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盛夏》金三七不管21

6、惹不起的大佛

　　陈延亮先扶起孟知晓，又将压在身下的常念一把抓起，拎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然后忍不住冲着常念嫌弃的说了一句。
　　“真是……笨死了。”
　　常念被陈延亮说的很不服气！她一边半躺的姿态被陈延亮拎在手里，皱眉嘟嘴解释着：“我是被撞的！！！”
　　一边气愤转头向孟知晓，指着她愤怒嫌弃的抱怨道：“你！！干嘛跑这么快？眼睛都不看的啊！？”连带着常念衣服的领口也是歪七扭八的。
　　陈延亮看着常念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弯下身子替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孟知晓感受到常念的咄咄逼人，于是更加抱歉。
　　“对不起……有人在追我……我害怕他们找我麻烦。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眼眶还泛起了红。
　　陈延亮一听，疑惑的向她身后瞅了瞅。没有人……于是他问孟知晓：“追你？谁啊？”
　　孟知晓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陈延亮，委屈喃喃道：“赵霖一他们……”那模样简直叫一个天可怜见。
　　她使劲忍着委屈……天知道这一瞬间，她有多羡慕常念能有陈延亮护着。
　　陈延亮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嫌弃的絮叨一句：“一群孬种，就只会盯着小孩子勒索。”
　　陈延亮对孟知晓说：“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孟知晓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哽咽的应了声：“好……”
　　陈延亮看孟知晓那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眉头夹的更深了……
　　“他们打你了？”
　　孟知晓眨了眨眼睛，没让眼泪留下来，摇摇头。
　　“没有……但我的书包还在他们那里。”
　　“带路。”
　　孟知晓疑惑的“啊？”了一声。
　　陈延亮将自己身后的书包拉到了身前，把词本往里一塞。淡漠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孟知晓，说道：“你书包不要了？”
　　孟知晓才明白陈延亮是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到体育馆卫生间门口时，杨皓宇一行人早没了身影。只剩孟知晓的书包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孟知晓一看，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喜滋滋的将书包拉链拉了回去。
　　“你不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陈延亮看着她那乐呵的模样，提醒她。
　　孟知晓晃了晃脑袋：“就铅笔盒没了，跟我妈说一声会给我买新的。”
　　“怪不得他们要勒索你呢……财大气粗的。”陈延亮一挑眉，惊叹不已。
　　一年级的孟知晓疑惑的挠了挠头，不知道陈延亮什么意思。
　　“走吧！送你去校门口。”
　　感受到被照顾的孟知晓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校门口崭新的大奔旁站着一位漂亮的女人来回张望。
　　孟知晓赶忙向妈妈跑过去，跑了一小段路后，她发觉自己还没跟陈延亮说声谢谢。于是她突然停住步伐转身向他们道了谢，便挪了挪因奔跑而滑落下来的书包肩带，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家车旁。陈延亮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在车门关闭前，开了口。
　　“阿姨你好。我是她哥哥……”陈延亮指了指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常念。
　　“我妹和她……”陈延亮指了指身旁的孟知晓。
　　“同班同学，她被人勒索了。你找老师解决一下吧。”
　　孟知晓看着陈延亮一脸懵，转头又看着妈妈脸上的五颜六色更懵了。
　　当时一年级的孟知晓并没意识到杨皓宇那帮人的行为是不对的，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会让自己害怕。每次放学想与妈妈诉说时，妈妈总会着急通知自己新一轮的学习任务。她听到的霎时间，兴致怏怏……便没了与妈妈沟通的欲望。再接着有段时间没碰到那三人，自己也将这件事有些忘了……放学后的侥幸让孟知晓尝到了甜头，她更不敢跟妈妈说自己的遭遇了。
　　孟知晓的妈妈一听陈延亮这么说，低头拉过女儿，从上至下的粗略扫了一遍孟知晓。
　　灰蒙蒙的校服裤腿膝盖处、擦破了皮的手掌。
　　文婷恩一瞬间火气直冲脑门。
　　“他说的是真的？”
　　孟知晓看妈妈这个样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文婷恩深呼了几口气，努力平静了下来，朝陈延亮挤出一个窝火的笑容。
　　“阿姨知道了！谢谢你。”
　　这时，无聊的常念站在不远处扭捏着身子，冲陈延亮嚎了一声：“亮亮哥哥！走吧～我饿啦！”
　　陈延亮对孟知晓的妈妈礼貌说了句“阿姨再见。”便朝着常念走去，带着叽叽喳喳的她回了家。
　　孟知晓上了车，半降的车窗，远远的还能听见常念的声音。她透过反视镜看着两人的身影。
　　常念牵着陈延亮的手边蹦哒着边好奇的问：“什么是勒索啊……”
　　陈延亮也始终不厌其烦的姿态，对叽叽喳喳的常念耐心解释着。
　　第二天考前还有点时间，孟知晓乖巧的坐在座位上翻查着自己的书包，拿出课本时便看到常念那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进教室，嘴里还哼着欢快的调调。听得擦肩而过的孟知晓心情也快乐了不少。
　　当她刚开始认真复习没多久便铃声打响，她全神贯注的读读背背……
　　没一会儿功夫，熟悉的嗓音让孟知晓抬起了头。
　　“林老师！”
　　她正巧和妈妈的视线撞个正着。她一脸雾水的小声嘀咕。
　　“妈妈……”
　　文婷恩气场大开，一脸严肃的看着不明所以的班主任。那气场杀得班主任措手不及，她讪讪的招呼道：“知晓妈妈？”
　　文婷恩冲她点了点头。班主任一看这是有话要说，于是起身向外走去。
　　座位随着时间犹如四季交替，孟知晓又坐回了靠窗的那一组，只不过不再是第一排。
　　孟知晓偷摸着移开窗户的一小条缝隙，妈妈的声音就这么飘了进来……
　　“……昨天我家知晓手擦破了。昨晚我问她才知道！她被三年级那□□，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听着妈妈泼辣生气的告状，全班同学忍不住好奇向外张望。不少目光放在了孟知晓身上，她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她的长发垂了下来挡住那一边涨红的脸。
　　妈妈严肃的声音仍然不肯罢休。终于班级门口响起了班主任的召唤……
　　“孟知晓，你出来一下。”
　　她浅舒一口气……努力淡定的来到走廊。
　　林老师认真的问：“你还记得是谁勒索的你吗？”
　　她点点头：“三年级的……但我只记得其中一个叫赵霖一，其余两个……”
　　孟知晓摇了摇头。
　　班主任继续问：“你知道哪个班的吗？”
　　她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于是林老师只能领着孟知晓和她妈妈就往三年级的楼层去了。
　　高年级的下一门考的是数学，陈延亮很擅长。没什么好复习的……他便只能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撑着个脑袋，闲散的抖着腿，手指轻叩着桌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窗户外面的花红柳绿……
　　却没想到意外撞见对面低年级教学楼走廊里的热闹。
　　陈延亮面带得逞的微笑，忍不住挪了挪身子方向，以便自己观看窗外的好景象。
　　林老师带着母女俩在三年级层挨个查……
　　林老师推开三一班的班门。他们班主任正坐在讲台上看着学校下发的假期安排，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脸迷茫。看着兴师动众的一行人渐行渐近……
　　终于三一班的班主任询问道：“林老师这是……”
　　“黄老师，我带我们班同学过来认个人。”
　　黄老师将头一偏，孟知晓那文静乖巧的小脸蛋便从林老师身后闯进她的视线。
　　孟知晓眨了眨她那伶俐的双眼，在学生中环视一圈又望向林老师摇了摇头。
　　“没有。”
　　林老师微笑着看着黄老师，打了个招呼。
　　“打扰了。”
　　转身向隔壁班走去……同学们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勾起好奇心，小声的议论着。黄老师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差不多行了啊！热闹过了……”
　　二班没有，三班没有……
　　路过四班后门时，孟知晓率先向里一瞟。后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三个男孩在那里嬉戏打闹。台上的班主任瞥了他们一眼，满脸嫌弃。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精力管……
　　课中安静的氛围，让孟知晓一行人显得格外突出。
　　杨皓宇三人除了学习以外，其余的一切都能瞬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看着门外那一团来人，杨皓宇“诶！”的一声用下巴指了指方向，向另外两人示意着门外的情况。
　　孟知晓对上他们的眼神，心里有些虚……她迅速的低下了头。
　　林老师同四班班主任说明来意，让孟知晓进门指认。
　　她怯生生的瞥了一眼角落，低眸指了指。
　　四班的班主任见状，立刻习惯性上火。
　　“你们三个！出来！！”
　　三个人便匆匆起身，一脸无所谓的打闹着出门。
　　孟知晓妈妈一看他们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来了气，大声质问道：“你们谁出的主意勒索孟知晓？”
　　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偷笑，谁都不承认。
　　孟知晓妈妈怒吼了一声。
　　“说不说！？”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瞬，抿着嘴，憋着笑，一言不发……
　　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让人瞬间上了火，文婷恩用着威胁的语气质问道：“不说是吧！？”便生气的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陈延亮漫不经心的注视着远处的情况，听着对面教学楼远远传来的热闹声，满意的像小人得志一般。
　　他暗自得意的点点头。让你们不知好歹欺负小孩。
　　一会儿功夫，接到教育局领导电话的政教处主任和校长就出现在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孟知晓妈妈气势汹汹的坐在椅子上怀抱着胸，怒目圆睁的盯着眼前几人。
　　看样子没得到满意的结果之前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面对孟知晓家长的强势，校方不敢掉以轻心。最终杨皓宇三人喜提书面检讨、道歉和全校批评……
　　孟知晓回到教室后，前后左右都在讨论。
　　“孟知晓刚才那是你妈妈吗？”
　　她害羞的点点头。
　　那同学又说：“好凶哦……”
　　孟知晓顶着本有些羞赧的脸细想妈妈这么做也是在保护自己，于是转羞为得意的说：“他们活该。”
　　有家人撑腰就是好！
　　刚开始的孟知晓还欢喜着妈妈对于自己的保护。渐渐地……有些同学开始打起了她妈妈的玩笑，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危言耸听，让孟知晓妈妈在学校里多了一个外号——大佛。
　　“你妈妈是大佛~惹不起的大佛！”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人的……孟知晓内敛的性格也因为妈妈的强势和学生们的打趣逐渐变得有些自卑内向，遇到委屈更不愿意与妈妈说。生怕她的再次兴师动众又成为同学们调笑她的理由。
　　放假后，孟知晓每天不是学琴就是做作业，成绩也在文婷恩的翘首以盼下，终于出来了。
　　孟知晓全班第三。
　　她站在妈妈身旁悄悄看了眼成绩单，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成绩的。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常念那肆意欢洒的模样……出于好奇，她便多余瞟了眼常念的成绩。
　　全班倒数第三……
　　妈妈看着成绩单，先是扫了一眼班级同学们各个阶段之间的分数差距，看到最后倒数那几行，孟知晓也不知道妈妈是看到了谁的成绩，表情微微一愣，她看不懂妈妈脸上的盘算。
　　识趣的默默拿起琴向着练琴的角落进发……
　　最终，妈妈的手又翻了一面成绩单，重新将焦点聚集在前面的几名，颇不满意的皱着眉，瞥了角落里拿着小提琴呆站在原地的女儿，直摇头。
　　“不行啊！才第三名。”
　　说完，妈妈没分一丝目光给孟知晓便从沙发上起身，拿起电话向书房走去。
　　她听到妈妈的怨声，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妈妈总有各种理由不满意，似乎在她那里永远都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自己的成绩永远配不上她的付出。
　　孟知晓站在琴谱架前，手里紧攥着小提琴，情绪低落的垂下了头。耳边是妈妈拨打电话的声音，她心里堵堵的翻了一页琴谱接着拉。
　　练琴时间结束便到了晚饭时间，孟知晓一下楼，前脚刚拉开椅凳，屁股还没占到凳沿，妈妈就与她通知道：“你收拾收拾，我给你找了个家教。从明天早上开始上课！”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孟知晓知道自己的反抗有多么的多余，只能心累的叹了口气。她闷闷的“哦……”了一声，便坐下吃晚饭。
　　寒假在家的孟知晓无比期待学校开学，至少在学校还有课间可以休息跑跳一会……
　　她在家里的休息时间，妈妈也会在一旁作陪。孟知晓拿过温肃给自己带的粉色粘粘巴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她一用力，那巴掌粘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缓缓的分开回弹到眼前。
　　难得空闲的她又用力甩了一下！
　　“啪！”的一声牢牢的粘在了沙发靠背上，她再用力一扯。这一次似乎粘的格外的紧，那绳子都已经拽的老长，但双方仍旧没有分开的意思。
　　文婷恩看着女儿这顽皮的一面，有些烦躁的瞥了眼手表。
　　还有三分钟……
　　妈妈的声音不冷不淡的。
　　“休息时间……我觉得你应该争分夺秒的背一背琴谱。”
　　她的目光冰冷犹如机器一般盯着女儿。
　　“你觉得呢？知晓？”明明是询问，却充斥着命令的味道。
　　孟知晓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玩耍热情也瞬间被浇灭，像是犯下滔天大祸一般愣在原地，低下脑袋听着妈妈的说教。
　　休息时间五分钟，却比上课的那半小时还要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