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眼睛和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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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许恩努力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经过金鑫大楼的门卫室，又更加努力地装作只是随意看一眼的样子，望向门卫室里头。
赵萌萌挽着他的胳膊，装成一个抓紧最后的假期和男朋友享受逛街的无知少女，摇晃着方许恩的手说：“怎么样？”
“没有人哎。”
“没有人？你看清楚了没有啊？”赵萌萌努力克制自己探头张望的冲动。
“看清楚了，就是没有人啊，真的！不信，你跟我过去看！”方许恩说着便直接往门卫室走过去，吓得赵萌萌差点甩掉他的手。
“哎哎哎，你干什么，要是被人看到……咦？真的没有人啊。”赵萌萌终于也看到了门卫室里的景象，小屋里摆着桌椅和单人床，但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卫大爷呢？”
“上厕所去了吧，要不然就是摸鱼。”方许恩说，“我早就想问你了，我们俩不是来调查案件的人民警察吗，有必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懂什么！”赵萌萌说，“知道重案组存在的人没几个，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咱们要是亮出身份进去，回头姚永过来跟门卫大爷一对信息，起了疑心，追查起来怎么办？”
方许恩说：“那万一姚队现在突然想到漏了什么线索，回来金鑫大楼查看怎么办？”
赵萌萌说：“不可能，鲤鱼姐说了，她让小陆帮我们盯着呢，姚队要是有什么动向，小陆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再说了，金鑫大楼这么大，只要避开门卫大爷进去了，到时候咱们随便往哪儿一躲，别说是姚永，就算他带整个刑侦队过来也找不着咱们。”
方许恩说：“可大爷不在，门口不是还有监控吗？”
“这还用得着你说啊！”赵萌萌几乎要跳起来打方许恩的脑袋，她说，“我带了信号干扰器，早就把监控信号屏蔽掉了，真是的，我又不是你这种临时工菜鸟，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好了，跟上！”赵萌萌说着，跟只灵活的猫一样一猫腰跑过门卫室，蹿进了金鑫大楼里。
“要说话就好好说，怎么一张嘴就歧视人啊！”方许恩现在已经对“临时工”三个字过敏了，他琢磨着得赶紧想办法给自己转个正，不然，回头跟秋樰生站一起的时候又平白无故矮他一个头。
这么想着，方许恩踏入金鑫大楼里头，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脚底也跟着顿了一下。
“怎么了？”赵萌萌倒回来，伸手一把拉住方许恩说，“哎，你晃什么晃呀？”
方许恩说：“我没晃啊……”他这么说着，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双脚此时真的在前前后后的移动，就像是踩上了一艘漂浮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的小船，身不由己。
“奇怪，我、我怎么停不下来啊？”方许恩用力拽住赵萌萌，把后者也带着挪动了半步，“赵萌萌，隀明市地震了吗，为什么我站不稳啊？还有，这里怎么那么暗啊？”
“暗？”赵萌萌疑惑地问，“你觉得这里很暗吗？”
金鑫大楼的建筑结构就像是一头蹲地预备起跳的猛虎，方许恩和赵萌萌进入的地方就是虎头的位置，这里有开阔的玻璃中庭，阳光能够直接洒进来，加上今天天气不错，赵萌萌非但没觉得大楼里面光线黯淡，甚至觉得透过玻璃穹顶晒下来的日光比外头的直射阳光更烫。
方许恩说：“你不觉得吗，这里到处都黑漆漆、阴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太糟糕了。不行，我头都晕了，呕——”方许恩下意识地弯腰干呕，但吐又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拼命咽唾沫，努力平复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难受极了。
赵萌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说：“方许恩，你是不是病了，要不然你到外面去望风，我一个人进去找就好。”
“那怎么行！”方许恩当即反驳，他还想着快点立功转正呢，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再说了，哪有进入危险的地方，男的先跑了，留下女人冲锋陷阵的。方许恩用力掐了自己虎口几下，疼痛让他稍许感觉脑子清醒点了，他赶紧直起腰来，“我没事，咱们接着往下查！”
方许恩这次果然站稳了脚跟，但他脚下虽然不动了，整个身体却在小幅度的晃动，显然他并不是不晕了，而是在强行调整自己的体态去适应那种晕。
赵萌萌真挺担心方许恩的，她说：“你是不是眩晕症啊，不要强撑了，这病可干不了咱们这行……哎！”
方许恩真怕赵萌萌再说下去就要把他踢出行动组了，一咬牙干脆带头快步朝从没启动过的自动扶梯走过去，赵萌萌只好也赶紧跟上。
方许恩为了分散注意力，边走边说：“秦队怀疑蒋小龙是在金鑫大楼里遇害的，但是前晚秋队他们接警后过来勘察现场的时候并没有找到痕迹，所以后来大家都认为第一案发现场是崧畔花园28号一楼的卫生间，但现在王莎莎和黄舟的证词已经指认那里是个伪装的案发现场，加上高秋霞和张瑞说10月3号他们就在金鑫见到了蒋小龙的全尸，那么我们只能推翻原先的推测，绕回原点……”
“也就是说，鲤鱼姐还是怀疑金鑫大楼里的某处是第一案发现场，但秋队他们之前没能够找到。考虑秋队的办案风格，看着粗犷豪放其实精得很，所以如果连他都没能发现什么，那么这栋大楼里很可能存在某些隐藏结构，而这种结构在消防申报的时候居然都没人发现还顺利通过了。”赵萌萌说，“真要是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在里头进行了运作。”
方许恩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王莎莎指认武局这件事，从逻辑上来说还真不能说是荒诞不经的瞎编乱造。”
说到这里，方、赵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两人爬上二楼，由于金鑫大楼作为商场的层高偏高，达到了六米，所以在此处就能更清楚地观察到整个商场结构。
只见围绕中庭的商铺环通构成了一个开放型的虎头，虎头缺口处，八字形的动线向着后方伸展，构成了更为开阔的虎躯部分。猛虎的四肢是四栋商务楼，前面两栋宛如猛虎的前肢，与五层的商场几乎等高，后肢的两栋则是摩天大楼，高约三十层，四栋大楼都有自己独立的大门，但前面两栋楼的顶部皆有玻璃廊桥联通商场，初衷应该是方便写字楼里的白领们前来商场就餐购物，可惜，设想虽好，但是金鑫大楼隀明第一鬼楼的名声实在太大，加上这次蒋小龙的无头男尸案还直接上了网络，可以想见，哪怕事情解决以后，这组建筑群除了推倒重来恐怕也没有别的盘活方法了。
方许恩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场景，越看越是不解。
他现在的感觉其实并没有转好，反而更晕了，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晕，他不再想呕吐，只是觉得自己眼睛里看出来的整个世界都怪怪的。
首先还是暗，方许恩曾经看过高秋霞张瑞的直播视频，虽然视频里呈现的是晚上大楼内缺少照明的样子，但他现在白昼看到的大楼内景和那段视频里的居然差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高秋霞张瑞的视频里暗是暗的周围，有灯光照明的部分能见度还是相当可以的，但方许恩此时的全视野中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纱，哪里都一样黯淡，然后就是大楼里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方许恩揉了揉眼睛，又反复掐了自己的虎口几下，以防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大脑的幻觉，但是这套动作做下来，他眼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依然维持着刚刚的样子，甚至看起来似乎又比刚才更扭曲了一点。
“方许恩，方许恩，你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赵萌萌关心地询问，并朝着方许恩走过来。
方许恩的目光落到赵萌萌的脚下，突然大叫了一声：“别踩！”
赵萌萌吓了一跳，刚刚要落下去的一条腿僵在半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许恩说：“你没看到你前面有东西吗？”
“东西，什么东西？”在赵萌萌眼里，她和方许恩之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低头！”方许恩再次大叫，赵萌萌赶紧缩脖子，过了会儿，她扭头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再抬头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会这样，怎么越来越多了……”方许恩喃喃自语。
赵萌萌眼皮直跳，问：“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方许恩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说：“这里，这里有好多不知道是卵还是巢的东西，这么、这么大！”方许恩比划着，“小的跟我拳头差不多大，大的有像篮球的，像轮胎的，到处都是，有的挂在半空中，有的就在地上、墙根，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在里面，总之好多好多！”
赵萌萌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腿放到了一边，很严肃地问：“方许恩，你戴防护服和护目镜了吧？”
方许恩忙说：“当然，衣服我穿着当打底呢，护目镜在我包里。”
赵萌萌说：“你拿出来，赶紧戴上，你是观察者，很可能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直视的东西！”
方许恩一边拿下自己的双肩包，翻出护目镜，一边问：“什么是不应该直视的东西？”
那边赵萌萌按下启动按钮，伴随着轻微的电流音后，光华闪烁的护目镜出现在她脸上，但是很快又隐去了光芒。赵萌萌看向四周，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说：“我的老天奶，这里怎么有那么多因果错乱形成的涡啊！”
方许恩说：“涡，什么是涡？这楼里是被污染了吗？”
赵萌萌声音都有些发颤，她说：“这都不能算一般的污染了。”
方许恩说：“啊，比朱平案那次还严重吗？”
“严重多了！”赵萌萌说，“方许恩，你知道吗，污染只是让本来肥沃，适宜种植作物的土地盐碱化，变得颗粒无收，但‘涡’却是被完全污染的土地里长出了不该有的毒果！”
方许恩咽了口唾沫，现在他是真的没那么晕了，因为他心惊肉跳。他问：“那这些东西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
赵萌萌说：“它们现在应该还没成熟，等到真正瓜熟蒂落的时候，以这里涡的数量，整座隀明市都会变成一个扭曲无序的混沌空间，到时候我们的存在状态，不，应该说我们到时候到底是存在还是死亡，以什么形式存在或是死亡，都将成为无法观测的乱象。”
方许恩说：“我听不太懂，你能简单概括一下吗？”
赵萌萌说：“简单粗暴地讲，就是我们会重复各种形式的死去活来，一直到地球爆炸……吧。”突然，赵萌萌抬头看向斜上方。
方许恩问：“怎么，又怎么了？”
赵萌萌说：“那里有好多人的声音，哭泣、谩骂、呻吟、尖叫……他们在叫我过去！”
这次换赵萌萌说着，丢下方许恩就跑，方许恩绝望地跟了上去，边跑脑海里边自动开始播放一首儿童歌曲：“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84章 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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