爸啊……
　　想到这点，她苦恼地长叹口气，抬头看看即使再怎么磨蹭也就要到达的目的地，几乎想要调头逃跑了。
　　“啊，教授，真是个好天气呢……”下意识地，May开始用琢磨见面要说的话来打发时间，于是脚下的直线运动也就被她很高兴地改成了椭圆形的运动路线。
　　“不不不，真是俗不可耐的开场……”抓抓头发，May加快了转圈的速度，口中又喃喃出一句话来，“教授，我想有些事情应该和您谈谈……”
　　脚步慢下来，May盯着地面愣了一下神，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既然无法改变什么……”
　　“你想改变什么？”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的时候，May正垂头丧气地要走过魔药办公室，她诧异地扭头一瞧，看到魔药办公室敞开的房门处，斯内普正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
　　“不，我……”被逮到好像本来就在May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很惊慌的样子，可她也没有了身份揭露之前的那种胡搅蛮缠的本事，只知道站在自己父亲面前嗫嚅不语……
　　因为低着头，不清楚斯内普的表情是怎样的，所以听到他命令自己“进去”，May也完全不知等待自己的是吉是凶。
　　跟在那翻滚的黑色长袍走进来，抱着花盆缩在门口的May简直像个被拽来挨批的学生般心惊胆战，如果不是斯内普接下来的声音还算柔和，她难保自己不会忘掉呼吸这件事。
　　“不要傻站在那里，过来帮忙。”
　　“哎？”
　　几张羊皮纸在May要抬头的时候落在她脸上，她赶忙抓住，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些魔药名称和配方。
　　“波皮实在该改改她喜欢一股脑把短缺的魔药交给别人配置的习惯。”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架好坩埚，斯内普瞟了还在发愣的May一眼，“放好你的东西，立刻开始配置那几副魔药。”
　　“哦……”在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情况中，May还是有点脑子不够使，所以，虽然她把花盆放在了一开始的位置，却还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表情愣愣的。
　　过了一会儿还没听见May的动静，斯内普疑惑地把目光转向她：“怎么还不动，May？”
　　“教授……”May看着他，脸色严肃得令斯内普感觉有些可笑，于是他也放下手里的东西，交叉双臂，用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May，观察她的真正想法。
　　“我早晚会离开……”May的声音很低，停了片刻后才继续说，“而您也早晚会忘记我……”
　　斯内普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嘲讽的表情，这似乎给了May一些鼓励，让她把自己吞吞吐吐问不出来的问题一口气问了出来。
　　“教授……爸爸！”她的声音激动起来，双手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所以，我、我想知道！我……在爸爸心中……”她的声音又变得低缓起来，直至她把话说完，便慢慢消声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会让您……骄傲吗……”
　　——如此恳切的目光我已见过多次。其实，她一直在无声地向我发问。……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吗？
　　斯内普的嘴角轻轻勾起，眉却高傲地扬起：“你问我把你看做什么样的人吗，May？”
　　困惑地看着斯内普这副叫人捉摸不清的表情，May点了点头。
　　“你以为……”用眼神示意她看那些羊皮纸，斯内普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会把制作魔药的工作随便推给什么人吗？”
　　“哎？”May受宠若惊似的抱紧那些纸张，惊讶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顽皮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让爸爸肯定制作魔药的能力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啊。”
　　推了笑嘻嘻地忘了前面的烦恼的女儿一把，斯内普翻了个白眼：“快点做，否则就把你赶出去。”
　　“是的，先生！”
　　小燕般一转身，May看准一个空地跑去架坩埚了，斯内普无声地轻笑，目光扫过那盆紫罗兰——
　　不知是不是刚刚接受了阳光，它也愉快地伸展起柔弱的茎叶，努力要绽放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