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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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就那么紧紧抱着那个罐子，如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滨城的家。
刚一进门，她就看见，那封神秘信件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
许诺放下手里的罐子、打开那封信，上面写着：就在今晚，一切都该结束了。
许诺一惊，她不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但是她得想办法阻止，因为姗姗姐不会希望看到她喜欢的人变成这样。
许诺啃着指甲，想着邓新知可能会在哪儿、做什么，但马上，接到了曾璇打来的电话：“许诺，麻烦你现在过来警局一趟。”
询问室内，曾璇坐在许诺的对面，上次两个人这么正式的面对面，还是温云峥失踪的时候。她当时不是不知道许诺想用自毁的方式来报复温云峥，但计划没有实施、她就也没有问。曾璇只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叫温煦的小男孩，还在外面等她。
今天，许诺的状态更差了些，曾璇深深的看了许诺一眼，问道：“许诺，你昨天跟邓新知在百灵山分开后，有没有再联系？”
听见这句话，许诺便知道，曾璇已经锁定邓新知了，她如实相告：“没有，我也在找他。”
“你找他做什么？”曾璇试探性的问。
许诺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那些人，是邓新知杀的，他想替姗姗姐报仇。”
曾璇不知道许诺是如何知道的，她叹了一口气：“邓新知绑架了郑曼瑶。”
许诺皱皱眉，抬眼看向曾璇，一个不好的念头闯进了她的脑袋。
曾璇接着说：“邓新知也给你寄过信，对吧？”
许诺的眸子闪了闪，她试探性的问：“你说‘也’，是什么意思？”
“其实，一年前，我第一次在医院见你能认出你，就是因为，那之前不久，有个神秘人给我寄了一封信，说许姗不是自——杀。”
许诺的双手攥拳，敲在桌子上，有些激动地道：“你早知道姗姗姐不是自——杀？”
曾璇点点头：“抱歉，因为那封信没有前因后果，我们当时也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所以我无法直接与你相告。自那天之后，我一直在私下偷偷调查，但是每查出一条线索，就有一个相关的人被杀，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怀疑过凶手是不是你。直到那天在你家看见那个千纸鹤风铃……因为林苍和裴元义的死亡现场，都曾出现过那个糖纸。我们这才再次重新排查了当年许姗的人际关系，锁定了邓新知，也逐渐清楚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许诺看似平静的听着，实则心跳得快很快，她很费劲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真相是什么？”
“许姗，不是自杀，是被郑曼瑶推下楼的。”
“为什么……”许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心也跳得愈发厉害，她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曾璇递给许诺一张纸：“这上面，是之前被温家和郑家压下来的，许姗的验尸报告，她……当年怀孕了。”
许诺斜着眼、表情冷漠地看着那张纸，没有拿起来，她已经知道许姗怀孕的事情，不想触碰这恶心的证据。
“所以……”许诺垂着眼，“因为姗姗姐怀孕了，她就要杀了她，是吗？”
“因为那个时候，郑曼瑶也怀孕了。”
许诺猛地抬眼看向曾璇。
震惊、悲痛、难以置信。
那一瞬间，许诺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她的大脑像被什么重重的敲击着，喉咙和心脏都被人死死的捏住。
因为郑曼瑶怀了孕，所以许姗和她的孩子，就必须死。
因为郑曼瑶怀了孕……
因为郑曼瑶，怀了，温煦。
“呕……”许诺觉得一口血卡在了喉咙，她捂着嘴冲出了询问室。
许诺在警——局的卫生间干呕了许久，她以为自己会吐点什么出来，但是什么都没有。
“许诺，你没事吧？”曾璇站在卫生间的隔间外，她有点担心许诺。
许诺捂着嘴靠着墙壁，后脑勺一下一下的敲着墙，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流到她的脸上、她的手上、顺着脖子滴在她的胸口。她很想嚎啕大哭，但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许诺才冷静下来，她打开隔间，将窘迫的样子在曾璇面前暴露无遗。
“许诺……”曾璇担心的看着她。
许诺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将脸上的泪痕全部冲掉：“走吧，我知道邓新知在哪。”
许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那个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
许诺站在曾经和许广正、许姗一起居住的房子的楼下，十八年过去，那老旧的危楼已经没有人居住。夜色降临，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许诺低头，默默看着脚下，仿佛看见许姗就躺在那里。
许诺缓缓仰起头、看向天台，那是自许姗死后，她站在这里，第一次抬头。曾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天台上郑曼瑶浑身被绑着，嘴里塞着棉布，邓新知站在她的旁边。和许诺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邓新知露出了微笑——和许诺每次见到他时一样。
许诺挤不出一点笑容。
邓新知，十八年了，原来我们都没有走出过这里。
曾璇等人冲进了楼门，许诺的脚步沉重，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这18层楼，她爬了很久，大概有，十八年那么久。
许诺站在天台上，感觉今天的风有点大，吹得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点要冒出来。
“阿降，你来了。”
邓新知的声音很轻，轻到差点被这风声卷走，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微笑。
许诺这才注意到，邓新知的胳膊和郑曼瑶绑在了一起。
“邓新知！放开人质！”曾璇举着枪，瞄准着邓新知。
邓新知嘲讽地笑了：“听我说完这些话，我会告诉你们，温云峥在哪儿。”
曾璇看了一眼其他警察，示意他们先别动手。
“新知。”许诺的声音也很轻，“放开她吧，警察会把她带走。姗姗姐不想看到你这样。”
“阿降。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邓新知没有理会她的建议，兀自的说道，“你知道吗？她总跟我提起你。她说，阿降虽然看起来冷漠、总是不与人亲近，其实，心地最善良。她没说错。即便我让你去滨城二中，即便你知道了他们是谁的孩子，你还是没有报复他们。她如果能看到你这么好的长大，一定会很替你开心。”
又起风了，许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些千纸鹤，我拆开了。”许诺说，“你也看过了对吧，她希望你能开心、希望我能幸福，我们都没有做到。但是新知哥，她的公道，已经有人能还她了。”
“可是她看不见了。”
可是她看不见了。
曾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邓新知：“邓新知，我再说一遍，放开人质！”
“阿降，你知道我听说她被温云峥侵——犯的那天，是什么心情吗？我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几个畜生。可是她让我别为了那些人毁了自己，我答应她了；后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是那个畜生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很恶心，我又想去杀了温云峥，但是她跟我说，她宁可打掉孩子，也不希望我出事，我还是答应她了。可是她一再的退让，却得到了什么？她都已经决定了打掉孩子，却还是被这个疯女人杀了！就在这里，这个女人，把姗姗推下了楼。”
邓新知说完，扯掉了郑曼瑶嘴里的棉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曼瑶大笑了几声，“疯子？你们才是疯子！这些年，难道我就好过吗？当年，我那么爱云峥，但他从没正眼瞧过我，可是他却看上了许姗，还让她怀孕了，那个贫贱到泥里的女人，凭什么生下云峥的孩子！云峥和温家都是属于我的，云峥的孩子只能我来生！你以为为什么温云峥这么多年只有阿煦一个孩子？因为我每天给他下药，让他再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但我没想到，即便生了这个孩子，他还是不爱我，每天在外花天酒地，跟各种女人在一起。难道我不后悔吗？但我没办法回头了啊！”
突然，她惊讶地看向了许诺的身后。
许诺木讷的回头，看见温煦安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浸没在黑暗里的影子一般，一动也不动。
郑曼瑶看见温煦，像疯了一样大骂了起来：“这些年，我过得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你，温煦！你不知道吧，要不是因为那时候怀了你，我怎么可能那么着急对许姗下手啊！你这个讨命的鬼，竟然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
“郑曼瑶！”许诺猩红着眼睛，“他可是你用我姐姐性命换来的孩子，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郑曼瑶，你别再刺激他了。”曾璇忍无可忍，“邓新知，既然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责，你放开她，我们会依法判处她的罪责，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
郑曼瑶听见这话赶紧说：“对！快！快救我！回头我给你升官！”
邓新知重新把棉布塞回郑曼瑶嘴里，对着众人说到：“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温云峥在哪儿了。他就在这栋楼里，我杀了他，你们去找吧。郑曼瑶，你不是想和温云峥在一起吗？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死去，你们可以永远好好的在一起了。阿降，我们的仇，报了。”
“邓新知！”许诺喝了一声。
“邓新知！我倒数十秒，你再不放开人质，我就开枪了！十、九、八……”
“阿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把我和姗姗，葬在一起。”
说完，没有一丝犹豫，他抱着郑曼瑶一跃而下。
“嘭！”曾璇扣动了扳机，但还是晚了一步。
许诺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温煦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边缘……
许诺反应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捂住他的眼睛：“温煦，别看。”
温煦轻轻的掰开她环住自己的手臂，默默的看着楼下的两摊血。
曾璇的对讲机响起：“曾警官，嫌疑人和人质，当场死亡。”
楼下的警察也冲上来：“曾警官，温云峥的尸体找到了。“
许诺拉住温煦的手：“阿煦……”
“来人，把少爷带走。”温建安拄着拐杖，走到温煦身边，看了看许诺拉着温煦的手，冲着许诺说道：“许小姐，我夫人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一家。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和我分居，度过了自己孤独的晚年。在失去她的岁月里，我也时常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但是，出于对温氏的负责，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事已至此，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到这吧。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见温煦了。”
许诺没有回答，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车上，温煦坐在温建安的旁边，没有表情、没有眼泪，安静得像消失了一般。许久后，才喊了一句：
“爷爷。”
“嗯。”
“她一定很恨我吧？”
“阿煦，你的父亲，荒淫无能。你的母亲，善妒恶毒。但你不一样，你是温家的继承人，你从一出生，身上就有着很重的责任。但同样，你的出生，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许诺，许姗是因为什么死的，你们这辈子注定是一场孽缘，忘了她吧。”
那天后，温云峥、郑曼瑶当年的罪责被通报，温家和郑家股市大跌。温家将温煦送出国去学经济管理，并顺便开拓海外业务、重振市场。
何碧虽知道邓新知的部分计划，但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案件中，不构成包庇罪，警方对其批评教育了一番。
许诺履行约定，将邓新知的骨灰带回到林坪村，和许姗葬在了一起。
那之后，许诺在林坪村开了一家名为「Warm Sea」的民宿，她还做了一个自媒体账号，专门宣传林坪村的美景和人文，引得不少外地游客专门过来度假。
后来游客逐渐多了起来，许诺又跟几家不常回来住的村民收了房子，慢慢的把民宿规模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