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依》柳漪

16、第14节

　　控制室中，青木看着烨瑶走出去，他没阻拦她，虽然他刚才说得话有点过重，可是他从内心里觉得这件事，只是他们几个人知道的好，在绿洲这种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如果大家发现了这个秘密，他都不敢想象，烨瑶会经历到什么。

　　他握着椅背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觉得……”克瑞丝克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青木猛然转过的头吓了一跳。

　　青木瞪着他，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瞪着他，可是他直觉他不会喜欢克说出的话。

　　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上将……”

　　“对，应该告诉上将，至于是否告诉大众应该由上将来决定，而且我们的职责就是找到可居住的地方或者人类，如果人类能在不需要氧气的情况下生活，我们就可以回到地球，这有什么不好？”勾梅儿打断克瑞丝克的话，接着说道，“更何况，报告与否全看烨瑶中将，我们说得也不算。”她又特意强调了一下烨瑶中将的身份。

　　青木不想再多说什么，离去前，只留下一句话，“如果你们还当她是伙伴，就让她自己决定她的未来。”

　　勾梅儿与克瑞丝克对望一眼，她垂下了自己的眼。

　　克瑞丝克也垂下了自己的眼，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杰站在观察窗边，看着外边的星系，他看了看双手，自嘲地一笑，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从一出生就这是种身份，他不在乎；如果绿洲只有这一种人，他不在乎；如果在绿洲半机器人不是第三种人，他不在乎；可惜，在绿洲就是如此，他曾经也有过一双属于自己的双手，他摸上观察窗的玻璃，他知道应该有冷冷的感觉，还应该能感觉到细腻平滑的触感，可是……他狠狠的捶了一下，他知道他应该感觉到什么，但是他现在的双手却感觉不到，他的双手有力气，能弯曲，却没有感觉……

　　他缓缓地又笑了，英雄，如果能成大家敬仰的、众人记住的英雄，生命无谓！

　　青木走到杰的身后，本想视而不见，他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安慰杰，可是当他看见杰的动作后，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他并不能明白杰的想法，但是在这一刻，他想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内心是平静的，而他也只能借着同伴这样的名声，来平静自己的内心及默默地给他支持！

　　可是不管怎么样，飞船在前行，时间在流逝，在这样一片压抑中，他们离绿洲越来越近了……

　　“要不要去告诉她……我们还有5个小时就会到达绿洲了？”勾梅儿看了看克瑞丝克，又看了看仪表盘，汇告了一下现在的进程。

　　克瑞丝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去找她。”

　　他来到烨瑶的门前，出示了身分验证，在进门的一刹那，他也在问自己，如果今天这事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会怎么做？

　　“烨瑶……”克瑞丝克一进门，就看见烨熎挺直的背影。

　　烨瑶回过头，看了看克瑞丝克，轻轻地笑了，“快要到了，是吗？”

　　“……是。”

　　“克，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回到绿洲，回到家！”

　　克瑞丝克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烨瑶转过身，没有再看他，接着说道：“克，我们相识两年了，彼此也算了解，你羡慕我父母之间的鹣鲽情深，我羡慕你对工作的那份优雅又不失公正。”

　　说到这里，烨瑶没有再开口，久到克瑞丝克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烨瑶又转回身，微微地歪了歪头，带着俏皮的笑意，问出了大家心底都有答案的一个问题。

　　“如果，我不想告诉上将这个秘密，你呢？你会不会不经我的同意，告诉他呢？”

　　说完，她没有再等克瑞丝克的回答，率先跨出房门，没有再与他同行！

　　克瑞丝克发现，从那次意外之后，他与烨瑶好像再也没有站在过一个水平线上。

　　“好了，开个会吧！”烨瑶进入控制室后，每一个的眼睛都围着她转动，她恍若未见，镇定自若的发出邀请。

　　“我们这次的行动既将要结束了，谢谢大家这么多天的帮忙与合作。多日来大家对我有时的私自行动及情绪不稳定的照顾，烨瑶只能再次说谢谢。如果曾经……曾经给你们带来过困绕，在这里，我请大家原谅！但我始终相信，你们是我一直以来，最亲密的，最温暖的伙伴！”说完后，烨瑶站起来，深深地给大家鞠个躬，久久没有起来，因为……很有可能在当她起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眼泪是什么味道的？她不想再去尝，她只想留住这份温暖，如果她有价值，她就只能选择抬起头，面对大家，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并不怕什么，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

　　她抬起头，大家都在看着她，没有人说话，那个问题也没有人问出口，可是烨瑶能从每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出来，不问并不等于他们不想知道。

　　“你们放心，我不会置所有人于不顾，既然现在我有了这样特异的体能，我一定会为了绿洲的人们做些什么，这几天的事，我一定会如实向上将报告。”烨瑶说完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想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想从他们的眼神、想从他们的表情上知道些什么，可是她又放弃了，她垂下眼，是不敢，是害怕，更多的是嫠纬之忧。

　　“烨瑶……”杰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烨瑶一挥手打断了，“请叫我中将。”

　　杰愣住了，从来没有，烨瑶从来没有特意让人叫过她中将，她是所有人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即使真的有任何的分歧，她会与那个人彻谈三夜，以理服人，也不会用官级压人。

　　“还有事吗？”还是一样的笑容，可是她却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艳者号平稳的降落在绿洲的平台上，所以人都等待着滑门开启的那一刻，烨瑶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她一向如此，总是站在队友的前面，她的背影虽然瘦弱，却总能给人安全的感觉。

　　自动滑门一点点的向上升起，那种属于绿洲的味道一点点的飘散进来，烨瑶挺直了身子，做好准备，迎接那些在预订之内的，或者又在预订之外的考验。

　　当她抬起脚，准备走出舱门时，传来了青木的低语：“中将考虑好了，那烨瑶考虑好了吗？”

　　烨瑶微微一愣，忍住回头的冲动，感觉鼻子酸酸胀胀的，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虽然终究她选择忽略他的话，可是，至少这一刻她是带着温暖的、真实的笑意步下了艳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