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Jananna

6、雪狐

　　解了？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所处的池子，这温池泡上一泡就能解了我的寒毒，哪如何我偷点去卖岂不是赚大发了？
　　寂无闻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弹了弹我的脑袋。
　　“温池的水之所以有效，不在于水，而在于这池子。”
　　除非我可以将整个池子搬走，但这是绝不可能的。
　　我搓了搓发红的脑门，心情像过山车，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天灵地宝呢。
　　“我可没说要偷这水，师兄多虑。”
　　寂无闻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有说过不让你偷这水了吗？”
　　后知后觉，才发现我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只好尴尬地笑着打圆场。
　　“多谢师兄，我救了你，你替我解了寒毒，我们扯平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准备抽搭在架子上的衣服，却被他按住手。
　　“你确定要这样出去？”
　　我才发觉我的内衫，包括衣裙都沾了水，湿得不成样子，倘若这幅样子出去，还不得丢死人啊！
　　我面颊发烫，声若蚊蝇地开口，“劳烦师兄，替我将换洗的衣衫取来。”
　　我这衣服可贵了，是秦子舒送我的最新款，有价无市，与寻常的法衣不同，贵在了价格上。
　　寂无闻盯着我因窘迫而红了脸，竟有些呆滞，良久木木地开口，“我已经让郑兮娘去取了，你放心！”
　　又怕我不相信，“我在这陪着你，放心吧。”
　　“这池子确实有养颜安神的功效，你可以多泡泡。”
　　言罢，他便起身走到屏风之后，找了处地方坐下。
　　我的目光直勾勾地跟随着他，他也察觉到我，二人对视一眼
　　寂无闻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抿了抿嘴，我才发觉他的耳根红透了。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隔着一层屏风。
　　既然寒毒已解，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修炼了？
　　透过屏风，寂无闻端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池上方弥漫着雾气，确认他短时间不会盯着我，便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水中。
　　池子不大，却很深，我费力向刚才那地方游去。
　　池子底那块大大的石砖静静躺在那儿，上面镌刻着蛮蛮的样子。
　　这究竟是什么？
　　脑中的疑惑更盛，驱使着我试图搬开那块地砖，谁知在触及地砖的下一刻，池子漾起大片漩涡，冷不防我被吸入其中。
　　水流汹涌，意识愈发溃散，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同枷锁般桎梏住了我的神魂，令我痛苦不已。
　　迷茫间，眼前略过雪原，来到一处类似地牢的地方。
　　眼前坐着个少女，她浑身上下都被锁链束缚住，稍动一下便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少女眼睛无神，抚摸着依偎在身边的小狐狸，良久发出阵阵叹息。
　　“蛮蛮，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小狐狸似是察觉了她语气中的失落，抬起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她，将小小的身子离她更近了些。
　　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但当我看清少女的模样，身子不由地滞住。
　　她长了张同我相似的脸，准确来说，是一张与十五岁时的我一模一样的脸。
　　对此，我内心大为震惊。
　　我正想透过木栅看清少女的样子，却再次被水涡裹挟，片刻之间场景转换。
　　一人一狐被逼至悬崖，少女眼中惊惧，看着乌泱泱的一堆杀手慢慢逼近。
　　前方是万丈悬崖，跳下去定是尸骨无存。
　　“不留活囗！”
　　为首的人一袭白衣，清逸绝尘，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大批杀手在得了指令后步步逼进，如同蛰伏的恶狼，准备一击击杀。
　　少女一步步后退，崖边的山石脱落，滚落下深不见底的崖底。
　　怀中的白狐似是察觉出主人的害怕，冲那群人龇牙咧嘴起来。
　　终于是没有退路了，为首的白衣男子最先出击，金羽软剑朝她面门刺来，少女侧身弯腰躲过，却不敌另一杀手的暗剑，躲闪不及间，手臂便被刺出一道血淋的伤口。
　　接着是第二把剑稳稳刺入她的左肩，巨大的疼痛似要将她撕裂般，脚步踉跄，最终脚下踩空，落了下去。
　　白狐被白衣男子?住咽喉，亲眼看着少女落下去，发出嘶哑的悲鸣。
　　我听见白衣男子开口，“带大批人马去崖底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发现活着，立即诛杀。
　　杀手们低头恭敬地朝男子拱手，“是，玉大人。”
　　被称为玉大人的男人一手提溜着狐狸，回到皇宫。
　　帝王的脸隐匿在幔纱之后，只听见声音，“玉衡言，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陛下，落宸女已被击落山崖，如今我们的人正在崖底搜查她的尸骨。”
　　“臣带回了那女孩身边的白狐。”
　　帝王不解地看着他，“这白狐有何用处？”
　　白狐被玉衡言用铁链捆了起来，此时正眼神死死地盯住他，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陛下有所不知，此乃雪狐，实属九尾灵狐一脉，为祥瑞之兽。”
　　他顿了顿，继而开口，“一如神女批命，殿下的帝命星与落宸星相冲，二者实为一阳一阴，雪狐忠心一主，此白狐不能为殿下所用，但若以雪狐的骨血封印于温池，能佑殿下安康。”
　　帝王被说动，恰此时一少年走入殿内，朝上首的帝王叩首，“父皇，儿臣的课业完成了。”
　　帝王露出久违的笑容，抬头招了招，“闻儿，过来。”
　　少年撩开幔帐走了进去，在帝王身旁站着。
　　“玉衡言，此事你自己去办吧。”
　　雪狐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期盼男子可以心软，可是根本无用，倒是站干幔帐的少年投来视线，眼神探究。
　　“父皇，那是什么？”
　　少年好奇地开口，但是帝王只是轻抚他的额头，“只不过是只畜生罢了，不用挂心。”
　　“嗯。”
　　少年不再多问，同父皇交流起课业来。
　　雪狐被带至玉衡言的刑房，我没忍心去看，只闭着眼。
　　蛮蛮的身子被铁钩贯穿，血流了一地，空气弥漫着血腥味。
　　我听见她凄惨的叫声，心像被数针扎穿，猛地被揪紧。
　　然而，玉衡言仿佛没有心一般，一刀刀地剖开皮肉，穿入带有符咒的铁锁。
　　“你，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声音如从地狱中钻出来，拖着她们的灵魂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