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缘》kathyand

25、无可奈何花落去

　　“晚晴，放开！即便你是女人，我……”
　　“哈哈，看你躲哪里去！”
　　顾惜朝大笑着从浴室里逃出来，原本整齐的西装上满是污渍和肥皂泡沫。紧跟着跑出来的傅晚晴当然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最后跟出来的是叫珍珍的那条笨狗，他正费力地抖动着肥短的身材，想把身上的水抖干。
　　顾惜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没有忘记用手边唯一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净晚晴的脸。先是眼睛，然后是额头、脸颊……
　　顾惜朝忽然吻了她，轻轻的，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为什么？”晚晴很镇定地问。
　　“不知道。”顾惜朝亦是一样地坦白。顿了顿，他忽然很孩子气地偏着头嘟囔了一声，“也许，是爱上你了。”看到晚晴神色茫然，他扶着晚晴的肩往浴室推去，“好了，去洗澡，看你脏得……”
　　“惜朝？”晚晴不解。但浴室的门已经被顾惜朝关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晚晴了解顾惜朝，当他刻意想逃避一个问题的时候，可以逃到天涯海角，永不回头。但这次，她却错了。
　　“坐。“从浴室走出来，原本应该在房间休息的顾惜朝却在等她。
　　顺手接过顾惜朝递给她的温水，抿了一口，她问道：“有事要跟我商量吗？”
　　“今天去见了铁手？”顾惜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状似无意地问。玻璃杯里没有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尖锐的光芒，但空洞。
　　“嗯，”晚晴点了点头，接着道，“惜朝，在傅氏工作，你开心吗？”
　　“不要转移话题，晚晴。”顾惜朝笑着摇头，“我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你现在在这里，就是全部的答案。晚晴，我们提前婚期好不好？”
　　“提前婚期？”傅晚晴惊讶地低喊了一声，又沉默。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突然。”傅晚晴一直没有抬头，很仔细地把自己的视线安置在手里的杯子上。
　　顾惜朝静了静，道：“明白了。那么，早些休息。”
　　“惜朝！”傅晚晴叫住准备离开的顾惜朝，“在你心里，戚少商现在算是什么人？”
　　顾惜朝楞了楞，眼前仿佛还有戚少商的影像来回穿梭着，他深吸一口气，道：“一个普通朋友。”
　　“真的吗？这么多年你一直……”
　　“也许，”顾惜朝皱着眉头努力去捕捉那种感觉，“也许，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不下的，不是他，而是，一种看法。”
　　“一种看法？”
　　“嗯，不要想太多了。”顾惜朝笑着道，“因为，已经不重要了。今天，对我是很重要的一天，我会记住。”他转身回房。

　　今天，似乎是一个转折。放下了心头的重担，顾惜朝却只觉得疲惫不堪，仿佛多年来一直潜伏着的倦意都在这一瞬袭了上来。
　　“惜朝，惜朝？”昏沉中，无数心事涌上心头，却看不清也抓不住。顾惜朝知道自己是暂时失去了知觉，直到额头一凉，才清醒了过来。
　　木制的板床、白色的纱帐，这情景实在太熟悉。侧头一看，戚少商正趴在他的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向他靠过来。
　　顾惜朝下意识地避开，却引来了戚少商不依不饶的吵闹，“惜朝，你发烧呢！”
　　这里是……忭京大学！怎么会……顾惜朝只是慌，不知所措。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忭京大学，不是，不该是这里的！他只在心里喊着，而戚少商却已经真正喊了起来，“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你看得清清楚楚，可你什么都不问！顾惜朝，你好气度、好城府！”
　　我该问什么？我思考了一夜的结果是决定信任你。既然如此决定，又何必要问？戚少商，你究竟在不满什么？
　　戚少商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扔在他床上，摔门而去。顾惜朝拥被坐起，试图理清头绪。想起来了，这是学生会竞选开始后不久，他蒙九幽老师的推荐，与戚少商一起角逐系学生会主席之位。却不料，这样的决定引来了戚少商极大的反弹。“为什么要参加竞选？”
　　“难道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对手？”顾惜朝蹙着眉反问。
　　“我只是不理解，如果你真的有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还可以把恋人和对手的身份区分地如此清楚？”
　　“……这是两回事，不是吗？”
　　戚少商不再开口。顾惜朝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吵架了吗？
　　然后就是阮明正的爱情攻势。顾惜朝看在眼底，却不曾放在心上。若不是昨晚的那个短信，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戚少商发来的消息，不，应该说是由戚少商的手机发来的消息，匆忙赶到约会见面的地点，却那么巧见到阮明正跟戚少商在酒吧里大声说笑。亲密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他们才是一对恋人。但在顾惜朝的眼里，这不过是可笑三流爱情段子，不管是由谁一手策划的，下面的戏码是否该是捉奸在床？
　　若是阮明正的手段，那自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戚少商……顾惜朝笑着摇头，决定相信他，同时也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既然两人相谈甚欢，那么，就不打扰了。
　　可现在，戚少商方才的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顾惜朝无法理解，或者，不敢去了解。
　　“我一直在为一份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感情付出，我真的太累了。也许，我该找个爱我的人，让我喘息……”
　　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向结束？是这句？还是在斩钉截铁地告诉戚少商，“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时候？
　　“喝！”从梦中惊醒，这次是真的醒了。四周的环境很熟悉，令人安心的熟悉。顾惜朝扶着额头苦笑，要从噩梦中逃离真的那么难吗？原来他已经，如此，不敢去相信……幸福。
　　信步踱出房间，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晚晴，哪怕只是看看她的睡颜也好。
　　晚晴房里的灯暗着，也是，真的已经很晚了。可书房的灯却亮着。顾惜朝走上前，刚伸手准备推开虚掩的房门，指尖却在离门把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那一刹那，连呼吸也凝固了。
　　晚晴，晚晴在书房里。不是在看她的医书，却是在看他的设计图纸，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图纸，不时地凝神屏息查看外面的动静。确定四下无人，她取出了怀里的微型照相机……
　　胸口，好闷，快透不过气了……顾惜朝无力地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虚软的膝盖几乎无力支撑住自己。他拼命地呼吸，梦，一定是在做梦，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醒过来就好了……
　　原来，他不是不敢去相信得到手的幸福，而是，幸福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么？他所渴望的普通人的幸福，才是真正的梦境吗？仰起头，死命抑制住泪水，不能让它落下来，它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