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离》柔言y

14、把平安分给你

　　七月底，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
　　林延总是假装找一些理由来和余潇潇唠嗑，他会拍几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题，或者一段晦涩难懂的英语习题发过来。
　　余潇潇总是耐心地写好解析步骤拍回去，或用语音一条条讲解。
　　但问题之后，聊天却很少马上结束。
　　L：懂了，你们学霸脑子怎么长的？
　　小鱼：只是多做几遍就熟了。
　　消息也只是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方就会发消息过来。
　　L：还在学习？
　　小鱼：在看书，你写完了吗？
　　L：写完了，现在休息一会，刚才有只鸟撞我家玻璃上了，晕了，现在醒了飞走了。
　　小鱼：啊？它没事吧？
　　L：应该没事，就是可能有点丢鸟脸。
　　林延总是这样，借着一道道题目，两人就能天南地北地聊着。
　　但他不太会找话题，只是给她分享路边看到的、天上看到的、以及分享几首网上热门的音乐。
　　余潇潇每一条都会耐心地回复他。
　　直到某天，林延的消息不再是普通的问题目。
　　L：明天我生日，而且晚上清海公园那边有个小夜市，还有灯展，随便逛逛，你来吗？
　　收到这条消息，余潇潇挺高兴的，又能出去玩，而且还是林延的生日，他一点也不想错过。
　　小鱼：当然去，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我要是错过了，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
　　L：好，晚上七点，南门见。
　　放下手机，余潇潇却犯了难，她其实还不知道林延喜欢什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也不敢直接去问林延喜欢什么，礼物当然是要有惊喜的。
　　她分别去问了和林延关系比较好的丁逸和范嘉，结果没想到他们俩个都不清楚，没听林延提过。
　　余潇潇又想到一个人，不过两人关系一般，她找到同一个学习小组的，仅聊过几句话的洛烬言，给他发去消息。
　　没想到洛烬言很快就回复了。
　　洛烬言：他平时不爱过生日，喜欢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余潇潇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此刻破灭了，不过对方又发来消息。
　　洛烬言：你可以随便送，他一定会喜欢，只要是你的。
　　洛烬言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种笃定的暗示。
　　林延……真的会这样想吗？
　　这份莫名的确信，反而让她更加慎重，她不想随便送，她想送一份独一无二，能代表她心意的礼物。
　　余潇潇灵感在深夜降临，她想起学校里那几棵香樟树，夏日遮阳，四季常青，是坚韧和平安的象征。
　　她希望林延能像香樟树一样，永远挺拔，平安顺遂。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找出以前做手工剩下的金属片和工具，在台灯下小心翼翼地裁剪和打磨，用细针一点点刻画出香樟树叶的脉络。最后，她在书签背面，用一个花体的“L”落款。
　　完成后，她看着掌心那枚泛光的金属书签，心里满足了点。
　　这份礼物，不昂贵，却盛满了她最朴素的祝愿。
　　第二天晚上七点，清海公园南门，灯火初上，人流密集。
　　余潇潇到的时候，林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休闲装。
　　“林延。”余潇潇走过去。
　　林延看到她，招了招手：“来了？走吧。”
　　夜市里挺热闹的，是各种小吃摊和灯光展。
　　两人走在熙攘的人群里，林延走在外侧，替她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林延漫无目的地逛着，看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听摊主热情的吆喝，最后在一个烧烤摊前停下脚步：“吃点东西？”
　　“你生日，听你的。”
　　两人找了个小桌坐下。
　　林延点了一些烤串，桌子上摆着几碟调料，他以为是酱油，很自然地拿过来，蘸了几下。
　　余潇潇想提醒那可能是别的什么，但已经晚了。
　　林延把蘸完调料，吃了几口，下一秒，他的表情一下子暗了下来，整张脸都黑了，猛地撑着桌子咳嗽起来。
　　原来是醋加芥末。
　　余潇潇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好像是醋加芥末吧……你怎么看都不看就蘸啊？”
　　林延被辣得说不出话。
　　余潇潇一边笑一边赶紧想帮他解辣，看到桌上放着两个玻璃杯，一杯是水，一杯是雪碧。她手忙脚乱之下，想都没想就把那杯雪碧递了过去：“喝点水吧，刚好是冰的。”
　　林延接过来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可碳酸饮料遇到辛辣，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那股刺激感非但没有压下，反而更加猛烈地冲击着他。
　　这下林延咳得更厉害了，眼角的泪水都忍不住要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余潇潇：“余潇潇，你是故意的吗？”
　　余潇潇也愣住了，意识到自己递错了，顿时尴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
　　两人看到对方这般尴尬的样子，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笑y。
　　余潇潇赶紧向老板要了一瓶冰镇牛奶，打开给了林延：“给你，这次真的解辣！”
　　林延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才终于缓过来，他看着余潇潇还带着歉意的眼神：“危险鱼，你是存心想让我过个难忘的生日是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余潇潇带着玩笑的语气，小声求饶，“原谅我这一次？”
　　“行吧，我原谅你了。”林延笑了笑。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两人边吃着烧烤，聊着天，边看着旁边灯展的各种璀璨的灯光。
　　此刻余潇潇的心里是温暖的，突然很喜欢跟林延呆待在一块，他不像学校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所讲的那样，他是好的。
　　灯光展结束，两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场。
　　余潇潇停下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林延的面前：“林延，生日快乐！”
　　林延打开盒子，一枚金属香樟树叶书签躺在绒布上，他拿了出来，发现书签背面刻着的“L”。
　　“你自己做的？”林延问她。
　　“是我自己做的，”余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金属可能有点粗糙……因为香樟树的寓意是平安，所以我把平安分给你，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天天开心！”
　　林延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枚做工精致的书签。
　　余潇潇看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不喜欢：“你不喜欢吗？抱歉，可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林延反应过来，看着她那双水晶似的眼睛：“没有，我挺喜欢的，只要是你的，我都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小鱼。”
　　他说的很慢，也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那就好。”余潇潇笑了笑。
　　此刻的周围是难得一见的萤火虫。
　　夜已深，林延关上房间门。
　　他拿出那个小小盒子，然后轻轻打开，他小心翼翼地将书签拿出来又看了看，最后放了回去。他拉开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面很空，买什么东西，他将书签轻轻放进去。
　　他不打算用它，要好好收藏。
　　做完这一切，他靠回椅背，拿起手机在相册里滑动，很快找到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是当时他在学校操场边拍的香樟树。
　　林延编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那张香樟树的照片，配文是平安顺遂。
　　发完这条朋友圈后，余潇潇很快就回应了，给他点了个赞，评论：嗯，平安顺遂！
　　林延不知道的是，房间门口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江枫站在那里有些犹豫，最后推门而入。
　　林延察觉到动静，发现是江枫。
　　“林延……”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枫。
　　“没别的意思，就想祝你生日快乐，早点休息。”
　　“嗯。”
　　江枫又出去了。

　　余潇潇到了家，许婉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听到开门声，许婉抬起头，脸上带着温柔：“玩得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余潇潇换好鞋，脸上还带着笑，“去逛了小夜市，看了灯展，还……吃了点小吃。”
　　许婉看着女儿，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了。
　　自从生病后，余潇潇总是带着假笑，而今晚，是最真实的。
　　“开心就好，看你玩得这么高兴，妈妈就放心了，以后也要多这样笑笑，知道吗？”
　　“嗯，知道了！”
　　因为有人让她觉得，就算明天不确定，今天的快乐也值得珍惜，因为林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