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离》柔言y

6、没关系的，我认真听

　　夜色渐浓，火锅店的热闹也渐渐散去。
　　丁逸自己打车回去了，严楠和范嘉住一个小区，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往同一个公交站台去，走的时候和余潇潇告了别。
　　只剩下她和林延。
　　“你不回去吗？”余潇潇主动和他说话。
　　林延站在路灯下：“回，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你是住清海街吗？”余潇潇歪头问他。
　　“嗯。”
　　“那……好巧。”
　　林延有些惊喜：“你也住那边？”
　　“嗯，就在街角的那个小区。”余潇潇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灯光，“搬来才半年多。”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顺路，我家在你隔壁小区。一起？”
　　余潇潇看着他固执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
　　她看见林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这并不是她平时回家的路，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林延的声音。
　　“这是条近路，很少有人知道的。”
　　林延带她走进一条小巷，那小巷有些狭窄，没有什么灯光。
　　余潇潇似乎有些不自在，放慢了脚步。
　　林延察觉到了她的迟疑：“怕黑？”
　　“不是，我妈妈平时说这种小巷最好不要去，而且还没有灯光……”
　　林延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干嘛？怕我欺负你？”
　　“啊？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余潇潇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你想走大路也行，我们原路返回，反正也就多走五分钟而已。”
　　余潇潇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不耐烦。
　　“没关系，来都来了。”
　　“嗯。”
　　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就走了巷子，尽头豁然开朗。
　　余潇潇没想到出了巷口就到小区了，她之前一直都没发现这条近路，停下脚步：“我到了。”
　　林延也跟着停下脚步：“去吧，别让你妈妈等久了。”
　　“拜拜！”
　　林延看着余潇潇的背影渐行渐远后才转身离开。
　　余潇潇刚回到家，就见妈妈在厨房捣鼓什么，打了声招呼。
　　“潇潇，回来了，累不累？”许婉端着热牛奶出来，放在餐桌上，“刚刚热的，趁热喝吧。”
　　余潇潇放下书包，走到餐桌前：“不累，谢谢妈妈。”
　　许婉注意到她若有若无的笑意。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嗯，这周交了一些朋友，大家都挺好的，挺开心的。”余潇潇顿了顿，“还……还发现了一条回家的近路。”
　　许婉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睛不自觉地瞟向窗外，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窗外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是那条老巷子吗？”许婉若有所思，“以前我都不敢让你走那里的。”
　　“妈妈你放心，我不一个人走，今天是有同学陪的。”
　　“那就好，”许婉脱下身上的围裙，“好了，早点休息吧！”
　　回到房间，余潇潇轻轻关上门，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机屏幕亮起，是严楠发来的消息。
　　木南：潇潇（爱心）
　　木南：忘记说了明天下午两点半书店集合，范嘉也去。
　　余潇潇简单回了个好。
　　她返回聊天列表，点开林延的聊天界面，还是他上次垫底的“没事”。她打开手机键盘，输入了一行字：到家了吗？
　　然后发送。
　　林延刚回到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发现是余潇潇发来了消息。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他盯着那条简短的消息看了好几秒。
　　最终他回复：刚到。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紧接着双方便多了几条消息。
　　潇.：你还难过吗？
　　L：还好。
　　潇.：不开心就听听歌吧。
　　L：嗯，知道了。
　　林延突然觉得余潇潇完全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他盯着屏幕发呆了一会，就听见房间门被敲响。
　　“林延？”
　　身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走了进来。而林延没有回头，没有想搭理的意思，只是继续看手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延敷衍地哦了一声。
　　“去哪里了？饭都凉了，你哥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女人讲到一半，林延就插嘴：“吃过了，别管我。”
　　女人叹了口气：“小延啊，我知道你不开心，但还是要早点回家，下次不能早点回来记得先和妈说一声。”
　　“我说过了，你不是我妈，还有他也不是我哥，别老插足我的事。”林延的声音基本上是吼出来的。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女人愣站在原地，手指绞着围裙边缘，林延依旧背对着她。
　　“对不起。”女人最终轻声说道，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隔壁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接着是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延知道，那是江枫又去阳台了，每次家里气氛紧张，他都会用这种方式避开。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着林延的侧脸，他想到余潇潇最后发来的那句“不开心就听听歌吧”，随后点开音乐软件。
　　窗外，夜风开始摇动树枝叶，沙沙作响，不一会就下起了大雨，偶尔会有雷声。
　　林延好想找人倾诉，但好像没有人适合。
　　他果断打开余潇潇的聊天界面，拍了一张窗外正在下雨的照片发过去，带一句“下雨了。”
　　两分钟后，余潇潇回复：看到了，雨挺大的（笑脸）
　　他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话说出来。
　　林延盯着手机屏幕，他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嗯。”
　　晚上十一点左右，林延手机又震动了。
　　潇.：你睡了吗？
　　林延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他慢慢打字：“没有。”而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
　　潇.：睡不着吗？
　　L：现在不想睡
　　潇.：下雨天总是让人睡不着
　　L：嗯
　　潇.：你有心事？
　　林延内心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他今天一点也不开心，不能只说今天，其实他一直都不开心。
　　余潇潇见对方好久没有回复，于是又发了一句：“没关系的，我认真听”
　　林延盯着那句“我认真听”，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他坐起身，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新消息：
　　“我爸爸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开了，和你现在一样，每次到他忌日的那天我也会很难过。”
　　他没想到余潇潇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她竟能如此准确地理解他的心情。
　　他看见她又发了一句：“不过没关系！都是人之常情，谁都会有生死离别之时，你也要好好珍惜当下啊！”
　　发完这句话，林延突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多年的石头松动了一些，他盯着对话框，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
　　他回复：“好。”
　　林延本想再发点什么，却又看见对方弹出的新消息：
　　“我们都不是预言家，没有人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所以看开一点，要开心！”
　　他看见有几滴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此刻他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飘进来的雨水。
　　林延慢慢回复：“谢谢。”
　　音乐还在播放着，简单的旋律也没有歌词，等歌曲快要结束的时候，雨逐渐变小然后不再下。
　　歌曲真正结束的时候，余潇潇发来消息：
　　“不客气，晚安！”
　　他也祝她晚安。
　　窗外，最后一滴雨从屋檐落下，明天，会是个晴天。
　　第二天下午，余潇潇提前十分钟到达了约定的书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严楠发来的消息：
　　“我们刚刚走错路了，再等我们十分钟！”
　　余潇潇忍不住笑了，回复了一个“好”字。
　　她刚在书店的咖啡区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机又震动起来，她以为是严楠发来的新消息，却发现是林延的头像跳了出来：
　　“在清海书店？”
　　余潇潇眨了眨眼，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才回复：“你怎么知道？”
　　林延回复：“看到你了。”
　　这个回答让余潇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环顾了四周，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和少数的顾客，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准备收回目光，就听到有人在轻轻敲打窗户玻璃，是林延。
　　余潇潇朝他打了个招呼，林延指了指书店门口的方向，示意他马上进来。
　　“等人？”林延推门而入，走到她面前，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上衣。
　　“嗯，严楠他们...”余潇潇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严楠和范嘉已经到了，两个人注意到林延竟然也在。
　　“老林？！你咋也在？“范嘉先开了口。
　　“路过而已。”林延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范嘉拦住了去路。
　　“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范嘉说。
　　但是旁边的严楠瞪了一眼范嘉。
　　林延犹豫了一会，看了一眼严楠：“不了，你们自己学习去。”随后走了。
　　余潇潇看着林延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余潇潇看着林延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范嘉：“林延今天怎么怪怪的？”
　　严楠翻了个白眼，把书包重重地扔在椅子上：“还不是因为你多事。”她突然凑近余潇潇：“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范嘉：“他这就走了？”
　　严楠把书包重重地扔在椅子上：“还不是因为你多事。”她凑近余潇潇，压低声音：“怎么到哪里都甩不掉他啊？”
　　“可能真的只是路过吧。”余潇潇说完低头翻开物理练习册。
　　严楠才不信，但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也拿出练习册：“潇潇，教教我？”
　　“好，我看看。这道题其实不难，”余潇潇指着题目对严楠说，“我可以教你，但我不一定教的好。”
　　“怎么会呢潇潇，我相信你好吧！”严楠一脸认真。
　　整整三个小时，三个人都在书店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