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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颜岚之家 ...

  •   我常常会做梦,梦里总是洒满着银色的月光。

      我的梦没有颜色,至少我不曾记得在梦里出现过什么颜色。小洁说,银色也是一种颜色,是浪漫的颜色。可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是一种悲壮,一种萧条,一种茫然地恐慌。宛如我梦到的内容,常常是生离死别这种让人哀伤的情境。我不知道为什么像我这么幸福的孩子,会有那么多惊险的梦,好像我的骨子里总是有一种危机感。

      我常常向同学询问他们的梦境,以此来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的梦才那么特殊。但结果恰恰是,无论你的梦多么荒诞,却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你的梦里那些被你忽略的小细节,你对梦里荒诞事情的反应,揭示了你的与众不同。

      小洁时常笑话我说,“虽然你常常逃学,又害怕老师,但我总觉得你以后会当老师,说不定还会变成一个老学究。”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呀,总是喜欢去究根问底,又爱说教,就是整一个好为人师。”

      我觉得小洁眼光很犀利,因为有一次一个数学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劈头就问我一句:“你到底研究出了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没有?”我当时就郁闷了,老师大概觉得我不务正业,我喜欢研究的东西恰恰和数理化关系不大。这大概是填鸭式教育的通病,老师不会关心你到底喜欢什么或者擅长什么,只是关心他教的这门课你学好了没有。

      还好我的老爸很开明,从来不曾逼过我什么,他说:“你只要骑个毛驴当中游,别考倒数几名给我就行。”甚至我考砸的时候,老爸还安慰我,帮我偷偷地瞒着老妈。小洁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学生,因为没有哪个老爸会那样教育自己的孩子。

      就比如说,有的时候我玩得忘记写作业了,到了很晚才想起来写,一般的家长都会骂小孩一顿,然后遏令不写完不准睡觉。但是我老爸看到了,就会拍拍我说,“睡觉去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交作业这么晚睡不值得。”

      又或者,我们老师时常把一些好的作文贴在墙上,然后让每个同学都抄一遍,我们不得不抄到很晚才能回家吃饭。我爸得知后很不屑,在广大老师和学生的注目礼中,大大方方地跑到学校,帮我抄完然后拉我回家吃饭。还对我说趴在墙上抄东西很不利于生长发育。所以,即使饱受应试教育的压迫,但还是在老爸这样别具一格的教育下,生生地没对学习产生一点厌恶感,甚至可以说还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后来我还一度怀疑过,很多女生喜欢跑我们家来玩,是不是冲着我爸。她们看我爸的眼神总是充满崇拜,仿佛看到个非主流明星似的。

      俗话说,xxxxx不如有个好爸爸。我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我确实是沾了老爸的光。老爸总是喜欢表现地很牛气,有事没事把自己整得跟理想中的SUPER DADDY一样。没事就搞搞风趣幽默逗逗我的女同学们开心,要么就得瑟得显示他的学识有多丰富,把上下五千年整得跟他好像都经历过的似的。总之,我老爸讲故事的水平那真的叫没得说。

      据可靠消息,我老妈当年就是这样被他把到的。也许正是他的睿智幽默,使得他和老妈到现在还恩爱地影响市容市貌,我时常不得不和他们保持距离。老爸年轻的时候身边总是围绕着女孩,争先恐后地想要听他讲故事。就这一点,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的言语笨拙,估计他的这项才能在我这是没办法传承了。

      除此之外,老爸还痴迷于武术,以至于有一次在我房间练功的时候走火,身体轻飘飘地站不稳,又突然变沉,就哄地一声坐在了我的床上,差点没把我压死。还好当时我翻了个身,呵呵,话说我关键的时候就是运气好。

      他的这项半桶水的爱好倒连带着我也从小受到了不少熏陶。且不说把式打得有多漂亮,小洁就常夸我有一种英雄主义气息,在我身边感觉特安心。好吧,这点又不得不感谢老爸。不过我总觉得我会有什么东西能做得比他棒,是他身上绝对没有的,可惜至今还没有找到,但我这种强烈的信念却从未中断过。

      转眼就快过年了,小洁陪我到奶奶家去看爷爷和奶奶。小洁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嘴又甜长得又可爱,在大人面前一点没有平常她那张扬的表情。我爸妈喜欢她,巴不得拿我去换她来做女儿,爷爷奶奶也对她好得不得了。一进门就直接把我给PASS掉了,又是给她拿水果,又是找巧克力给她吃,我怀疑奶奶都想把多年压箱底的东西翻出来招待她。

      我有点幽怨地不时瞟瞟她,她转头看我的时候,眉毛扬起的角度,仿佛就像公牛的两只角,不停地向我挑衅。而她转回去和奶奶说话的时候,却立马变成了温顺的小白兔,要多可爱有多爱。听奶奶激动地和她絮絮叨叨,要是我不了解情况,我大概会以为奶奶都好多年没人管、没说过话了。但事实是,老爸、老妈还有我都对奶奶孝顺得不得了,奶奶家几乎天天都人来人往,不是我们就是教会的人。
      奶奶就像咱家的宝,被大家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要是奶奶撒个娇,估计叫我爸变愚公去移山他都不会有一点怨言。

      好不容易把小洁从奶奶的金钟罩里挖出来,我带着她到处参观一下。小洁问我,“为什么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清香,但是走到三楼却变成了一种很苦的味道?”

      “你闻到的是中草药的味道,我爷爷一辈子没啥其它的爱好,就是喜欢倒腾草药。所以家里会飘着淡淡的清香。可是三楼是用来堆放草药的地方,味道比较浓郁,所以一般人都会感觉有点苦。”

      我打开一间储药室,一面带她进去,一面向她介绍我爷爷的精心设计。表面看和普通药房一样,药是装在一个个的抽屉里。但实际上每种药的排序颇为讲究,是根据他多年的研究分类排列的,懂行的人可以从这些排列中看出他用药的思维习惯,甚至是药方里暗含着的一些平衡和辩证。我小的时候跟爷爷去上山采过几次药,所以只是粗粗地识得几位药,对于这些玄机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些都是爷爷不止一次向我炫耀我才勉强听懂一些。

      午饭过后,奶奶拿着一千块钱给我,要我帮她捐到教堂。我说好,跑到房间里拿了一台摄像机,拉着小洁出了门。小洁问我,“你拿摄像机干嘛?”我狡黠得笑了笑,说:“呆会你就知道了。”

      来到教堂,人来人往,我觉得大概大家都很空虚,要不然怎么会跑来听那些根本没有调的歌,还有那些神父的絮絮叨叨。就当时的我而言,很难明白宗教对于文化的意义,只是一味地觉得,这不过是一种无聊时候的消遣,和跑去唱卡、拉人入伙砌长城没有区别。

      我把一千块钱拿出来,然后抽出三百,把剩下的七百放回口袋。把三百卷成一卷,这样远处看就看不出厚度。我打开摄像机,给小洁拿着,然后在捐款箱前面摆好POSE,缓慢地将钱投入捐款箱里。

      小洁说,“你真的好坏!居然会去黑奶奶诚心诚意捐的钱。”

      我不屑地说:“我拿去买些东西孝敬奶奶,比那些神父拿去泡妞的好!”

      扑哧,小洁笑了出来,说:“我知道了,你用摄像机拍给奶奶看,原来是纯粹地做贼心虚。”

      “我才没有呢!我是希望奶奶能够经历她想做的每一件事情,她身体不好,不方便出来,我就做她的眼睛,她的脚。”说着,我接过摄像机,开始拍人群,拍教堂的一点一滴。小洁不置可否,带着笑,一蹦一跳地去参观教堂了。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摄像机其实一直跟随着她的方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颜岚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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