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约定》》柠阿盛

32、岁末回响与新程的序章

　　冬至的清晨，薄雾裹着寒气，给训练营的屋顶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顾砚辰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发现苏雅琪已经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台账，指尖在“公益课三周年”的字样上轻轻摩挲。窗台上的绿萝挂着细小的冰晶，阳光透过结了雾的玻璃照进来，在纸页上投下朦胧的光斑。

　　“邻市分校的装修图纸出来了，”苏雅琪抬头时，眼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昨天和施工队聊到半夜，他们说下个月就能完工。”她推过来一叠设计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绘本角”“手工区”“亲子厨房”，每个角落都标注着“适合六岁以下儿童”“防滑地板”的细节。

　　顾砚辰翻看着图纸，忽然注意到右下角的签名——除了苏雅琪的名字，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字。“阳阳也参与设计了？”

　　“他说要给新校区的篮球架刷成彩虹色，”苏雅琪笑着说，“还画了张草图，说要让每个来的孩子都觉得像走进了童话世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球场，篮筐挂着棉花糖形状的篮网，跑道旁画满了咧嘴笑的太阳花。

　　正说着，慕烁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里面是全国各地寄来的包裹。“出版社把读者捐赠的图书和文具送来了，”她拆开一个印着雪山图案的包裹，拿出一摞绘本，“你看，这个西藏的小朋友还画了幅画，说希望和我们的孩子一起读书。”

　　画纸上，两个扎着小辫的孩子手拉手站在星空下，一个举着篮球，一个捧着书本，背景是连绵的雪山和发光的星星。顾念希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说：“我要给她写回信，邀请她来参加我们的新年联欢会！”

　　“已经安排上了，”慕烁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下个月会有十个不同省份的孩子来做客，我们准备搞个‘手拉手’活动，让大家一起包饺子、写春联，还要拍张全国小朋友的大合影。”

　　窗外的阳光渐渐驱散了雾气，训练营里热闹起来。阳阳带着几个小助教在布置联欢会现场，他们踩着梯子往墙上贴彩带，时不时因为争夺一卷胶带笑闹起来；石头抱着吉他坐在角落练习新学的歌，弦音断断续续，却透着认真；小雨和几个女生在排练舞蹈，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细碎的彩片。

　　顾砚辰站在走廊里看着这一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轮椅声。李老师的女儿推着老人慢慢走近，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红布包。“砚辰，你看我带什么来了？”老人掀开布包，里面是枚褪色的校徽，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这是……您当年带的第一届学生的校徽？”顾砚辰记得老师提过，那届学生里有工人、农民、教师，还有两个成了专业篮球运动员，“您怎么带来了？”

　　“给孩子们当新年礼物，”李老师的眼睛亮闪闪的，“我给每个校徽都写了段话，告诉他们，不管将来做什么，只要心里装着别人，就是最了不起的人。”他指着活动室里正在排练的孩子们，“你看阳阳那股子劲头，像不像年轻时的你？还有石头，别看他话少，弹吉他时眼里有光，将来肯定错不了。”

　　慕烁端着刚煮好的姜汤走过来，给老人递了一杯：“您上次说想看孩子们写春联，我特意请了书法老师来教他们。”活动室里，书法老师正握着小雨的手写“福”字，墨汁在红纸上晕开时，周围响起一片欢呼。

　　“好，好啊，”李老师喝着姜汤，眼里泛起泪光，“我这辈子教过无数学生，最骄傲的不是谁成了名人，而是你们把这份心传了下去。你看现在，从城市到乡村，从老人到孩子，大家都在想着怎么帮别人，这比拿任何冠军都强。”

　　新年联欢会当天，训练营被装点成了红色的海洋。灯笼挂在屋檐下，春联贴满了门窗，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追逐，手里的风车转得呼呼作响。来自各地的孩子刚放下行李，就被拉着一起包饺子，面粉沾在鼻尖上，像群快乐的小花猫。

　　联欢会开始后，阳阳作为小主持人站在台上，声音虽然还有些发紧，却字字清晰：“今天，我们要感谢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是你们让我们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在偷偷爱着我们……”他说到这里时，忽然朝台下的顾砚辰和苏雅琪鞠了一躬，“谢谢顾教练和苏老师，你们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阳阳妈妈用手背抹着眼泪，小声对身边的人说：“这孩子以前见了生人都躲，现在居然敢上台讲话了……”

　　接下来的节目里，石头弹着吉他唱了首原创的歌，歌词里写着“篮球架下的阳光，比蜂蜜还甜”；小雨和西藏来的女孩跳了支民族舞，裙摆飞扬时像两朵绽放的花；顾念希和苏晓宇则表演了相声，逗得大家直笑，最后却认真地说：“公益课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最动人的环节是“时光信箱”。每个孩子都写下一封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塞进一个刷成彩虹色的铁皮箱里，由李老师亲手锁上。“等你们长大了，不管成了医生、老师，还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老人摸着信箱上的锁，声音温和而有力，“都别忘了今天的自己——心里装着光，手里握着暖。”

　　活动结束后，大家围在院子里放烟花。当绚烂的火花在夜空绽放时，来自新疆的男孩忽然说：“我要把这里的故事讲给家乡的小伙伴听，让他们也学着帮助别人。”云南的女孩举着烟花棒接话：“我要种很多很多花，等开花了就寄给大家！”

　　顾砚辰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忽然明白李老师说的“传承”是什么。不是非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把当下的温暖记在心里，再悄悄传给下一个人——就像阳阳把彩虹色的篮球架画进图纸，就像石头把球场的阳光写进歌里，就像这些来自各地的孩子，要把今天的感动带回远方。

　　深夜的办公室里，三人围坐在火炉旁翻看联欢会的照片。慕烁指着一张大合影，照片里所有人挤在一起，脸上都沾着蛋糕奶油，背景是漫天的烟花。“出版社说要把这些故事编成年度特辑，”她眼里闪着光，“还说要发起‘全国公益课联盟’，让更多人加入进来。”

　　“邻市的分校已经有五个志愿者报名了，”苏雅琪翻着登记表，“有老师，有医生，还有退休的工程师，说要义务给孩子们上课。”

　　顾砚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新程计划”：“明年我们要搞个‘公益种子’项目，让每个来的孩子都带走一颗花种，等花开了就拍张照寄回来，看看全国的土地上，能开出多少温暖的花。”

　　火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窗外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仿佛在为这场跨越岁月的约定祝福。

　　慕烁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和顾砚辰站在空荡荡的训练营里，犹豫着要不要接手这个濒临关闭的地方。那时谁也没想到，这里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有欢笑，有牵挂，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温暖，还有一群把“善意”刻进心里的孩子。

　　“其实我们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她轻声说，“只是刚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递了把伞，开了盏灯。”

　　“可就是这把伞、这盏灯，”顾砚辰握住她的手，“让很多人觉得，路再黑也敢往前走了。”

　　苏雅琪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说：“我想起刚来时，总觉得自己像片飘在天上的云，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现在才明白，原来找个地方扎根，看着身边长出一片绿，是这么踏实的事。”

　　炉火渐渐暗了下去，天边泛起微光。新的一年，正带着无数的期待，悄悄拉开序幕。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新的挑战，也会有新的温暖，但只要这些藏在岁月里的约定还在，只要那些传递善意的手还紧紧相握，就永远有勇气往前走。

　　就像此刻窗外的雪，落在地上会融化，却能滋润种子；就像心里的光，看似微弱，却能照亮很远的地方。而那些关于爱与传承的故事，会在时光里继续生长，长成一片茂密的森林，庇护着每个路过的人，也指引着每个前行的方向。

　　新程已启，温暖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