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零

9、第 9 章

　　那原告就是前些日子曾像初一索要过保护费的地痞，本还以为能就此新仇旧恨一起得报，以为刚打伤他们的男人惹怒县令大人必然会被判处重刑，窃喜的他们却不料竟会是如此结局。押后再审却未将人关押，依着惯例这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初一给他们赔了不是，几个地痞却是放下了狠话，说要让他们好看。

　　出了公堂，霍晨月连忙上前急切地说道：“初一，小岚的速度太快，我追不上，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别担心，他不会有危险。”初一语音淡淡，神色恍惚。

　　“初一，你还好吧？”

　　“其实小岚的身边一直有影卫在保护他，若他有生命危险，影卫会出手的。”

　　霍晨月讶异地看着她，半信半疑，更好奇初一的出身和经历。

　　“晨月，我们赶紧回家收拾一下细软，这就离开平安县。”初一的声音微微颤着，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听到她的话，陈冬满脸讶然地说道：“初一，你怎么要走？是不是担心会被那些人报复？不要紧，咱惹不起就尽量躲着他们，没严重到要离开平安县呀！”

　　初一却只叹道：“一言难尽。”

　　陈三是个老人精，没有反对和挽留，“在外要小心，想回来时就回来。”

　　初一心中一片柔软，这份关怀和恩情，她该如何报答？“三姨，我们先赶紧回去吧。算日子姐夫就快临盆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们也都不放心。”

　　且说陈双一直独坐门边等候着他们，待见到熟悉的人影时，连忙起身相迎。这时，他突然顺着门滑倒在地，腹痛难耐。

　　初一四人见此情景，连忙跑了过来。陈冬将他抱至床上，陈双扯着她的衣服说道：“冬子，我好想要生了。”

　　四人又是一惊，霍晨月让陈冬赶紧去请接生人，又让初一去烧热水。他在屋里照顾着陈双，他只记得小时候叔叔生孩子时有人烧热水，接生的事情都是有接生人做的，毫无经验的他对着陈双也只能干着急。

　　一直忙到后半夜，他们才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全都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霍晨月把孩子抱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三姨，冬子，是个男孩，父子平安。”三个女人顿时围了上去，直夸这孩子长相不错，将来会是个有福之人。

　　陈冬进屋照看陈双，陈三抱着孙子直乐呵，初一送走了接生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霍晨月微微蹙眉，说道：“初一，姐夫刚生下孩子，大人和小孩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先留几日吧。”

　　“好的。”为了他们，初一愿意多留几日，只希冀这些日子能够平安无事。

　　这一留竟达半月之长，更是让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晚上，初一莫名地坐卧难安，直觉危险逼近。于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终是决定带着霍晨月当夜离开。然而，当他们与大家道别，刚走出村子百余里时，身后火光乍现。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整个夜空照得通红透亮，也惊悚诡异。大火燃烧之处，分明就是陈家村！

　　初一心惊不已，脸色惨白如霜打。她连忙回身用轻功向陈家村飞去，她冲进了那片火海中。她看到了地上和墙上的鲜血，看到了村里人的尸体。初一双眼通红，快速奔至陈三家。那熟悉的屋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异常刺耳。初一怔怔地站着，看着这副光景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大家是怎样无力地抵抗，那呼救声仍似是隐隐中不绝于耳。火光映衬着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悲愤而坚毅，额间的那道疤痕更似是在无声控诉着杀人放火者的罪恶。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隐隐传来。初一顿时一个激灵，不顾一切地连忙冲进了屋里。她看到了倒在榻前的陈三，看到了横躺于门槛处的陈冬，看到了榻上的陈双。哭声再次响起，初一忍住悲恸，连忙过去查看，小小的婴儿被裹在被褥里，他的父亲用生命在保护着他。

　　“姐夫，三姨，冬子，我会照顾好这孩子，将他视如己出，也一定会为大家报仇！”他们是因她而死的，初一的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悲恸愤怒。陈家村的人全都对她那么友好，五十余口哪，老人和小孩都有，他们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初一检查了一遍陈双身上的刀伤，她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这刀法，出自大内！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指使的，但不外乎那几人。没关系，她决定回去了，她会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陈家村的仇，她非报不可！

　　“初一！初一！你在哪里？！”霍晨月拼命跑了过来，叫喊着她。一路过来，看到往日说笑的村里人一夕之间竟成了枉死之躯，他的心在急剧颤抖着，但他也在努力强迫自己要坚强要撑住。

　　听到霍晨月的声音，初一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初一！”霍晨月看到她，惊喜万分地朝她跑了过去。待接抱了她手中婴孩时，任他是再坚强的人也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初一却是没有流一滴眼泪，对她而言，现在还不是能够哭泣的时候。她将泪流满面又浑身颤抖着的霍晨月和他怀中哇哇啼哭的婴儿一起紧紧拥在了怀中，眼睛紧紧盯着仍在燃烧中的村子。前一刻还活生生的村人，他们对她是像家人般的存在，就这样枉死了，因她而亡，这让她情何以堪？

　　半晌，初一语气平淡地说道：“晨月，以后这孩子就是我们的儿子了，就叫陈冬双，陈家村的陈冬双。”

　　霍晨月不停地点头，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安抚着那刚出生半月就失去亲人的婴儿，忍不住放声恸哭。

　　初一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忍住自己的悲恸安慰着他，说道：“我怕那些杀人放火的贼子可能就在附近还未离去，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霍晨月已经全身无力了，围绕着他的全是恐惧和担忧，他静静点头，任由初一拉着他的手离开这片火海。这是给予了他们温暖和快乐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啊！

　　陈家村这一夜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昔日热闹的村庄变成了废墟。县令狄云中命人将村民们的尸体统一安葬在陈家村村后的一片空地上。由于那些尸体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五十多具尸体一块儿下葬后只有一块墓碑，书曰：陈家村村民合葬于此。狄云中对外宣布那是天火所至，很快就有传言说那里有邪气，因此人人路而避之。只有一些与陈家村村民有亲朋关系的人偶尔会记得来烧柱香，撒点纸钱。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却要承受着无尽的悲恸。

　　一个淳朴的小村庄就这样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