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盛夏》金三七不管21

101、第 101 章

　　一路上，周启冠都没说话，孟知晓却心虚得很。常念更难得的安静在后排……这一幕，简直太诡异了。
　　行至一处私人饭庄，周启冠在前庭停好车子，埋头快步往前走。沿途的松石流水，他无暇欣赏……孟知晓和常念默默跟在身后，慢慢的双方拉开了一大截距离。走到大厅门前，周启冠一下子压下了脾气，一转头，看见孟知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怯懦的张望着他，和常念慢慢挪步靠近他。
　　他一下又心软了，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嗯。”孟知晓点点头。
　　包厢门只拉开一半，他们便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周启冠猛地眉头一蹙，果不其然在颜女士身边瞧见了艾晴。
　　“哟！阿冠来了。”颜女士笑道。
　　艾晴与阿姨一齐起身来迎：“阿冠哥。”
　　两人靠近才发现，周启冠身后还跟着俩姑娘。
　　“这……”颜女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启冠牵她的手更紧了：“你儿媳妇。”
　　颜雅睿一下窘迫了起来，看看艾晴又看看孟知晓。
　　“哎呦……都来啦，那……那就先坐下吧。”
　　孟知晓听着介绍，望了一眼周启冠，在短暂的时间里，似乎明白了这个艾晴的来头没这么简单。
　　“之前，老约你和艾晴吃饭，你没空——”颜女士本来想解释的，周启冠一记眼神，她知道自己适得其反了。
　　饭桌上，颜女士和艾晴向孟知晓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她就明白这顿饭注定吃的没那么平静。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孟知晓微笑起身后，礼貌地说道。
　　大圆桌上，剩三个人面面相觑，只有常念期待着待会儿的菜品。
　　“多一个人，我去加几个菜吧。”艾晴说。
　　“诶，你去吧。”颜雅睿连忙应和道。
　　常念闻言，机灵的扫了一眼。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这跟鸿门宴有什么区别？掏出手机，假装接了个电话也出了门。
　　剩母子两个在桌上干瞪眼。
　　“不是跟你说了我带女朋友来吗？”
　　“这话你都说了快一年了……打电话来时，艾晴也在。她说她也想见见你女友。我哪知道你说见女友就真是见女友哇……再说了，自从你搬出去住，我一个月见你几回啊？我还以为你又诓我呢，就……”
　　“啧！你看你这事儿办的！？尴不尴尬！”
　　“那怎么办嘛……要不妈妈给你女友道个歉？”
　　周启冠一阵头疼：“你真敢想啊你……有又是带其他女孩来，又是一上来给人道歉。知道的是你心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仗着长辈身份做小伏低给知晓难堪呢。”
　　“我不是故意的……”颜女士懊恼的说。
　　艾晴出了门，像模像样的去厅前交代了一番，没瞅见人，又去卫生间果然瞧见孟知晓她站在那装修奢华的洗手池边，呆呆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文婷恩从小教孟知晓出门在外要大方得体，有情绪也不要轻易展露，至少面子上要做足礼貌，让人挑不出来错处。事实上从小到大，饭桌上的人都会给足自家父母面子，也从来没有人让她的礼貌变成应当的忍受。可如今饭桌上的局面让她有些难堪，又譬如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那该死的水龙头。她也只敢把闷气往肚子里咽……
　　她盯着那找不到开关的水龙头，一动不动，直到白皙纤长的手出现在眼前，轻轻转动了旁边不显眼的圆柱体。她看了看身旁的艾晴，艾晴微笑着给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你好漂亮呀！”艾晴与孟知晓隔了一个位置，边洗手边说。
　　孟知晓笑了一下：“你也漂亮。”
　　艾晴探视了眼镜子里的孟知晓，温婉大度。
　　“你跟阿冠……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孟知晓垂着视线，想了想：“快两年了吧。”
　　“这么久啊……都没听他提起过。”
　　孟知晓手一顿，没说话。
　　常念突然插进两人之间，打开水龙头。
　　“你记错了！你俩是高二那年在一起的，那天正好过年。”常念又转头，一脸狎昵的问艾晴：“怎么？你也是周启冠的女朋友吗？什么时候交往的呀？我们三个来排一下先后顺序呗~毕竟以后都是姐妹了。”
　　“有、病！”艾晴用一种见到鬼的表情，扫了扫常念，关上水，走了。
　　孟知晓烦闷的闭上了眼，常念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开心我们就走吧。”
　　常念一来，孟知晓都有底气哭了，她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点点头。
　　“我去给你拿包。”
　　孟知晓说：“好。”
　　常念刚回包厢门口，周启冠便拉开门，手里还捏着孟知晓的手机和包。
　　两人四目相对：……
　　常念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你好像有大麻烦了。”
　　三人饭都没吃便匆匆返程。艾晴瞧着菜品陆陆续续的上，与颜女士念叨她俩真没礼貌。
　　颜女士自责得也没了胃口。
　　一路上，周启冠没说话，孟知晓也只看着窗外，想着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没开口。常念摊在后排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车一到校门口，常念跟个泥鳅一样下了车。等孟知晓回过神来，常念已经站在车门外与她挥挥手了。她正准备开车门，周启冠眼疾手快把门锁了。
　　“开门。”
　　“不开。”
　　“我叫你开门！！！”
　　周启冠一脚油门，走了。
　　一路死寂，直到车停到他家地下车库里。
　　“下车。”周启冠提醒道。
　　孟知晓坐在车里，呆如木鸡，就是不动。
　　“到家了。”
　　“不下！”她也来了脾气。
　　“我们回家说。”
　　“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
　　“送我回学校。”
　　周启冠拿她没办法，只能又回到车里。迟迟等不到他的动作，孟知晓又伸手按了按车辆启动，没反应。
　　“我们非得这样沟通吗？”周启冠深吸一口气，忍着脾气问。
　　“哪样啊？”
　　“就这样。冷嘲热讽啊？”
　　“是我想的吗？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想的！？”
　　“那我还没问你Smith的事呢。”
　　“怎么？分开来这么多年？就允许你恋爱？不允许我有前男友？？？我告诉你！我前男友多了去了！”
　　“……”
　　“从姚静安开始，中间七七八八一堆。我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也没资格介意。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男女能发生的所有事情，至少更有走下去的可能。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什么样啊？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我该呗……我天生欠你的啊？”说着说着，她委屈的哭了。
　　“你刚出国那段时间，唐静薇拿着你们的聊天记录问我俩为什么不聊天。我连反驳她的话都说不出口，就他妈的跟今天一样。”
　　“……”周启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孟知晓开口，又想知道她的近况，偏偏又是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许豪那个大嘴巴肯定会说漏嘴……恰好唐静薇给自己发来消息。他也顺嘴应和了一番。
　　孟知晓拿过自己的包和手机，抛下一句“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以后再说吧。”便心灰意冷的下了车。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孟知晓走。于是他连拖带扛的把孟知晓抱回了家。那场面简直了……比泥鳅都难抓。
　　一进家门，孟知晓把自己锁在之前的小房间里。任周启冠怎么叫都不应。
　　半夜三更的孟知晓想偷偷溜走，门一开，周启冠就将客厅的灯盏点亮，她才发现周启冠在沙发上打通铺……
　　孟知晓把门一关，反锁，一气呵成。天蒙蒙亮又故技重施……周启冠直接把地铺搬到了家门口。她在玄关与地板上的人四目相对时，空气的尴尬都多滞留了几分，不带一丝迟疑，她又立马跑回房间生怕周启冠抓住她。一晚上猫抓老鼠似的，两人都在斗智斗勇。
　　直到天光大亮，她又抱着背包，偷偷溜出房门，四下无人，她正庆幸呢，瞧见了茶几上拆封的感冒药。她想，昨晚他在门口打地铺，这人该不会生病了吧……
　　孟知晓又鬼鬼祟祟的开了周启冠的房门，他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依旧是昨天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没换。孟知晓终究于心不忍，抱来了医药箱替他量了体温，将近40度。人都快烧傻了……她又喂他吃了药，给他倒了水，就像他曾经照顾自己那样照顾他。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又黑，未接来电显示“妈”，给周启冠打了18个未接来电。微信弹了又弹……
　　她知道周启冠手机密码，点进去一看，颜女士发来消息问「你和你女友怎样了？」、「吵架了？」……
　　艾晴的消息栏里也有红色的未读，最近一条问他「阿冠哥你没事吧？」
　　孟知晓没点进去看，只替他与“颜女士”回消息。
　　「发烧了」
　　颜女士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妈妈等会儿就到」
　　Z：「嗯，大门密码715399」
　　孟知晓看了眼床上的人，将他的手机静音关掉了，还替他充上了电，识趣的退出了他家。
　　回到学校，在寝室楼楼下，沮丧的她遇见了Smith。
　　“你吃饭了没？”Smith问。
　　“我不饿。”孟知晓摇摇头，其实路上她的肚子一直在叫，现在早已经饿过了头，也没了胃口。
　　Smith刚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话没出口，就听到孟知晓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认真又有些严肃。
　　“我要去北京了，念研究生。一开始我们就不同频……”
　　“不是不同频。只是能让你等待的人，不是我。”Smith失落地说。他又忽然抖擞了肩膀，重整旗鼓，与孟知晓挥挥手，温和的说：“祝你幸福。”
　　那个笑容就跟在飞机上两人第一次交谈时一样，阳光明媚。只是孟知晓不再哭泣，但却有了其他的烦心事。
　　她一如既往的温和：“谢谢。”
　　回到寝室，常念在改她的演讲稿，转头看见她有些颓败的模样，笑了一下，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回来啦？”
　　“嗯。”
　　“吵架了？”
　　“他没跟我吵……我们也吵不起来。”
　　“那你们和好了？”
　　孟知晓没说话。
　　常念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看着她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半晌后，孟知晓流着眼泪说：“我看不到我们两个的未来。”
　　常念一愣，她问：“人不就在眼前嘛，怎么看不到呢？”
　　孟知晓只是哭泣着摇摇头。
　　常念牵过她的手，像个大人的模样柔声柔气的：“你跟我说说你们两个都怎么聊的。”
　　孟知晓描述了她走之后的相处场景。
　　常念感慨了一句“真好。”又给她递来了纸巾擦了擦。
　　“孟知晓，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跟爱人好好说话，更不要为了气对方而撒一些谎。恋爱是为了两个人在一起都开心，而不是在生气的时候争输赢。”
　　“你们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不信只凭你一个人坚持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孟知晓听了常念的话，反思了自己的言行。
　　颜女士收到儿子的消息，推了手头的工作，从公司出发去儿子的家。在公司楼下，她遇到了艾晴。
　　“颜阿姨！您去哪儿？”艾晴拦住了火急火燎的颜女士。
　　“我去瞧瞧阿冠！这小子发烧了。”
　　“哟！他没事吧？”
　　“没事！”颜女士又提醒了她一句“艾总在楼上呢。”
　　“我也去，给您帮忙。”艾晴着急的说，
　　颜女士也不清楚艾晴听没听见自己的后半句，更没多余的心思拒绝她，半推半就的，两人便一起去了周启冠的家。
　　周启冠缩在床上只觉得冷，后面又渐渐暖了起来，迷迷糊糊间有人替自己擦了擦脸，又给自己喂了水。他又睡了回去，再睁眼，坐在床边的是艾晴。颜女士在厨房给他冲泡药剂。
　　艾晴瞧着他睁眼，伸手又摸了摸他额头，亲昵自然的模样，周启冠轻蹙眉头，微微躲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哦。我看你没回我消息，刚好阿姨说你生病了，就一起过来看看你。”
　　“我妈说我生病了？”
　　“嗯。”
　　周启冠拿过手机想给孟知晓发消息，锁屏一开，停留的界面，他猜到了故事的经过。
　　“你没事就回吧。”周启冠低头只顾着给孟知晓发消息。
　　艾晴却不觉得尴尬，四下看了看他房间的摆设，自顾自的说：“房子装修不错，哪家公司设计的？”
　　周启冠将消息发了出去，挑起眼皮，盯着她好一会儿。艾晴手臂向后，撑着身子，笑得一脸妩媚。
　　“想参观？”他问。
　　“那得问问你，愿不愿意了。”
　　周启冠吊起嘴角，笑的春风得意：“愿意啊！怎么不愿意？”说完，掀开被子，下了床。艾晴悠然的跟在他身后，他突然转身敷衍的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我房间。”说完就真带她转了起来。
　　“客厅”他指了一下。
　　“厨房”他指了一下。
　　“餐桌”他拍了拍，震得上面的玻璃制品叮铃响。
　　两人路过颜女士时，她正翘着兰花指提溜着一根筷子在茶杯里搅冲剂，满脸写着懵字，看着他俩“参观”。
　　一圈后，周启冠打开了他卧室隔壁。
　　“这是我女朋友的房间。”
　　艾晴一愣。
　　“不过，她不经常睡这里。”
　　艾晴笑着哦了一声。
　　周启冠也笑了：“她一般跟我睡。”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你参观过了的。”
　　“……”艾晴的表情像吃了一块辛辣的生姜，有口难咽。
　　颜女士凑到他跟前，把药递给他：“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儿媳妇是黄叔叔的学生，今年毕业，下半年我陪她去北京念研究生去。”他接过那杯药一口闷完，继续说：“我争取明年让你当奶奶。”
　　“黄叔叔？黄景和？？”
　　他点点头：“嗯，就是大伯想撬墙角的那俩。”
　　颜女士松了口气，又问：“她家……做什么的？”
　　“过两天你自己问她不就得了？详细的不清楚，也是你们水临人。家里应该也是做外贸的，跟咱老颜家差不多吧。”
　　“哦……”颜女士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周启冠把喝完的水杯厨房洗了洗，颜女士追在后头，问东问西。
　　“什么时候再见面啊？”
　　“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啊？”
　　“项链？包包？爱马仕怎么样？”
　　周启冠：“随你咯~你那些派头她又不是没见过……别再让她难堪，不然你儿子我还得哄……累得很。”后面那句话，是他说给艾晴听的。跟在身后的艾晴没说话，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