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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林仙子,有事相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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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渡像是没看到她眼里的警惕。
长腿一伸,直接躺上了属于她的床。锦被柔软,他惬意地舒展身体,一副鸠占鹊巢的无赖模样。
他想明白了,林殊一定要登这艘船的目的,三言两语岔开话题,道:
“灵羽鞭,云舟拍卖会的压轴至宝,想要的人可不少。”
林殊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垂下眼,目光落在桌案的计划图上,不动声色用笔锋划掉了什么。
“此物,势在必得。”
佛渡侧过身,单手撑着头,用林殊那张清丽绝尘的脸摆出一个极其慵懒撩人的姿态。
“也行。”
他好心抛出一个讯息,“那件宝物有个小情报,据说是那位新晋魔尊情人的遗物。”
林殊的笔尖在纸上停住,墨点晕开一小团。
魔尊情人?她还以为。
这样更是必得了。
佛渡被图纸勾起了好奇心,探头想看个究竟,“你在写计划?这么用功?”
“唰”的一声,林殊闪电般将图纸卷起收好,动作快得像护食的鹤。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立刻把话题绕了回去,那双桃花眼锐利依旧:“你还没说,如何找到房间。”
佛渡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他当时刚进云舟,闲得无聊站在甲板上吹风,正好看见她进了这间房吧?显得他好像特意在盯梢一样,太掉价了。
他索性在床上滚了两圈,柔软的被褥蹭着林殊的身体,带来一种莫名舒适感。
比他那房间可怜巴巴的苦修风可好多了。
看着很快变脏变皱的床单,林殊的眉心拧成一个结。
她忍了又忍,还是放下笔,高大的僧人身躯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几步走到床前。
“下去。”
“我不。”
佛渡勇敢和林殊对视,做出一个挑衅表情。
下一刻,林殊伸手,拎着他后领,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鸡,毫不费力地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佛渡也不挣扎,顺势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属于他自己的,混杂了檀香与酒气的味道。
他甚至还蹭了蹭,用甜腻腻的嗓音说:“这就下去了,别动手嘛。”
林殊手臂一僵,飞快地将他丢在旁边的蒲团上。
她刚想开口追问别的,比如有没有见到莫名其妙的人,她总觉得这次云舟禁止用遮掩容貌的法器甚怪。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轰——!
整艘云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桌上的笔墨纸砚滚落一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还瘫在蒲团上的佛渡猛地站起,闪身挡在林殊身前。
而林殊则是在第一时间稳住身形,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震动的来源。
电光石火间,两人对视。
一个眼神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本能护卫,另一个是全然的错愕。
又都飞快地躲开。
“我去看看。”林殊当机立断,快步走向门口。
佛渡僵硬的姿态瞬间松懈下来,又变回那个懒骨头,一屁股坐回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林殊拉开门,回头问他:“同去?”
佛渡打了个哈欠,“不去。”
他想了想,还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什么,随手丢过去,“遇到危险用这个,能挡一次死劫。”
林殊伸手接住,入手温润,她点点头,关上了门。
门扉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佛渡脸上的散漫瞬间褪去,他走到窗边,看向那片翻涌的云海。
又是魔的气息。
林殊赶到时,云舟侧舷破开一个大洞,狂风裹挟着云雾倒灌进来,吹得人衣袂狂舞。
可场面中心,却出奇安静。
三个魔修站在破口处,为首那人身形单薄,面容顶多算清秀,气质甚至有些娇弱。
若非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凶煞魔气,他看起来更像个误入歧途的清朗少年郎。
他身后两人沉默如影,显然以他为尊。
那少年郎正对管事客客气气地抱拳,嗓音清润:“我等为参加拍卖会而来,不慎错过了登船时辰,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望海涵。”
态度诚恳得不像话。
管事脸上笑眯眯,客气回礼,但那双审视的眼睛却毫不客气:“规矩就是规矩。几位既是客,还请撤去遮掩容貌的法器。”
“自然。”少年郎乖巧点头,眼底却有一丝暗芒飞速闪过。
就是那一瞬!
林殊心头警铃大作,一股冰冷的杀意如针尖刺来。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指尖触碰到佛渡给的那串温润佛珠。
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错觉。
就在这时,管事腰间的玉简忽然亮起柔光。他看了一眼,神情微变,再看向那少年郎时,笑容里多了几分复杂。
他低声商议几句,竟真的侧身让开了路。
“请。”
十几个护卫修士立刻围拢上来,将三名魔修困在中央,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监视。
少年郎却毫不在意,从容不迫地伸出双手,任由护卫将封印魔气的沉重手锁扣上皓腕,动作优雅得像在佩戴什么名贵饰品。
他们的目标,也是那件灵羽鞭?
林殊抿唇。
不可让。
冰冷的月光洒在甲板上,也照亮了她愈发坚定的眼神。
似乎察觉到这道不加掩饰的视线,那为首的魔修忽然抬眸,隔着人群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明明清澈见底,却仿佛藏着最深的漩涡。
他冲她弯了弯唇角,一个无声的、纯然无害的笑。
林殊猛地皱眉,飞快错开视线。
这魔……似乎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那场小小的骚乱很快平息,甲板上恢复了宁静,只余下破损的船舷在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惊险。
林殊回到房间,心头还萦绕着那个魔修少年莫名熟悉的眼神。
她推开门,预想中佛渡那副懒散碍眼的模样并未出现。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她。
不,还有满桌子……东西。
浓郁的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林殊的脚步顿住了。
桌案上,一整只被烤得油光水滑的蜜汁烧鸡,正散发着勾人魂魄的焦香。
旁边是一盘碧绿欲滴的清炒灵蔬,菜叶上还挂着莹润的油光。
最中间,是一盅用白玉碗盛着的浓郁鱼汤,汤色奶白,热气袅袅,灵气几乎凝成实质。
都被天价灵瓷温着,可保数日不坏。
这奢靡的画风,与云舟佳肴还要夸张。
食物旁边,还乱七八糟堆着几样东西。一个巴掌大的金色罗盘,指针正毫无规律地乱转;一块触手生温、能安神养魂的暖玉;还有一个……看起来格外柔软蓬松的毛绒枕头?
林殊走过去,指尖碰了碰盛着鱼汤的玉碗,还是温热的。
他刚走不久。
先是给了能挡死劫的佛珠,现在又留下这一桌莫名其妙的吃食和宝物。
他到底想干嘛?示好?收买?还是……投喂?
林殊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佛子,当真毫无章法可言。
翌日晨光熹微,林殊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满屋狼藉。
那些昨夜收进储物戒的珍贵材料、法宝灵玉,此刻正横七竖八地铺满了整个地面,流光溢彩,几乎晃瞎了眼。
她的视线猛然下移,落在自己手指上。
那枚品质上佳的储物戒,戒身赫然裂开一条蛛网般的细痕。
林殊沉默了。
按照常理,佛渡留下的东西虽多,放进去也该绰绰有余。
她俯身,捡起一块看似最不起眼的暖玉。
指尖触碰的瞬间,手腕一沉!
这东西……好重!
它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实际重量却堪比一座小山,竟然是一块极其稀有的千年精铁。
难怪。
林殊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佛渡。
又瞧瞧桌上被灵瓷温着的吃食,散发诱人的香气,定了定神。
她气息平稳地走出房门,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
一个端着水盆的侍从匆匆走过,与她擦肩。林殊眼角余光扫过,捕捉到那侍从耳后一闪而过的几片青色龙鳞。
她若有所思。龙族?龙敖也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了下去。当务之急,是找某个妖僧算账。
她随意拦住一个路过的修士,略一打听,便知晓了那位风头正盛的“林殊大师姐”的房间所在。
她气势汹汹,步履却依旧沉稳,最终停在佛渡房门前。
叩、叩、叩。
敲门声清脆而克制。
“林仙子,”她开口,用着佛渡那把清润华丽的嗓音,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有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