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未绪

2、蛇自

　　 [彼时年少不知愁，不诉离伤.]

　　大蛇丸对自来也最初的印象只有三个字——“笨蛋”，或许可以加个形容词，补成“大笨蛋”。所谓“天才”，没有做不到的事，连带价值观与常人不同，很多困难的事物会看作理所应当。所以对于自己花一半力气而自来也却需要用全力才能做到的原因自然归结到“他是一个笨蛋”上来。

　　凭心而论，自来也并不笨，他学习很有天分也很认真。可惜的是，他的身边有大蛇丸。于是一切成就都淹没在他耀眼的光芒之下。悲伤吧愤怒吧忧郁吧嫉妒吧，然后心就会变得丑陋而扭曲了。但是自来也没有。所以他一直是大蛇丸眼里的“大笨蛋”。这有什么不好？少年没有睿智的眼，看见的大大咧咧的样子掩盖了一切细腻美好。

　　都是孩子而已。再天才再早熟也不过是孩子而已。孩子会为了一句小小的鼓励而满足；会在一次大打出手后又聚在一起分享喜悦；会大声地哭和放肆地笑。

　　拥有太大的力量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孩子而言。于是大蛇丸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孩子。唇边的笑意益发冰冷，用孩子的眼光假冒成人去观看世界，自然得不到正确的回应。

　　孩子的感官太敏锐也太纯粹。没有力量是不行的，弱者不是应该受到保护，而是应该遭到唾弃。贫弱是罪。这样的念头不知何时在大蛇丸的心里扎了根。

　　“大蛇丸，你的正义是什么？”某一天，三代目对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微笑，那个时候正是孩子即将被称为“少年”的微妙年纪。

　　“正义……？”青涩的脸已经可以做出嘲讽的笑，即使远没有后来那么的自然熟练，“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吗？”

　　“当然有，只要你相信。”

　　唯心主义者的回答。信仰太过虚无，向来不是他肯下大力气追求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拥有的，惟有力量。弱者没有资格得到想要的东西。

　　“本来是那么可爱的孩子啊……”三代目轻轻叹息。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孩子。曾经的天真纯洁终有一日蒙上黑暗的阴影，可是睿智的老人却一直相信，自己的弟子可以保有纯净，即使理智不止一次提醒他要注意最出色的弟子。

　　相较之下，火影的弟子要无忧无虑得多了。大蛇丸阴郁难以捉摸，但那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是他们的同伴。他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天真。

　　自来也向纲手告白，然后被打飞，落地时一定会看到大蛇丸居高临下的脸，冷冷的“笨蛋！”是一成不变的配音。那个时候天高云淡，岁月静好。他们有用不完的时间和欢笑。

　　年少轻狂。因为年少，所以轻狂。

　　孩子虽然敏感，但不细腻，不要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同伴的异常，而制止后来的发生。他们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人乐于助人到来提醒他们。等到他们发现什么东西坏掉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美好的少年时代，湮灭在苍白的记忆里。

　　谁都没有错，是命运太过残酷。

　　扭曲、悲哀、痛苦、纠结、迷茫……都是自我限定的东西，有人解脱，有人沉沦。不要计较这样的差别，比较才会有不同。就像有人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有偾事嫉俗的人，也同样有人对于天真无邪的人表示怀疑。这是常理。勉强要求别人迎合自己的想法是没有意义也没有结果的。

　　是谁说过，玩世不恭是因为看得太透彻，既然凡事皆空何必太空认真。自来也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大蛇丸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们，只是拒绝相信。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人类都是矛盾的生物。

　　天才和普通人是不会有交集的。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观察世界的眼光没有办法统合。自来也不是天才，至少不是笨蛋。“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知道就好，说出只会徒增烦恼。他想要的，不过是告白失败被铁拳打飞，还有一个样貌俊秀的少年，冷冷地吐槽。他认为这样就是幸福了。

　　这是不是一种贪心？要求别人和自己对幸福有同样的定义也许是一种奢望。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后人津津乐道的“三忍”来自一个长辈安慰晚辈式的封号。这样的荣誉，简直就是个笑话。对高傲的大蛇丸而言，恐怕不下于侮辱。他是要站在顶点的人，何时需要别人的肯定！

　　情谊、羁绊……这些东西只会让人类软弱而已。说情能无限增加力量是那些不死小强系的主角才能享受的待遇。长篇大论的说教不能动摇他的心，他要的，是纯粹的力量。

　　离开是必然。

　　自来也没有拦他，而是陪他喝了很久的酒。

　　都醉了。

　　大蛇丸听见自来也呢喃：“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伤。”

　　不诉离伤。

　　他不知道,那句诗其实是长厢厮守的含蓄说法,三万场的同醉,要花去一生的时间。

　　他勾起笑，我们就此别过，不诉离伤。

　　END.

作者有话说

　　少女情怀，我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