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法罗斯事件簿》归途何在

6、第 6 章

　　“小赫柏的论文很不错，不过我认为我们还能让它更好，所以……”赫斯托教授绞尽脑汁能想出的借口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的随机排列使用，用着用着同事们就懒得听了，无非各种要素以不同顺序罗列堆砌一下，听这玩意儿纯属浪费时间。

　　维里塔斯·拉帝奥在石膏头雕后面翻了个白眼，他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这白痴：“赫柏，你上个月提交的论文有一处常识性错误。”

　　被教授怒火余波不幸波及的你微笑：“请您指正，先生。”

　　于是石膏朝赫斯托点点头，迈开长腿就走，而你则一言不发跟上——他不就是为了制造机会好让学生能顺利逃离尴尬窘境才故意那么说话的吗？

　　毕竟你写的论文不可能存在常识性错误，也就只有赫斯托教授才会相信这种胡诌来的借口。

　　维里塔斯·拉帝奥甚至懒得浪费脑细胞敷衍他。

　　“感谢您的帮助，拉帝奥教授。”走出赫斯托的视线后你放慢速度，琢磨着自己也该告辞离开。恰在此时拉帝奥先生飞速转身，快得差点再次撞上你：“关于你的常识性错误，赫柏小姐。”

　　你：“？”

　　他尖刻的讥讽道：“伟大的是职业而非从事这个职业的人，你该对所有异性都保持一定的警惕心，而不是像只傻乎乎的龙虾那样盲目跟着随便什么人朝随便什么方向走。”

　　虽然都是良言但这人嘴里很难有好听话，无论课堂上还是课堂外。不过好消息是课堂外他不至于抄起数位笔砸死耽于玩乐的笨蛋学生，所以这会儿你也不怕他。

　　“我是跟着您走的，您不是个随便的人。”都说真诚是最有效的必杀技，你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朝更真诚的方向靠拢。

　　拉帝奥先生：“……”

　　“总之，离赫斯托远点儿，还有他那堆可笑的社会实践项目。”他做了个低头的动作，隔着石膏头雕你也能感受到这人对你手中那张废纸的浓浓厌恶。

　　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且负责的老师在课堂上看到学生偷偷传递小纸条那样。

　　你当场就把那张小纸条，啊不是，社会实践意向文件揉成一团扔给潜伏在路边的清洁机器人，拉帝奥教授散发的气息瞬间变得平和。

　　“关于你上个月提交的论文，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它很不错，所以，聪明的小姐，别让无意义的人际交往毁了你的学术生涯。”

　　这确实是则好心好意的忠告。

　　一个愿意免费给学生上五十二门繁难课程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免费意味着此人脱离了金钱的漩涡，课程难度则证明了他的学术能力。可以这么讲吧，哪怕维里塔斯·拉帝奥舔舔嘴唇就能把自己毒死他的人品与智慧也足以笑傲第一真理大学。

　　电光火石间你想到了一个摆脱蠢货赫斯托的好办法。

　　“教授，请问申请您的研究生需要提前准备什么手续？”你双手合什微微仰头看着教授的石膏脑袋，他明显哽了一下，莫名其妙又开始生气：“研究生院的招生简章就贴在第一真理大学的官方主页上，别告诉我你的联觉信标失效了赫柏小姐。”

　　为了避免歧义，拉帝奥追加了一句：“考试前贿赂导师或许对别人有用，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

　　“但是赫斯托教授他威胁我，”你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眨眨眼睛：“他要求我把论文的第一署名让给他，如果是别的教授不用说我也会考虑，但……”

　　“但”字后面是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正常教授都会对自己的学生有一个正常的指导，赫斯托先生的指导大概是讲故事，还不怎么有逻辑的那种。就这，致谢上带他一句就算有心，放在第一作者简直是个笑话。

　　“……”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石膏头雕透出一股迷茫，事实证明聪明人是猜不透蠢人会有什么脑回路的，“我记得上次他还只是引用？”

　　这回无话可说的换成了你：“……大概是引用已经不够赫斯托教授在第一真理大学重获一份聘书了吧。”

　　你和一个石膏头雕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拉帝奥教授勇敢的打破了沉默。

　　“好吧，你得先本科毕业，我是说，至少申请一个提前毕业。提前毕业申请被受理的前置条件是缺少的学分控制在八个以内，即三个月内能够达到正常毕业的要求。另外社会实践必须完成，项目可以随便挑选。”

　　也就是说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实践活动都可以，哪怕打游戏，只要游戏公司肯给你出证明就行，总比真去给星际和平公司当炮灰强。

　　更换专业重新从一年级开始读也是个办法，但在学术领域导师评语总是件不得不考虑的事儿。

　　“好的，感谢您的援手，教授。”你诚心诚意谢过他，提起袋子拿上白得来的纸质书籍离开教师办公区。

　　之前你还对祝芙建议的全息游戏不怎么上心，现在看来它居然是个不错的实践选项。

　　回到独自居住的宿舍，你在校园论坛里翻了一通，飞速下单一个二手九成新全息游戏舱，有信用背书的那种——作为一个标标准准的天人族这也是无奈之举，任何皮下埋设的设备你都无法佩戴，甚至联觉信标也都是经过丹鼎司修改的特殊型号。天人族的身体不接纳任何外来物，留存在血脉中的【丰饶】因子活性强到吓人，不管是光脑还是耳钉，就连血管支架和钛板也不行，全都会在第一时间引发激烈排异反应直到它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你也不想的，哪个年轻人不喜欢用亮闪闪的东西装饰自己呢？为此稍微吃点小苦头也不是不行，然而天人族就是做不到，任何对身体的更改都会第一时间恢复原状。

　　相比之下脑袋掉了重新缝回去照样能活的设定也不是很惊悚了。

　　学校的二手市场发达到超乎想象，投影技术除了用在人身上也可以使用在电子购物领域——在网上看好并付费，所见即所得，同一星系还能赶在二十四个行星时内送货上门。买二手对你来说除了经济上的考量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无需额外改造转换接口，上一任拥有者已经把这个问题处理好了，到货后交给家务机器人直接连上能源就能使用。

　　反正它也不是新的，你大可以半点也不心疼的打开外壳添加些自己喜欢的个性化功能。

　　基于上述原因最终你挑选了一个银灰色的游戏舱，兼容各种不同类型的营养液，外壳无明显划痕，能够支持市面上所有全息游戏。根据卖家的描述部分古早游戏也可以尝试一二……可以尝试就是可以使用的意思，用人话来讲也就是这玩意儿可以运行些不怎么符合知识产权保护条例的小东西，属于第一真理大学年轻学生们特有的隐藏福利。

　　难得买了个大件儿，将来还能托运回罗浮继续用，干嘛不挑个泛用款呢？太小众了可不好修理。

　　中午下订单，晚上货就送到。随行的智械工程师把工作交给宠物助手干，自己则应邀坐在会客厅的软椅里慢慢啜饮不加酒精的柴油饮料，你陪了一听葡萄发酵果汁的功夫客人领来的迷你工程机器人就完成了安装工作，骨碌碌滚过来提醒你别忘了将其与你的个人光脑进行连接。

　　能源无需转换，接头也用不着更改，找个合适的角落怼进去就行了，剩下的时间全部花费在调整与测试上。

　　卖给别人的东西必须能正常使用，这是和食堂必须有饭一样的简单道理，穿西装说谢谢就不必了，你不打算接星际和平公司的offer。

　　“请您在这里签个字，按照协议您可以选择赠品，延保服务或是维修套装，我建议后者。”智械工程师的铁皮脸很难做出表情，你只能从他的眼睛、也就是显示器上的像素图标来分辨此刻他想要表达的心情。

　　(*^▽^*)

　　选择维修套装意味着购买者是个喜欢动手的机械爱好者，这类人有一个通行的习惯那就是搞不清楚的东西总乐意拆一拆。拆完还能原封不动装回去并正常运行的是少数，更多游戏舱拆完只会变成一地零件。这种习惯广为硬件销售商所喜爱，为此多付出一套工具他们也心甘情愿——心甘情愿提供条件帮助用户们拆坏他们的设备，这样售后工程师才有□□并收取高额费用的机会。

　　“维修套装，谢谢。”你满足了他的期待，指指早就准好放在门口的箱子。

　　这种工具通常质量还不错，有别于星际和平公司家具大卖场提供的那种廉价劣质附赠品——那种最多拧紧一枚钉子螺丝刀便会报废的工具纯粹就是为了安抚一下买家花费大笔信用点后那颗流血的心，它真正的用处并非使用而是增加所购物品的占地面积。

　　“您真是位通情达理令人着迷的女士！”你认为他的赞美主要源自你支付账单的速度，另外就是像他希望的那样选了有可能自主增加游戏舱身价的维修工具套装，与你本人的物种以及究竟长了张什么样的脸不存在直接关联。

　　智械很高兴的在光脑上点了两下，你将签好的纸质购买协议交还给他，这笔买卖就算成交。